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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八十二章 万剑穿心(上) ...

  •   第八十二章 万剑穿心(上)

      孙进拿着传讯符去找刘凝,要他为傅铭一行人之死讨回公道。刘凝衡量再三不肯轻易问罪蒋翊,说:“孙师弟,我知道你怀疑蒋仲宣是幕后凶手,可是单凭这么一张传讯符证明不了什么,别说王师弟已死,就是王师弟死而复生亲口指证他,只怕也奈何不了他,还会得罪溟剑宗,引起两派纷争,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因此遭殃。最近咱们跟长天门摩擦不断,好不容易跟溟剑宗关系有所缓和,这个时候不能再挑起事端,腹背受敌。”

      孙进明白他想息事宁人后,不由得满心失望,“那傅师兄他们就白死了吗?”

      刘凝拍着他肩膀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蒋仲宣势大,咱们只能先忍着。我看他这个溟剑宗掌门当的未必顺心遂意,得位不正,人心不服,将来总有倒霉的时候,到时咱们再新仇旧恨一起算!”

      孙进想起血玉蝙蝠的事,明明就是长天门驯养的妖兽害死了傅师兄他们,证据确凿,不也奈何不了长天门吗?为大局着想,他只得暂且按捺下复仇之心,可是他却不能让蒋翊好过,将王频临死前说的话还有那道传讯符一股脑儿转递给了司天晴。

      司天晴看了孙进托人送来的信和传讯符后,当即脸色惨白,心如死灰,她最不愿相信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也许她内心深处早有预感,之所以一直替蒋翊开脱,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她呆坐半天,将这段时间蒋翊的所作所为仔细想了一遍,忽然想起钟显,她本来想找钟显打听傅铭死的时候蒋翊人在哪儿,钟显却推说不知道,可是等他一走,蒋翊第二天就赶到晋原城,半强迫的把她带回了溟剑宗。想到钟显和蒋翊昔日名为主仆情同师徒的关系,她顿时坐不住了,发了封传讯符给钟令仪。

      钟令仪看完司天晴的传讯符,叫来钟显,冷声道:“你给我跪下!”

      钟显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情不愿跪在地上。

      “五月份的时候,师姐找你去晋原城问话,是不是你给蒋翊通风报信?”

      原来是这事爆了出来,钟显顿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钟令仪看他神情便知道是真的了,气得深吸口气,“你个孽障,做的好事!我问你师姐为什么找你,你还敢骗我,小小年纪就阳奉阴违,以后大了还得了!”

      钟显见她横眉怒目,忙说:“姑姑,你别气了,这事是我不对,我甘愿领罚。”

      钟令仪哼道:“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我问你,傅师兄死的时候,蒋翊是不是刚好不在晋原城?”

      钟显顿时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钟令仪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逼问道:“蒋翊是不是去了大荒山,傅师兄之死是不是跟他有关?”

      钟显一直拿钟令仪当双亲师长看待,尤其是因为曾青石断臂的事被钟令仪狠狠教训过,心里对她颇为敬畏,此刻在她盛怒下,哪还敢耍滑头,被问的是冷汗直流,战战兢兢,脸都吓白了,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钟令仪见他这样,当真是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鞭子便甩了过去,喝道:“你说不说?”

      她这一鞭,用了上灵力,下手着实不轻。钟显被打的整个人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爬起来,看着钟令仪一脸倔强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钟令仪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骂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五条人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钟显明明又疼又怕,还是咬紧牙关说:“姑姑,你别问了,你就是打死我,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这番动静,早把大家惊动了。钟令仪恨他是非不分,还欲举鞭行家法时,景白走过来拦住她,“先消消气,问话可不是这么问的,就是城主审案,还禁止严刑逼供呢。”从桌上端了杯茶递给钟令仪。

      钟令仪灌了两口冷茶,心头的火压下去了些,看钟显这样,是宁愿拼着挨一顿毒打也绝不肯背叛蒋翊了,一时拿他没办法,又不能真把他打坏了,只好学以前父母对付自己的法子,恨恨道:“去钟氏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笙歌忙跑过来搀扶着钟显走了。

      钟令仪看了眼钟显背上的鞭伤,知道有笙歌在,定会给他上药,无需自己担心,待众人离去后,一脸苦涩对景白说:“师姐想必早就有所怀疑,才会特地发传讯符向我求证,钟显越是不肯说,越证明傅师兄的死跟蒋翊脱不了干系。”

      景白暗叹一声,亦是无言。

      钟令仪给司天晴回复时只说当时确实是钟显通风报信,蒋翊才会来得这么快,至于其他,钟显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司天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若不是其中有猫腻,钟显何必这么维护蒋翊?蒋翊又何须如此做贼心虚?多方求证下,她已经确定傅铭之死是蒋翊下的毒手,顿时悔恨交加,只觉无颜面对傅铭在天之灵,又恨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再也不想看见蒋翊,简单收拾了些要紧的丹药灵石,当即就要走。

      她收拾丹药时,甘棠已察觉到不对劲,忙禀报蒋翊。蒋翊御剑赶来,在围屏山脚下拦住她,“晴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吗?我正好无事,陪你一起去吧。”

      司天晴也不答话,冷冷看着他。

      蒋翊说:“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司天晴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悲痛愤怒,此刻见了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质问:“傅哥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蒋翊神情冷下来,皱眉道:“你听谁胡说八道?”

      司天晴将王频一直留作证据的传讯符扔给他,“王频什么都说了,你刻意结交他,就是为了找机会对傅哥哥下手,傅哥哥出事那晚,你就在大荒山!”

