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妖怪朋友》临渊思毓

8、小猫乔多

　　这样的天气，不要说人类，山上的野兽们都瑟瑟发抖地躲在窝里洞里，就怕那雷一个不小心劈在自家头上，鸟啊兽啊就一命呜呼下黄泉了。
　　临渊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睡觉，电闪雷鸣的让他想起自己叱咤风云的那些年，正在梦里大杀四方，和死对头打得难分难舍、酣畅淋漓。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好似故人来。瞬间躺在床尾的小花狗不见了，从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隆”一声雷响，沉闷了半天的夏夜降下来一场大雨，珠帘般的雨线把天地连成一片。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在雨中漫步，行到清凉山半山腰，那个常用来眺望的平台上多了一座精致的双层四角亭子。
　　绿色的琉璃瓦顶，朱红色的亭身。顶上有三颗明黄色的圆形珠子，从下到上一大两小，四个翘起的尖角，上面一层是一块匾，上面写着“静心亭”。
　　下面一层的屋檐下画着精美的花草，秀丽的江山，童子嬉戏图，访友图。亭中挂着一盏华丽的走马灯，灯光非常明亮，周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临渊的目光被那盏正在缓慢旋转的走马灯吸引住，那走马灯上画着上古四大凶兽混沌、穷奇、饕餮、梼杌。随着走马灯由慢到快旋转，那四大凶兽好像活过来了。
　　一个个摇头摆尾的摆出狰狞的面孔，猛地从纸上跳出来，手掌大的兽见风就长，将他团团围在中间，随时伺机扑上来将他吞吃入腹。
　　四个凶兽如同四座大山，低头俯视着他，随便那只兽一伸爪子，就把他压得粉身碎骨，他头都没抬，冷哼道“小孩子把戏，”如同戳破一层窗户纸。
　　那四只凶兽化作了一溜黑烟，飞回走马灯上，重新变成了四幅画。一只只特别迷你可爱，没有半分刚才威武雄壮的样子。飞速旋转的走马灯也停下，散发着一种安定人心的橘黄色灯光，令亭子里这方寸之地在也变得多了几分安逸。
　　临渊走进亭子，大剌剌坐在在亭中的太师椅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容颜俊秀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他侧边，手里还端着一只高脚的玻璃杯。正晃荡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低头嗅了嗅，抿了一小口。
　　方形木桌上突然多出来许多美食美酒，临渊也不客气，拿起瓶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吃东西一点都不斯文，看起来很有男子汉的豪爽，配上他的长相，很是养眼。
　　孔熙皱了下眉，端起酒又喝了一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临渊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斜睃着临渊，希望临渊能给点反应。
　　临渊夹起一只大鸭腿放入他前面的餐盘里，见他改为哀怨地看着自己，临渊飞快地把其它盘子里的食物通通放在自己的餐盘里，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孔熙冷冷道“多年不见，你这饿死鬼投胎的德行真难看？”
　　临渊“不过吃你两口肉，也不带这样损人的吧，还是你现在落魄到打脸充胖子，请客都不让人吃饱咯？”
　　“关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这破嘴有几分收敛，看来是还不够惨。”
　　临渊深知他的性情，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花孔雀，你是来看我混得有多惨吗？不用担心小爷我，我现在吃喝都有人伺候，大家喜欢我不得了，幸福指数可是天上地下最高的。”临渊这些天出来也不是白呆的，他学会了很多新词语，接受了很多的新知识。自己选的伪装可是人见人爱，大家都争着宠爱的对象。
　　孔明总觉得临渊的智商低，不然也不会从开天劈地后响当当的人物混得连个神位都没有。只比那些身死道消的伙伴们好上那么一丢丢，好死不如赖活着么。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临渊“打算？混吃等死算不算？如今妖魔鬼怪横行，凡人信仰不纯，满足他们不如满足自己。”
　　孔熙忽然觉得酒杯里的拉菲不香了，他想按着临渊的脑袋暴打一顿，他们这些自盘古大神后诞生的神和妖，哪个不知道信仰的重要性，就算信仰不纯，不还是有神争得头破血流。妖精们都拼命修炼，想要晋升为神，不就是信仰带来的力量强大，能为所欲为么。
　　临渊把满桌的食物吃完后，见孔熙没有动盘里的鸭腿，不客气的拿过来，一整个塞进嘴里。
　　孔熙看着临渊两个腮帮子撑得圆圆的蠢样，心里好气哦。临渊吞下嘴里的鸭肉，吐出一根完整的鸭腿骨头。
