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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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实在是太诡异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自讨苦吃。
虽然他很温柔，而且不可否认的是美色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可是真的很痛很痛。估计一开始我脖子上绷出的青筋都够织一条围巾了。
承受着唐棣的进入，霎时间喊也喊不出来，糊里糊涂的居然在想，我大概发生化学反应了，要分解了，全身的分子都拆开成原子原子团，激烈地碰撞，带着奇高无比的热量——我打赌这一定是个放热反应，焓变为负值……
事实证明，这个——姑且称之为化学反应的过程，不仅放热，而且伴随着反应的进行产生了发光效果。此外，它还需要极高的活化能……
当我再次醒来，房内斜对面的雕花窗对开着，帷幕的下摆因为风的撩拨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外头的日光很好，树木在地面上投下它繁茂枝叶的影子。闭上眼睛，能感觉非常轻微的气息在靠近。
“可以睁眼了。”他倒是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只似笑非笑地看我——啊啊，你一身锦衣华服的，头发又梳得纹丝不乱，当然不用不好意思。唉。我认命地暗暗叹气，睁开眼皱起鼻子爬起来。
“正人君子。”我本来只想揶揄他一句，不料这么一说，唐棣面上飞快地僵了一下，马上又仿佛没事儿一般，让人以为是幻觉。我应该同他很熟悉才对——或者说，我们曾经很熟悉，这样一句玩笑话算不得什么吧？还是说，美人都比较有脾气？
呸。胡思乱想。我一面唾弃自己，一面乖乖伸手伸脚任他替我穿上一堆衣物——虽然那一堆我认不太清楚的布料看上去简直如同一个大花园一样五颜六色的。
绾色的中衣摸上去软软的，而且大概不会让我显得病恹恹，竹青的外衫也很好，蟹壳青叠领上面的云母纹我也很喜欢。袜套松紧合宜，尤其是唐棣一双牙雕一样的手替我穿起来，舒服。然后他替我梳头发。我端端正正地坐着，兴致勃勃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没什么特别的，好像长大了一点，眼睛比以前长了一些也大了一些。
嗯？比以前？
算了吧。有什么好想的，想又想不起来。再说了，从前生的什么样儿，再好也不能好到哪里去。唐棣大美人要是天上的一朵云，我就是小路上一块人家不要的破棉絮，比都不能比。看吧，他穿一身层层叠叠的衣裳，又优雅又自然，我也穿一身好衣裳，就想扒掉去穿棉布短褂和束脚棉裤。他帮我梳一个偏髻，插一根黑咕隆咚的玉石簪子，还不如拿带子把头发捆起来作数。
原来我住的地方是一座木楼，不算大，可也雕梁画栋的，飞檐上还有小铃铛。唐棣一定要抱我出来——那就抱呗。反正身上酸着，又可以对侍立的丫鬟小厮护卫什么的挤眉弄眼捉弄一番。那些人对唐棣恭恭敬敬的，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本来嘛，唐棣是武林盟主，我是武林盟主养的...
“喂，唐大哥。”我扯一下他的衣服，“我是干什么的？”
他一时不及反应，我转着眼珠儿继续开口道，“譬如吧，什么武林世家的弃子？邪教中人？大魔头？”难道是小倌儿院里深藏不露的侠客？要不我是怎么，呃，勾搭，勾搭上武林盟主的？啊，难道这又是一个邪不胜正的故事……
“你是云南苗人寨子里出来的。”唐棣又戳了我额头一下，“想什么不搭边儿的呢。这性子倒是一点儿不变。”
我摸摸额头，没说话。哦，苗人啊，那可是少数民族，难道中原人有种族歧视不成，一个个倒像是要拿眼睛瞪穿我一样。切。
我无聊地扯自己袖口边缘上穿穿插插的银红色缎带子玩。一整条缎带这样镶嵌在袖里，无论怎么扯，都是一个环，根本扯不出来，也不会松开。慢慢的有一种感觉，好像我自己被困在一个环里，无论怎么跑，都像莫毕士带上爬行的那只小蚂蚁，永远在绕路，永远走不出去。真讨厌！我泄愤地一扯，装饰性的带子就被我轻易扯断了，直接从袖口抽出来。嗬，有点力气嘛。
唐棣把我抱到湖畔来。水边有根雕的桌子，和树上垂下来的叶子一道泛着油亮油亮的光。边上两把美人靠。
他就继续抱着我坐了其中一张抱锦团绣的漂亮大躺椅，把另一张晾着。不过寄人篱下，我也就不张口要求去坐一坐另外那张漂亮椅子了。跟着来的一个漂亮姐姐把茶放了，朝唐棣鞠个躬，飘飘然的就离开了，看都不看我一眼。嘿！你跟唐棣鞠躬，我在唐棣怀里窝着，你还不就是朝我鞠躬，拽什么拽。走都走了，还要现一现轻功有多好，我比你好，我都没有拽。
唐棣抽走我手上那条银红的带子，把我一侧垂发束起一小绺来，一面就跟我讲从前的事。
“小隅十五之前都在云南大理消息闭塞的苗寨里。”嗬，都想不到自己前十五年的人生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这也太无聊了，亏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曾经干过什么大事儿，感情就是吃喝拉撒睡人生五常啊。
“后来你被师父派下山替我兄长解蛊，你我就是在路上认识的。”哦，原来我还有一技之长嘛。兴趣是跟美人搭讪么？啧，算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坏。
唐棣说我这人喜欢凑热闹，武林大会上硬要插一脚，结果好端端地给人打伤，又不知中了什么毒，昏睡一年之久。惭愧，唐棣都任武林盟主了，还得照顾我。我看着他，他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极温和地朝我微笑。这人对我倒是十分悉心关怀，还派手下人去寻那伤我之人。可惜那人早早得了消息溜了，至今不知死活，故而也没有解药。
