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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往未央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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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墨一想了想没多说什么,只能让张怀瑾自求多福,他是鞭长莫及了,也就能帮着她注意一下离开期间京城的动向。
第二天天蒙蒙亮,张怀瑾就轻装上马,点兵后在郊外等着楚家和丞相道别,拜谢皇帝。
长长的马车队也终于出现在城门口,五十人在队伍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身穿锁子甲,若不是楚家的家徽金蝶兰明黄黄的绣在革面上,还真以为就是禁卫军这样的正规军了。
金蝶兰,花瓣会随风不断飘动,如同穿着黄色衣裳在大自然的轻抚下翩翩起舞的少女,给人一种无忧的快乐之感,看着随风而动的金蝶兰你仿佛会忘却生活的烦恼只为享受那一丝的快乐和怡静。
简约高雅的马车仅有两辆,而后便又是五十人,也都是骑兵装备,被保护的很好的马车之后才是走商的货车。
余下的一百人步兵装备,护卫那些货物,货车大多很重,本该清空的一部分货车也因为皇帝又给了赏赐变得沉重起来。
车轮划过郊外的土地留下很深的车辙,要是有人想以此为追踪条件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好在对于身经百战的张怀瑾来说这一点根本不成问题,纵马来到挂着风铃的马车前沉声询问。
“张将军尽管在前吩咐,家仆都会听从你的吩咐,有什么事就让李管家代为通传吧。”
楚翩跹还是非常信任张怀瑾的军事能力,只是心里始终有女儿楚惊鸿的隔阂在,不肯和张怀瑾多说,见面也不是很愿意。
张怀瑾叹气,这清冷的声音还真是有够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没办法,只能找机会和楚翩跹好好谈谈。
未央城和京城相距并不是非常的远,是一个富饶的城池,但是楚家惯于行商,每次回未央城的路线总会有所不同。
这次就要先走南辕北辙的红岩城再走南鸢城,最后回未央城,路途一波三折,路上的经历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南鸢城几天前突发洪水,堤坝毁于一旦,原因何在尚未可知,张怀瑾有劝过楚翩跹不要去南鸢城。
但是商人在商言商,正是因为有地方发难才有那个发财钱,药品和食物是如今的南鸢城最稀缺的,去做交易一定能大赚特赚。
这样的说法或许很多人不喜欢,但对于商人来说,很多东西不能用感情去衡量判断,否则楚家这么大的家业,还怎么维持下去。
红岩城是个闷热的地方,还没入城就能感受到热风扑面而来,等到平安入城在客栈休息,天都已经黑了。
张怀瑾命人在客栈屋顶上守夜,人数不多,也就十人,个个装备□□,其余人还是在周围三班一组巡逻,保证精力充沛。
晚上张怀瑾为了随时外出应付意外情况没有换衣服,躺在自己房间闭眼小憩,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蹑手蹑脚的动静。
笨拙的行动方式一听就知道不是来行刺的刺客,不然这刺客一定是笨死的,张怀瑾如是想。
“呼呼……”楚惊鸿好不容易走到张怀瑾床边,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在她耳边吹气。
张怀瑾继续装睡,就是不肯醒,楚惊鸿吹气憋红了小脸也没能让张怀瑾有所回应,气鼓鼓的揉了揉脸蛋。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回去跟我娘说你晚上跑我房间去了。”楚惊鸿贴着张怀瑾的耳朵,悄悄放狠话。
要是让楚翩跹听到这话肯定就要脸色一冷让人告诉张怀瑾不准再靠近她们母女俩百米范围内。
张怀瑾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揽住楚惊鸿芊芊一握的腰身压在身下,楚惊鸿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额头的一竖红痕映入眼帘,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冰凉的另一只手阻止。
