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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回 ...


  •   词曰:
      朦胧香,藕花池。
      鸟雀呼晴,见红唇玉齿。
      梦中翡翠槐树枝,亭亭华盖,一一芒种日。
      郎去也,归期几时?
      身似蜉蝣,尚念君心赤。
      此情还需他人知?梅兰竹君,何必笑我痴。

      诸位看官请了,今个儿风和日丽,分明好天时。虽是寒冬朔日,但见大漠上烈风展旗,军威赫赫。绥靖王齐瑞儒正从操练士卒,面色如常。
      远处一骑飞驰而至,那小卒气急败坏滚下马来:“王爷!”
      齐瑞儒淡淡回身:“怎的?”
      那小卒拱手跪下道:“皇上崩了!”
      齐瑞儒一愣:“甚麽?”
      那小卒面色沉痛:“皇上,皇上崩了!”
      齐瑞儒身子一歪,面上阴晴不定:“你敢诅咒圣上?”
      那小卒连连磕头:“小人不敢!”
      齐瑞儒稳住身形:“朝中如何?”
      那小卒垂首道:“张猛将军前几日回京,皇上设宴款待,当夜不知何故,皇上暴病而亡!”
      齐瑞儒上前一步揪住他胸口:“当真?!”
      那小卒吓得面如土色:“小的不敢说谎。”这就哆嗦着自怀里拿出一卷文书来,“这是新帝的登基诏书,还请王爷过目!”
      “念!”
      “是,是…”那小卒两股颤颤,只得颤声念将起来。
      周围士卒见情势不对,便都停了手上转身而望。齐瑞儒细细听着,那“圣旨”上只云皇上于设宴款待张梦将军之夜暴毙,太子在众臣簇拥下已然登基。
      齐瑞儒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火起汹汹,怒不可遏:“好你个齐瑞暮!懑的大胆了!”这就将那圣旨一剑斩作两半!
      骆柯缓缓行过去,将那圣旨捡起来再看一眼:“王爷息怒。”
      齐瑞儒喝道:“皇上崩了,那其他人呢?!”
      那小卒嘴唇直哆嗦:“福福福公公,说是,说是悲伤过度殉主了…”
      骆柯盯着他:“赵太傅呢?”
      “赵赵赵太傅,听说听说是疯了…”
      齐瑞儒一脚踢在他身上:“你说甚麽?!”
      骆柯拉住他:“王爷,王爷!”
      齐瑞儒推开他:“张猛呢?禁军那一干子吃闲饭麽?”
      那小卒吓得说不出话来,齐瑞儒气急上前又是一脚:“你个没用的东西!”
      骆柯只得上前抱住他:“王爷!”
      齐瑞儒忿忿不平,骆柯只一皱眉头,转目看向那小卒:“你是谁派来的?”
      那小卒吓得浑身发抖:“是,是,是赵大人…”
      骆柯一眯眼,转头拉了一把齐瑞儒:“王爷,此事疑点甚多,不可大意。微臣想将这令兵先行扣押…”
      齐瑞儒已经怒气冲冲进了营帐,骆柯只得叹口气,挥手叫把那小卒压进帐去,自个儿也跟了过去。
      喝退众人,骆柯方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卒道:“你且起来,好生回话。”
      那小卒抽眼左右,这便起身抹了把脸道:“骆大人,王爷!”
      骆柯定睛一看他不由一呆,齐瑞儒一见便是愣了,不由上前拉住他:“你?!”
      那小卒呵呵苦笑一声:“王爷,别来无恙。”
      “王弗居,你搞甚麽鬼!”齐瑞儒怒喝一声。
      来人秀美星目,唇红齿白,若非那身衣裳与脸上黑泥,分明就是王弗居!
      骆柯定定神:“王公公不是在宫中,怎会变装而来?”
