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道侣重生了》渊鹤

33、第三十二章

　　南华宫上下，一千八百人！

　　楚慕白感觉自己全身血液，在这一刻骤然凝固住了。一千八百人呐，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千八百人。能入南华宫拜师者，修为最低也要元婴初期。更别提这一千八百人中，有多少高阶修士。

　　他恍然记起，前日上课时，翻到的大月宗门历史书。书中交代了，南华宫的陨落，是因为一场屠杀。

　　盛极一时的南华宫，一夜之间伏尸一千八百人。而这一切的始作涌者，竟是南华仙君的嫡传弟子，根骨修为皆称一绝，与南华仙君并称二仙的淮意仙君。

　　没人知道，位极修仙界至尊的淮意仙君为何一夜堕魔。南华宫被屠之后，南华仙君一夜白头。后又倾毕生修为与淮意仙君，决战于落霞峰顶。乞料竟被淮意仙君，断手断脚废尽修为。

　　不堪其辱的南华仙君，最终一把大火烧尽了整个南华，自己也同南华一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思绪走到这里，楚慕白可谓是三魂七魄都吓出了体外。他又着眼望了望萧无笙，瞧见他眼底的疯狂随着话音结束而消散，这才惊觉，自己十有八九是想多了。南华仙君淮意仙君，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人了，这萧无笙的言行举止怎么看也是个半大孩子啊？

　　大概是他在同自己演戏，扮演淮意仙君吧？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是淮意仙君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楚慕白还是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心里努力平复了半晌未果，只得哂笑着同萧无笙确认道。

　　“你如今，是在扮演淮意仙君吗？演的真像，哈哈哈哈哈~”

　　楚慕白此言一出，萧无笙面上忽地不悦起来，蹙着眉头瞧着楚慕白，生气又委屈的说道。

　　“我不喜欢淮意这个封号，那是讨厌鬼挑剩下的，我喜欢萧无笙这个名字，这是师尊给起的名字，就是比淮意好。”

　　楚慕白的笑蓉逐渐僵硬在脸上，他觉得这萧无笙大概是演戏演入了迷，真当自己是淮意仙君了。

　　楚慕白一时之间，觉得头疼脑涨烦躁无趣。这么一场师徒游戏，是怎么也没法再继续演下去了。

　　好在天色已晚，楚慕白寻思着人总是要睡觉的，睡一觉起了床，自己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于是自动忽略萧无笙的话，与他笑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一直这么坐下去，天就要亮了。”

　　哪知话音刚落，却见萧无笙又嬉笑起来。双肩笑的直颤，冲着楚慕白连连摆手。

　　“天不会亮的，以后都不会再亮了。”

　　楚慕白乍听此话，没大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于是向萧无笙求证。

　　“什么意思？”

　　萧无笙面上的笑容更甚，一手支颐，另一只手，忽地冲天打了一个响指。

　　楚慕白的瞳孔，随着他的动作颤了一颤。而后便看见，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之间亮了几分。与此同时，街道上的人群也如闪电一般迅速后退，瞬息之后重新回归正常。

　　萧无笙嬉笑着，收回了手，望着楚慕白。

　　“看吧？时间倒退了。所以天不会亮的，明天怎么也不会到来的。”

　　见到此幕，听得此话，楚慕白彻底震惊在当场。心里原本快要消散的恐惧之感，霎时间又汹涌起来，海浪一般席卷了全身。

　　楚慕白的大脑一片空白，瞠目结舌了好半晌，才浑身发抖的重新运转思绪。盯着萧无笙，颤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萧无笙的面上，竟还显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好似很奇怪楚慕白这么问他。

　　萧无笙侧首:“萧无笙啊，南华仙君的嫡传弟子，很讨厌淮意两个字的淮意仙君。”

　　楚慕白瞧着他这古怪的模样，一瞬间简直想一巴掌扇死自己。他只当这人言行举止单纯幼稚，不似成熟男子一般，便将他视做小孩子。却忽略了精神失常的人，行为举止偶尔也会同孩童一般。

　　重新调整了思绪，楚慕白这才觉意出来，自己打一开始，就想错了萧无笙的身份。

　　萧无笙？萧无笙？怎么偏偏是这种关键时刻，他就是想不起来，淮意仙君的本名是不是叫萧无笙。

　　如果眼前这人，当真是淮意仙君的话，那他楚慕白可真谓是撞了大运了。

　　当今天下，修为手段能比淮意仙君强悍狠辣的，他还真没找出来。

　　想从他手里解脱，那还不如乖乖等死来的轻巧。

　　楚慕白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毛骨悚然惊慌失措。浑身僵硬的呆在馄饨摊子上，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拯救自己。

　　脑袋里忽然忆起，跟萧无笙出来前，萧寒极力阻止他的画面。

　　楚慕白内心叫苦不迭，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渴望萧寒能尽快找到自己。

　　虽然面对淮意仙君，任谁来胜算都不大。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能思考的脑袋嘛。

　　再者，若眼前这人并不是真的淮意仙君，萧寒来了，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在想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萧无笙的疑问，楚慕白浑身一抖，一把冷汗，遽然冒出头顶。