　　孔熙思来想去，最终把桌上的酒杯倒满红酒推向临渊，临渊端起喝完，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的临渊斜躺在椅子里，懒洋洋地看着头顶那盏走马灯，掐了指尖，弹了一丝灵气到灯身里。
　　那灯火闪了一下，灯火明灭，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明亮，灯面上那四只凶兽的影子似乎都多了几分灵动。
　　孔熙的眼神随着灯火明灭，如同流星般一亮后归于黑寂。
　　电闪雷鸣一停，大雨也顷刻间变为稀散的大雨滴，慢慢的云散天开，一轮明月照耀着大地。山上云雾渐起。
　　临渊起身，背着孔熙摆着手，“不送，你回你的山，我回我的家。你来见我，我承你的情了。”
　　临渊的身影一消失，两个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女就出现在亭中，“大王，我们回去吧，现在无请不出山，呆久了对您不好。”别又沾上什么因果，又落得伤心一场。
　　孔熙“早知今日，还不如像他一样，虽然什么都没有，却也了无牵挂。”
　　年轻的女子道“大王怎会这般想，您和他不一样啊，您在佛祖跟前都是尊贵体面的。”
　　孔熙苦笑道“罢了，我只是有感而发，他是顽石无心，我却早已在这局中。”
　　临渊走在月光下，看着满山的植物、动物都在吸纳月之精华，其中不乏有开了灵智的精怪。他发现山脚下那棵五人合抱的大枫树被拦腰劈断了，树干被烧得黑漆漆的，断痕中间隐隐有红色的血迹。
　　心头一突，他暗道糟糕。
　　睡得迷迷糊糊的方圆，总觉得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撩她的帐子，撩了半天都没撩开，弄出沙沙沙的声音吵得她睡不着。突然想起自己床上没挂蚊帐，她惊坐起。
　　“喵”一声凄惨的猫叫声把她的睡意吓醒了，借着月光她低头见床边蹲着一只毛烧了一半、血迹斑斑的大黑花野猫。
　　方圆被那双在黑夜中发绿光的猫眼摄住了，猫不动她直直地盯着猫的双眼，坐在床上不敢动。
　　猫瞪大眼睛看着她，张开嘴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下嘴唇，喵的又叫了声。
　　方圆看着那舌头舔来舔去，突然想起动物世界里说的猫科动物的舌头上全是肉刺，刮骨头上的肉渣比刀刮得还干净。这要是舔在自己身上，不得掉一块肉啊。
　　大黑花猫突然开口道“小姑娘，能给我一点新鲜的肉食吗？”
　　方圆听到猫开口说话，恐惧大于好奇，她强装镇定道“你不要动，在这屋里等着，我去冰箱里取点鸡肉。”她战战兢兢下床穿好鞋子，打开灯去厨房冷藏室里拿了半只鸡。想着大花猫受了伤，方圆把鸡放进锅里煮熟，用临渊的碗装了端进房间。
　　方圆不知道她做这一切，被跟在她的身后的野猫看在眼里，如果她有任何坏心，它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正好名正言顺地享用她的身体。即使堕落成恶妖，它也有能力在诛妖师手里来去自如。
　　方圆走进屋里，看到大黑花猫卧在原来的位置，身上的血都不见了。它正半眯着眼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身子，看到方圆进来，站起身。
　　方圆把碗放在猫跟前，看着它被烧卷的黑毛，柔声道“吃吧，”。
　　野猫第一口就朝鸡腿咬去，似乎饿了好些天，方圆看着野猫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临渊那快速可爱的吃相，在他平常睡觉的地方没看到他的影子，心想难道终于走了。
　　野猫吃着热乎乎的鸡肉，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不知道多少年了，离开那个遮风避雨的家后，它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没下顿。
　　方圆看野猫吃鸡连骨头都嚼碎吞了，她怕它噎着，连忙去餐厅倒了一碗水。
　　野猫看见她匆匆离开的身影，放下嘴边的鸡肉，偷偷地跟在后面。
　　方圆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一回头就看见野猫正盯着她，“我看你吃得急，想倒点水给你喝。”
　　猫见方圆发现它了，大方地跟在她后面，看她是真倒水，还是耍什么花招。
　　方圆和野猫一起回房间，就在床角看到了临渊。方圆直接走到床边，野猫却一步步后退，并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地威吓声。
　　“得了吧，小野猫，你吃了东西赶紧滚蛋，看在你没有伤害铲屎官的份上，我对你这样能一根手指碾死的小蚂蚁没兴趣。”
　　猫见临渊果真闭着眼睛躺在床角睡了，这才慢慢走到碗边，埋头吃起碗里的鸡，还时不时抬头警惕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方圆见临渊回来了，顿时压力全消，重新躺在床上休息。
　　猫吃完食物，对着方圆道“我叫乔多，今日多谢了，”说完就消失在屋中。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早上醒来，方圆发现房间里的碗不见了，很快就在垃圾箱里见到了亮晶晶的碗。
临渊“你总不会以为我会用低级妖怪用过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