      王弗居叹口气:“事出突然,便是谁也想不到…”
      “你倒是说说,究竟怎麽了?”齐瑞儒也顾不得其他,这便喝道。
      王弗居叹口气:“皇上当真崩了,王爷节哀。”
      齐瑞儒阿了一声,退后一步,心里上下翻腾的也不知是个甚麽滋味,这就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骆柯叹口气,勉强压下心头不安:“王公公,且细言。”
      王弗居苦笑:“当日太子发难,勾结禁军分兵两路,一路困住隆栖殿威逼圣上,一路拿下偏殿饮酒的大臣…如此情景下,谁敢不降,杀无赦。”
      “皇上身侧竟无人?”
      “谁想太子竟然如此大胆…”王弗居叹口气,“便是我,若非王太师的人,只怕也死在刀下!”
      齐瑞儒闻言猛地抬头:“你这奸贼!分明是我三叔一而再再而三饶你性命,你居然如此回报——”说着便要拔剑杀他。
      骆柯又气又急死命拦住:“王爷,你这是做甚麽?!”
      齐瑞儒面上赤红:“我今日定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骆柯牢牢抱住他,便又冲王弗居使个眼色,叫他先避出去。谁想王弗居非但不退,反是上前一步跪在齐瑞儒面前:“王爷,待弗居说完要说的话,王爷要杀要刮不迟!”
      齐瑞儒面色铁青:“说!”
      王弗居跪下磕头:“弗居不是甚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便是打小由王太师收养,故此当他如神佛般敬着,他要弗居做甚麽,断不会言个不字。”这就苦笑,“愚忠甚麽的,弗居也不懂,只是也不知为甚麽,太师叫弗居去死,弗居亦是心甘情愿…”这就抬头望着齐瑞儒道,“可是自打遇着王爷与赵大人,弗居便晓得,这世上还有旁的事儿…”
      齐瑞儒满心慌乱,哪儿肯静心听他说这些,这就哼了一声:“你居心叵测,几次三番愈加害我三叔,你以为我现下还肯信你?”
      王弗居幽幽一叹:“王爷不信也罢,只是今儿的事儿,还请王爷多为自个儿考量。”
      “考量甚麽?”
      王弗居举目一笑:“王爷,如今皇上崩了,太子登基,您以为要考量甚麽?”
      齐瑞儒一愣,看眼骆柯,见他亦是缓缓点头,这就一顿足:“本王这就杀回京城去!!”
      王弗居微微摆手:“王爷稍安勿躁,弗居自京中来时已是多日之前,方才那圣旨是打礼部偷来的,想必如今已是朝中人人皆知,各地方处处皆了然的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齐瑞暮那厮敢把我困死在关外?”齐瑞儒哼了一声,“他别忘了,我尚有——”
      “王爷手上所余之部不过万人,况且又在北戎之地,若是有心,太子便可说您拥兵自重不服调度,借皇上龙御归天之机犯上作乱!”齐瑞儒盯着他面颊缓缓言说。
      齐瑞儒一愣,随即恼怒:“他敢?!”
      “为何不敢?”骆柯忍不住嘴角一扬,“这便是最妥当的法子呢。”
      齐瑞儒这就皱眉:“…那,我三叔…”
      “赵大人当日亦在宫中,但宫难后,便不见了踪影。”王弗居叹口气,“但出事儿前,他曾叫康公公给我送了这个东西来,说是转交王爷。”说着便自靴子里拿出一卷东西奉上。
      齐瑞儒颇有些疑惑,这就接过来,挑开上头儿火漆密封往内里抽出几卷黄纸来,定睛一看,顿时瞪圆双眼,连连退了数步:“这,这…”
      王弗居沉声道:“里头儿是甚麽,弗居不知,但赵大人如此信赖弗居,弗居唯有以命相报。”这就跪下磕头,“如今话已说尽,还请王爷发落!”