      “一派胡言!”蒋翊矢口否认,“谁说当时我在大荒山?我问傅铭一行人在哪儿怎么了?我确实认识王子厚,当时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在此之前,我还给他发过好些传讯符呢,就凭这么一张掐头去尾的传讯符,你就认定我害了傅铭?”

      司天晴盯着他说:“你不用狡辩了,我对你知之甚深,若傅哥哥的死跟你无关,你万万不会如此紧张,甚至杀人灭口,王频临死前亲口指认是你害的他。”

      蒋翊冷哼一声,“王子厚之死我也听说了,明明是他卖假丹药贻害无穷,事发后羞愧自尽,怎么变成我害了他?王频为了几块灵石连假丹药都敢卖,利欲熏心,这种人的话你也信?”

      司天晴被他问的语塞,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心里已经认定他是罪魁祸首,连连摇头,“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傅哥哥到底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修为低微,没法替傅哥哥报仇,只愿从此一别,生死不复相见!”

      蒋翊难以置信,情绪激动说:“你要离开我?”

      司天晴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蒋翊岂肯任由她离去,一把拽住她,“你要去哪里?”

      司天晴挣扎道:“放手,我回我的灵飞派,你当你的溟剑宗掌门,从此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蒋翊再也忍不了,“为了一个死去的傅铭,你竟要离开我?我哪里不如他了,你对他就这么念念不忘?”

      司天晴冷笑道:“剖出你们的心比一比,看看谁黑谁红,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如他了。”

      蒋翊登时被激怒了,“既然你认定我的心是黑的,那我就干脆恶人做到底!”一掌劈在司天晴脑后,将她强行带回木屋,关了起来。

      司天晴一开始大哭大闹,蒋翊却是无动于衷,无论怎样都不肯放她离开,甘棠等侍女也是又哄又劝,好话说尽,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哭闹了,时常一个人坐在屋里,呆呆望着窗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夏去秋来,落叶纷飞。这天甘棠提着一个鸟笼进来,里面有一只红嘴绿羽巴掌大的鸟儿,笑道:“夫人,掌门让人送来一只灵雀,陪您解解闷,听说这鸟儿可聪明了,不但唱歌好听,还会学人说话呢,您给它取个名儿吧。”

      司天晴看着那关在笼中里的鸟儿,如同自己一般不得自由,一时心有所感,说:“我不喜吵闹,放了它吧。”

      甘棠说:“夫人,您不知道,这种鸟儿都是从小养起来的,从来没有自己觅过食,咱们要是放了它,要不了两天,它就得饿死。”见她不喜欢,提起鸟笼,拿到别处去了。

      司天晴却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不由得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跟囚禁的鸟儿又有什么区别?蒋翊把她关起来,不就是在熬鹰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熬的她认命臣服乖乖听话的一天,到时她还是原来的她吗?一想到这里,只觉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她出了木屋,径直往围屏山深处走去。陈开见她不是往外走,只当她要去山里散散心,便没有阻拦,而是不远不近跟着她。她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很快进了一处山腹。陈开拦住她说:“司姑娘,再往前走就是本门禁地了。”

      司天晴说:“我知道,剑冢,我有观尘令牌。”她手持观尘令牌,值守剑冢的弟子不得不放行。立即有人通知蒋翊。

      蒋翊到时,司天晴正站在剑池外围,背对他看着清池上方密密麻麻悬停的灵剑,见到他,语气平静说:“你来了。”

      蒋翊察觉她有些不对劲,语气尽量温柔说:“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危险得很,咱们回去吧。”

      司天晴淡淡说:“怎么会危险,我还记得端木宁把我绑来这里,是你不计后果不顾危险救了我。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吗?就是那时,我的心便沦陷了,万劫不复。结果短短两年时间,便由爱生恨,一切都变了。”

      蒋翊一听她说起这些,心里更急了,伸手去拽她,“晴儿,你想做什么?你就是恨我,也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剑池中心是不能随便动用灵力的,不然会被灵剑误以为是攻击,遭到围攻。司天晴一步步往剑池中心退,“你别过来——”

      蒋翊忙止步,“好好,我不过去,你快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司天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蒋翊从没有觉得这么惶恐害怕过,咬牙道:“你若真这么恨我,恨的不惜自残报复我,那你回灵飞派吧,我绝不阻拦!”

      司天晴轻笑一声,“我哪有面目回灵飞派。你还记得黄弢吗?”

      蒋翊神情一愣,“黄弢是谁?”

      “谭纶偷袭卢师祖那天,我爹让我去请卢师祖赴宴,你百般阻拦,让我随便派一个小弟子去,结果这个小弟子被谭纶杀了,他就叫黄弢。”

      蒋翊闻言脸色惨白。

      司天晴惨笑道:“你事先就知道谭纶会偷袭卢师祖,卢师祖之死,想必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杀了傅哥哥不够,还和长天门合谋,害死了卢师祖,又想方设法灭了王频的口,你到底作了多少孽?”叫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蒋翊颤抖着嘴唇,大声说:“你就是为了傅铭的死耿耿于怀,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傅铭的死跟我无关——”

      司天晴摇头说:“你不用发誓了,你这种人才不怕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傅哥哥是不是你害死的,很简单,找申纪问一问就知道了。”

      蒋翊顿时不说话了。

      “你看,你到这个时候还在骗我!”司天晴嗤笑一声,运转全身灵力,毫不犹豫跳下了剑池。

      蒋翊飞身扑上去,却遭到灵剑攻击,只能任由她的衣角从自己手中滑落,绝望大叫:“你就如此狠心吗,你就算不要我,阿吉也不要了吗?”

      剑池里的灵剑以为外敌来袭,发出危险的嗡鸣声,全都蜂拥而上。司天晴很快便被万剑穿心,重重跌落池底,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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