“幸而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兰渊鬼手楚承渊先生与你有故，我们请了他来替你医治，也慢慢好起来。我才稍放宽心了。”
“如今你身子已好，至于原先的事情，记不记得也不打紧。等我手边的事情完了，你我……”听他的语气，仿佛很厌烦世事一样。这倒奇了，既然说我是爱热闹的，他这样淡然一个人，我们居然凑到一块儿。
唐棣还未说完，水面上哗啦啦一声响。一时间许多鲤鱼翻上来，红黄黑白大大小小各色的鲤鱼你推我挤地争抢起什么东西。直身张望，翡翠一般的湖面被一团锦鲤搅得一片喧腾，看不清是什么落了进去。
我咦了一声，从唐棣怀中跳出来。其实不外乎是树上落下的果子之类引得鱼群一阵争抢，估摸着并非什么特别的，可一个人不是窝在被里就是窝在人怀里，总是想找个借□□动活动筋骨。
正待细看，眼前一花，忽地现出一个人来。
我退后一步，看着他。
白衣。
白发。
却有一张瞧不出年龄的、玉石雕像一般的面孔。模样很是年轻，神情里有种难述的、仿佛经历过许多世情的意味。
翡翠一样的湖面有一簇一簇翡翠一样的荷叶。
他立于湖中，脚下有微微的涟漪，身后莲叶接天，碧无穷。阳光斜映，从白衣人周身泛出。
碾冰为骨玉为神。
宛若翡翠之中一朵汉白玉的莲花。
我看着他朝我舒展开一个微笑，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有点洋洋自得的……可爱——让人心生亲近。
仿佛记忆中有过这样一个携带着阳光的微笑。
我笑了起来：“你真厉害。”一面指指他脚下的一圈圈荡开的微波。
他好想要说点什么，我身后唐棣已经走了上来，一手扶在我腰间，温和道，“小隅，这位就是替你医病的楚神医。”
他语气里有淡淡的疏离——按说，既是救了我一命，以唐棣与我……呃，的……这个，关系，他应该很感激人家才对，是吧？
他们□□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便见那一袭白色深衣的楚神医翩翩然跃过来，一手做爪状，势比闪电地朝我左手一抓！
咦咦咦？？？
脑子不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顺势一错，就着他带起的一阵轻风滑开，向后一仰翻了个跟斗。不等我落下，他一个点地几乎又要追来，三指微曲要拿我脉门。
我心中大大诧异，这是怎么回事？急急扫一眼唐棣，他却只端起茶杯，轻轻以杯盖刮着，一派悠闲。
心中一动，捞起一把柳条，借力一扯，翻身跳上唐棣上方一杆斜枝，微喘口气站定。
看你还要在武林盟主头顶上跟我比试一番不成？
衣袂翻飞声。那楚神医掸一掸衣衫倒也住了手，双目宛然流转，似笑非笑地哼道，“功夫倒不曾落下，这点小聪明也还同从前一样。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嗯？”
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是唐棣告诉你的？这个……不太可能。
纵身落在唐棣身边，正待问话，唐棣却在这时清了清嗓子。只见他向前将手中茶杯放下，正好立在了我前头，不动声色地握住我的手掌。
毕竟是刚从沉眠中醒转不久，这样的筋骨劳动就让我有些许吃不消，恰唐棣在身边，于是借机依着他来调息。
“你们相处的不错。”神医兄微眯了眯眼，目光扫过我，落在唐棣身上。他的表情一半掩在阴影中一半露于阳光下，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探究意味。
唐棣错开他的视线，“这个自然。”
接着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安静。他们两人相对而立，给人以针锋相对的莫名错觉，。半晌，那姓楚的医者先开了声，“咳。”
“诊脉罢。”
早有带眼色的下人送上一应事物来。楚承渊先生替我诊脉。别看这人行为举止有些，呃，非比寻常，做大夫还是有模有样。我将手伸给他，他骈起两指来，却又改了手势不把脉，先把我的手腕翻过来。
嗄，我居然把手背给他把脉——顿时有点窘迫地吐了吐舌，抬起头正对上他的双眼。
嗯？他仿似有什么想说，欲言又止的样子。待我再打量，他又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神态，真是叫我好不奇怪。
看完脉，他慢条斯理地取了布巾擦拭着手指。瞧见我在盯着他看，于是偏过头露出一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转而对唐棣说道，“看样子是暂无大碍了。”他一面擦手一面站起来，唐棣嘱咐我若是不回屋里在这附近呆着，不要走远，显然是不愿意我跟着去。于是他二人便一道步向湖畔九曲桥头。
“唷，劳动唐盟主亲自相送，楚某人真是……”
他们的话语渐渐听不清了。
我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侍立的仆从，似乎是急于想把我送回屋的模样。我只作不知，佯装一副对湖中锦鲤饶有兴趣的样子，慢慢也向桥边走去。可惜眼看唐棣、楚承渊二人走远，却偏偏追不上了，只得望影兴叹。
他们谈的什么东西，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呢？
一阵风吹来，荷叶摇曳间能看见其间摆尾的鱼。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鱼戏莲叶，我忽然觉得，又怎知不是莲叶戏鱼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