《深浅》四喜

1、第 1 章

　　2005年6月16日，天气预报说有大雨，或者下午，或者晚上，这时候临近厦门的台风季节，下雨实在是件平常的事。天是阴的，路上行人很少，有萧索的味道，仿佛因为要下雨大家都不出门了似地。凤凰花开得不如往年浓艳，满树都是青翠，几乎找不到红艳的感觉。远处望着，似乎青色比红色要深些，再细看，往日里抢眼的红色似乎褪去了光彩，明明是一季花开的日子，倒显得荼蘼不已。

　　从禾祥西这头到另一头的住处，只需十分钟的脚程，突然想坐48路车回家，好久没搭这路车了，一路行驶在闹市里，铅华看尽似地。提着满菜篮子菜回家的传统阿婆，穿着职业装匆匆而行的白领，开着私家车回程或起程的人士，厦门百态一下子就在眼前，突然觉得自己与这样的圈子格格不入起来。

　　禾祥西是个奇怪的地方，专卖店，办公楼，高级住宅，分布得十分均匀，天生相成一般。横穿的市府大道功劳实在大，整整一条商业街的繁华，旁边是住宅区，商场，最近有一段路更是装饰得富丽堂皇，仿佛香港夜景那么出色。从公司宿舍搬出来，本意是要住到静谧的前埔，挑了许久，因为购物的不方便，打消了那念头。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是个矛盾的人，喜欢有夜景，有喧哗，还要有安静。禾祥当然是不能两者兼备的，刚搬进去那会，极不习惯，后来也渐渐学会从最初的无所适从到后来的坦然接受，懂得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欣赏闹市的深，承受闹市的浅，也就忧然自得起来。

　　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就是一片繁华，来来往往的车辆无不反映着这个城市的青春貌美。再看屋里，住了一株青色的植物，关上窗，就到了一个静谧的环境，也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景象。对于这样的情境，还是喜欢的。只是常常坐在沙发想，站在八零的门槛上，突然却有了三十岁的心境，仿佛走过许多深深浅浅的人生路一样，感悟人生的无奈，感情的来回。好像真经过了大起大落的路，一切归于平静似地，站在远处听别人说故事，看别人的糊涂情事，偶尔也沾沾自喜一下。经过了一场逝去的爱情，仿佛一夜之间在与生活对抗与妥协，剔骨割肉中，逐渐拥有了坚强的躯壳般，亦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自制的茧中，化蝶的渴望愈来愈稀薄。

　　我极爱<欲望城市>里时尚专栏作家凯丽写的东西，她写下，“当你年轻时，你的一生都在追求欢乐，成长后你学会变得小心，你有可能摔断骨头或摔碎心。跳之前你会先看，有时甚至不跳了，因为不一定有人能接住你，生命中是没有安全带的。”我想，她一定是经历过许多人生的深浅，才看得如此透彻。后来一想，真是这样的，只有经历过了许多人生的深浅，亦才能明白，这一路的风景，是要自己看才显得美丽。摔了，有人疼爱与呵护，或者就更疼，没人疼惜了，就明白必须自己站起来，反而更加坚强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