　　楚慕白吞了吞口水，惊恐的嗓音都有些喑哑了。

　　他依旧哂笑着，僵硬的拉扯着两颊的肉。

　　楚慕白道:“开玩笑的吧？淮意仙君若还活着，怎么也得一千多岁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活不了那么久的。”

　　萧无笙的神色，在听完楚慕白的话后，蓦然暗淡下来。顿了一刻之后，满眼痴缠的重新望向楚慕白，漆黑深邃的眸子，在楚慕白的脸上来回逡巡着。每逡巡一圈，眼底的痛苦便增加一分。

　　萧无笙的声音低沉的几近呢喃。

　　“我不能死的，师尊很讨厌我，他不允许我去找他。”

　　说到这里，放在楚慕白脸上的眸光收了回来，垂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不及楚慕白出声，复又呢喃道:“可我好想师尊啊。”

　　他又抬手冲着周围虚指了一圈。

　　“他们称这里是快活林，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快活？这里的每一项，每一物都是师尊喜欢的，可偏偏就是没有师尊。”

　　楚慕白耳听着他的话，脑袋里却在飞快的思忖着，要怎么从萧无笙的魔爪之中逃脱出去。

　　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淮意仙君，冲他能随意波动时间线的举动来看，他的修为都高的，近乎于恐怖的境界。

　　既如此，楚慕白自己那三脚猫功夫，自然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思来想去，楚慕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也晓得，我如今这副身躯，不过是幻化而来。即便不出无厌天，过不了多久也会重新幻化个样子。你纵是把天数始终定格在这，幻化之术也依旧有时效。我始终不可能一直用着这张脸，始终也不是真的南华仙君。”

　　楚慕白自觉自己这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法，多少能触动萧无笙些。乞料这番话说出后，萧无笙面上反倒多了一丝狡黠的意味。

　　望着楚慕白雀跃道:“所以，我还备了很多化形丹。纵是你每次吃一粒，也够好些时日呢。”

　　楚慕白:“！！！！”

　　楚慕白:“可，即便这样，我也不是真的南华仙君啊！”

　　萧无笙笑着摇了摇头:“师尊就是师尊，你自然不可能是他。我只是太想师尊了，想要一直瞧的见师尊的模样。岁月那么长，若不想方设法的记着，我很害怕自己会忘了师尊的模样。”

　　楚慕白内心的恐惧再一次扩大，见他总是师尊长师尊短的，又始终不肯放他走。终是没忍住，道出了内心的疑惑。

　　“你既然这么喜欢你师尊，当初为什么还要断他手足，废他修为？你这样羞辱他，逼得他自缢。如今又找他人来代替你师尊，岂不是自相矛盾？”

　　心里淤积许久的话说出口，楚慕白一时松快，然而松快之后，下一瞬便又立即惊慌恐惧起来。

　　好似大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很有可能触及萧无笙的逆鳞，分分钟死于他手。

　　楚慕白手脚冰凉，此话说完，就此锯了嘴。僵硬的缩在木桌后头，大气不敢喘。

　　听了楚慕白的话，萧无笙面上顿了一顿，而后两行清泪，又从眼眶溃堤出来。

　　萧无笙的面上，痛苦，委屈，气恼，不甘，种种情绪来回变换。

　　他喑哑着嗓音，孩童似的，渴求着楚慕白替他主持公道。

　　啜啜泣泣的说道:“那是师尊骗了我！他说过喜欢我的，他说过只喜欢我的！可他还是找了别人，他还要去找别人！”

　　听到萧无笙这样的话，楚慕白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一方面是没想到，南华仙君居然同自己的弟子有这般私情，一方面也是有些疑惑，萧无笙这神经失常的样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见他因南华仙君，如此痛苦纠结的样子。楚慕白内心犹感心酸，又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感想。

　　“你原先不是一直知道，你的师尊并不喜欢你吗？怎么又会去相信他说喜欢你的那些话呢？既然都选择了自欺欺人，干嘛又怨人家演戏不演到底？”

　　先前一吐为快，萧无笙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这会再说，楚慕白自然而然的大胆了不少。

　　一股脑的把心里所想的话，全说了出来。本以为萧无笙不会有多大的反应，没成想话音将落，萧无笙眸色，霎时如坠寒窑一般冷冽了下来。

　　楚慕白的心，跟着他的眸色变换遽然一震。还未来得及思考，做出什么反应，便觉得周身猛然一轻。整个身子便教萧无笙，朝远处地面狠狠砸了过去。

　　楚慕白暗叫不好，完蛋了，死翘翘了。

　　自觉无力自救的楚慕白，只得认命一般等待死神的临幸。

　　正闭着眼，耳边这时却忽地传来一声破空巨响。下一瞬，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楚慕白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