      骆柯连连叹气,齐瑞儒面上转过几次方咬牙切齿道:“那你现下跑来,就不怕王太师——”
      “他便早想铲除我…”王弗居苦笑,“我为他卖命,他却恨不能我死…也只得赵大人明白,可惜…他的恩情我报不了了…”
      齐瑞儒闻言面上隐忍难堪,骆柯拍拍他手臂叹口气:“王公公,不要瞎说。赵大人一日没找到,这便是一日未决之事。”
      齐瑞儒再看眼手中之物,不由叹气:“你们都来看吧。”
      骆柯这便上前:“这不是大内的卷宗档案?似是只有一部分…”
      王弗居侧眼打量:“看样子,是内医院的卷宗…这是给甚麽人用药的…这个日子…”
      骆柯不敢相信,这就夺过来前后翻看日子,越看越心惊,不觉面如死灰:“这个,是先帝爷还在的日子…”
      齐瑞儒苦笑:“这几份东西如此要紧,你们说是为何?”
      王弗居盯着上头儿的用药:“因着先皇驾崩时,人人以为是病死,无人怀疑过。”
      骆柯看着他:“你似乎并不惊讶?”
      “太师从不信这个,他说先皇戎马生涯,怎会死在小疾上…况且,太后也不是傻子。当年太后便是晓得这事儿的,她与太师都晓得,但都没说破。”王弗居淡淡道,“当年太师与太后曾有婚约,但太后没嫁他…”
      骆柯长叹一声:“这事儿怎的没人说过?”
      齐瑞儒冷笑一声:“一个是当今太师,一个是太后至尊,谁敢说话?”就又哼了一声,“难怪父皇不喜欢她,想必也是知道些甚麽。”
      “但太后与太师之间清清白白。”王弗居叹口气,“便是先帝驾崩,太后孤寡,太师常入宫陪伴,却也无苟且之事。”
      骆柯与齐瑞儒互看一眼,骆柯叹气:“太师,便也是有礼义廉耻啊…”
      “甚麽礼义廉耻?”齐瑞儒愤愤道,“他儿子都这年纪了,还能——”却又想到父皇,不由闭口不言,懊丧不已。
      骆柯知他想甚麽,故此转开话题:“之后呢?”
      王弗居淡淡道:“有我在,太师与太后谋划甚麽,赵大人都晓得,但皇上不肯信他。”
      “甚麽?”骆柯惊讶。
      齐瑞儒苦笑一声:“你们都以为父皇对我三叔是言听计从麽?”
      骆柯叹口气:“赵大人才是最不易。”
      王弗居动容:“谁说不是?!都是那个狗皇帝,害了一个再来一个!”这就咬牙切齿道,“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他!”
      骆柯看他一眼,突道:“王弗居,是为了哈乞萨麽?”
      王弗居一怔,这就转头不语。齐瑞儒忍不住涩涩笑出声来:“真想不到,你与他竟是真心的了…”
      王弗居本是不悦,但听他那话里丝丝苦涩,不由叹气:“王爷,弗居原先是爱慕您的,但您眼中只有赵大人。弗居便也嫉恨赵大人…但弗居自个儿也有眼睛耳朵,看下来听下来,只觉着都是不容易。”这就幽幽叹口气,“那些便都是过了的事儿,何必再提呢?”就又正色道,“王爷,如今赵大人尚在危难中,你——”
      “立即发兵,剿灭叛贼!”齐瑞儒恢复冷静,淡淡开口。
      “剿灭甚麽叛贼?”骆柯皱眉。
      齐瑞儒盯着那份卷宗:“清君侧!”
      骆柯便是一愣:“这…岂不是陷先帝与赵大人于不义?”
      齐瑞儒苦笑:“三叔将这东西送到我手上,不就是要做这个用?”
      王弗居亦是苦笑:“若晓得是这麽个玩意儿,杀了弗居不也送!”
      齐瑞儒却笑了:“弗居,三叔的念想,总是叫人猜不透的。你又何必在意?他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何必在意…”
      骆柯喉间一动,这就不言语了,沉默着出了账外。一番交代,众将哗然,但随即愤慨万分,这便誓要追随绥靖王,打回京城去!
      诸位看官,这一下情景急转直下,究竟是何缘故,咱们下回“总道是万般皆空盼不得山穷水复”再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七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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