“别碰,战场上留下来的,摸了不吉利。”张怀瑾眼神一暗,对眉心那一竖总是很介意,才会除却战场一直带着抹额不愿意让人看见。
“谁说不吉利的?明明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楚惊鸿硬是碰到了红痕,反驳了张怀瑾的话。
红痕让张怀瑾差点去了鬼门关,还让胡家人为此东奔西走,当年张怀瑾刚遇到这事魔怔了整整三天,初次上战场就经历生死,难免会如此。
撑过去才能成为真正的军人,为此胡夫人哭了三天,旧疾复发落下病根,眼睛一天比一天浑浊,挺过来的张怀瑾由此活在愧疚中。
楚惊鸿的温柔让张怀瑾无法招架,低头深埋在楚惊鸿的脖颈间,鼻尖萦绕着紫藤花的香气,熟悉的说法一如十年前。
十年前,二人都是十五岁的年纪,胡夫人带着张怀瑾和次子胡成文在未央城养病暂住。
第一大世家的楚家在七月初七举办盛大的七夕宴,请来城里适龄的女孩们一起在这一晚畅所欲言,共同乞巧。
胡夫人身份尊贵,自然作为贵宾被邀请,这也是胡夫人第一次带着张怀瑾出席胡家的宴会。
而作为楚家大小姐,楚惊鸿前十五年的人生都是活在别人的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楚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女红更是栩栩如生冠绝全称。
未央城要是有一个女子力排行榜,那楚惊鸿绝对是榜上第一名,无可撼动。
七夕宴的白天就已经有无数的名门望族带着拜帖登门拜访希望能和楚家缔结婚约,可数都被楚翩跹以各种理由圆润的打回。
楚家以外的人都没有见过的楚惊鸿乖巧柔顺,在楚翩跹教导下除了武功无一不精,怎么会这么早就给她定下婚约?
七夕宴就是楚翩跹打算让楚惊鸿惊艳亮相,而后从家里走出去的第一步,毕竟将来她要继承楚家的一切。
却不曾想到了当晚,成了张怀瑾和楚惊鸿的初见。
张怀瑾最是不喜欢宴席和他人戴着面具交杯换盏,还未酒过三巡便退到后院躲一躲,看到院中央一颗紫藤树上紫藤花开得正盛。
一时欣喜,足尖轻点,上树小憩,在紫藤花中嗅着花香。
光影交错中,有一道人影婷婷袅袅缓步走来,仿若梦中,白皙若雪的肌肤,稚嫩的眼神,微微上挑的细眉和嘴角,玉雕般的五官像是一个瓷娃娃。
“后院的紫藤花竟然开了?从我记事起还是头一回。”惊诧的话语却由一个面热心冷的少女说出。
可惜这里再无她人,没人能回她的话。
风吹花落,紫藤花簌簌落下,楚惊鸿耳中是风声,花落声,虫鸣声,宾客的欢笑声,人与自然的乐声。
随乐起舞,乘兴而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风起久久未落,张怀瑾拨开眼前的一段枝丫,有幸观赏到这样一曲只应天上有的仙舞。
惊为天人。
楚惊鸿嬉笑着拍起手掌,像是为自己的一舞欢呼雀跃,明亮的双眸带着笑意抬眼一看,这才看到树上有个人?!
“姑娘莫叫,我只是在此小憩,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张怀瑾一个鹞子翻身,弓箭似的瞬发而至捂住了楚惊鸿的嘴,掌心出汗,为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女子而牵动心弦。
她很慌张,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得回去看病了。张怀瑾心想。
楚惊鸿眨了眨眼睛,很安静的没有做任何抗拒的动作,认真的眼神看着张怀瑾。
如此,张怀瑾才松了口气,拿开自己的手放在外袍上擦了擦,上战场都已经三年了,头一回这么窘迫。
“你是谁?身手真好,我怎么没听说未央城居然有会武功的大家闺秀?”楚惊鸿眨巴着求知的大眼睛。
她的全部心神都只想了解面前的人的一切,清秀的面孔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
若是长开了,一定是一个俊俏的美人。楚惊鸿心想。
只此一眼,对方的全部就烙入了心底。
“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是边疆申城的将军。”张怀瑾有些骄傲的仰起脖子,她和那些金丝雀可不一样。
楚惊鸿失身的伸手摸着张怀瑾眉心的红痕,脱口而出:“真好看,你是将军?年纪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
“是……但这红痕不好,敌人划的……丑。”张怀瑾握着楚惊鸿的手腕,柔弱无骨,根本舍不得用力,好似再加一分力就会折断一样。
楚惊鸿纯真的笑了:“怎么会,明明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