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67、试验

　　“你这是什么意思？”尤格萨隆身边的翻译一听来人的话，顿时着了急。

　　来通报的小太监于是笑容不变地又重复了一遍：“国王方才突发头疾，已经紧急着太医去医治了，不方便再回来接见二位，请二位见谅。”

　　尤格一点也不关心国王身体如何，他冷着脸说道：“问他什么时候能给北疆军队让路。”

　　小太监慢吞吞地说道：“太医说了，国王身体正虚弱，要封闭全国的对外关口，锁住气运，才能把国王的病治好了。贵族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还要等多久？”翻译问道。

　　“这个嘛……”小太监故作为难道，“不知道国王陛下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我们会让全国人民一起为国王陛下的身体康健祈祷的。”

　　尤格萨隆此时再听不出来乌兹国国王的意思，就是个傻子了。他气绿了脸，起身狠狠踹了一脚椅子，就气冲冲地疾步离开了乌兹国王宫。

　　“王子，这已经是第八个了，还要继续吗？”乌兹国外的一处荒山上，黄毛颤颤巍巍地问尤格萨隆道，“大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再不回去粮食就不够了……”

　　尤格萨隆越想越气，直接把黄毛当出气筒狠狠扇了几记耳光。“废话！当然要继续！继续给本王子找翻译！我就不信了，南下时一个个缩得跟他阿姆乌龟一样，没一个人出声拦路，甚至还有城门打开供大军通行的，现在不过要他们借个道给我去齐国，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背光处转出来一个身影，黄毛一看，立刻低头行了个礼，一声不吭地退远了。

　　“你来干什么？”尤格萨隆抬头望向来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来提点你啊，我的傻弟弟，”来人走到光亮处，露出了和尤格萨隆一模一样的面庞。他轻笑一声，道，“当初南下，他们这些小国乐得作壁上观，军队经过就装瞎子，反正你的军队从北到南，每个国家都穿了个遍，齐国事后想算账也算不过来。可现在，他们要是给北疆开了通行门，就是公然和大齐对着干。你能送他们金银财宝，能保证他们日后不被齐国报复吗？”

　　“我……”尤格萨隆一愣，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而且我的探子说，齐国给每个小国都派了使臣，送了不同的信物提点他们。都到这个份上了，那些国君再财迷心窍也该清醒了。”尤格颜苟眯了眯眼，似是有些无奈地叹道，“所以啊，傻弟弟，听兄长一句劝，趁早死了借道这条心，乖乖去北边，从苍州继续往南攻吧，或者你觉得力有不逮，为兄不介意代劳。”

　　“呵，做梦！”尤格萨隆冷冷道，“你不就是嫉妒王上把指挥大军的权力给了我，心里不痛快吗？整天像苍蝇一样盯着不放，我告诉你，我尤格萨隆才不屑于吃别人嚼过的东西，我偏要从这些小国撬一条道出来！”

　　“嫉妒你？”尤格颜苟冷笑道，“你看清楚了，我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齐国北边那么多领土，还替你拖着秦峥的主力这么久，你呢？手握五万大军，和那个书生耗了整整五天也没攻破函城。我看等不到军师帮你嚼碎了这块肉，你咽都咽不下去。”

　　“你闭嘴！”尤格萨隆恼羞成怒，猛地拔出弯刀要向尤格颜苟砍去，被他一闪身躲过。尤格萨隆怒吼道，“没有军师，本王子照样能成事，用不着你多嘴！”

　　尤格颜苟不屑地大笑一声，随手一挥袖子，扑出一团呛人的烟雾。等尤格萨隆气急败坏地掸开烟雾，却发现颜苟已经毫无踪影。

　　“也律！”萨隆大吼一声。

　　“是是是，王子！”黄毛又从角落急忙忙地滚了过来。

　　“去找翻译！继续去下一个国家！”萨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能输给这个家伙！”

　　大笑着离去的颜苟一转头就收了笑意，脸色阴沉得可怕。金鼻环的将军跟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道：“大王子。”

　　颜苟抬头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王上，军师，这下他们该看清楚了，自己重用的是个什么货色。有些时候我都怀疑，萨隆是不是和我一母同胞的兄弟。”

　　“大王子的才干，总有一天会被王上看见的。”金鼻环沉声道，“那大王子，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颜苟冷笑一声道：“不忙，由得那个蠢货耗一阵。我倒要看看，王上几时才能对他死心。”

　　“是。”金鼻环点头，顿了顿，又禀报道，“对了，您之前下令让人盯着二王子身边的军师。底下人上报说，军师随着二王子出征到函城，说要拜访故友便离开了，进了深山到现在也没有音讯，再没有人见过他。”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还能让野狼吃了吗？”颜苟一皱眉，觉得有些蹊跷，“军师不是站队萨隆了，怎么关键时刻又不见踪影，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某处昏暗的大殿内，一身玄衣的靳云慵懒地倚在主座，身上漆墨似的衣袍像是要融进身后的黑暗里。他手里把玩着铜蓝绣金的小手炉，听着站在堂下的下属报告近况。

　　“教主恕罪，上次派给摇光刺杀陈平的任务她没能完成。”堂下赫然是一身中性短打的芳贵妃，钗环佩饰全无，眼神冷冽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她向黑莲教主靳云请罪道，“但是她最近情况越来越好了，也没有发生剧烈的反噬。”

　　“不急，她是个可造之才，日后本座拿她有大用。”靳云淡淡说道，似乎又有些歉疚地问芳贵妃，“罗芳，本座让你拿自己的女儿试验，你不会怪本座吧？”

　　“属下不敢，”罗芳慌忙抱拳，抬头对靳云情真意切地说道，“只要教主需要，属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哎呀，我的傻罗芳，”靳云轻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殿内漾出一阵飘渺的魅惑，“刀山火海的可不用你去闯，你好好地听本座的话就是了。”

　　“是，属下遵命。”罗芳感激不已地应下。

　　而靳云在低头笼着手炉飘起的烟时，嘴角泛起了一抹不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