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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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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你也见不到她们,何必费口舌。”
温鹤又抽出羽扇,不紧不慢地扇着风,“倒是我想问问你,这段日子你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也不关心,可为何偏偏在我和你的关系上如此介意?”
“国师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些事情还需我一个女子来挑明吗?”赵苏阳用受伤的手笨拙地执起筷子,“我为何会留在这宅子里国师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希望你们上越不要食言,关于其他的事情,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回答吗?既然明知不会我何必自讨没趣。”
“再有,我已经不止一次提醒国师你了,你是有家室的人,妻子还是一国公主,无论你多么厌恶她,都改变不了你们是夫妻的事实,如果你舍弃不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不要在这摇尾乞怜。”
赵苏阳咬牙切齿,她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与父皇,在他们之间赵苏阳看不到有一丝爱的存在,只有折磨、折磨再折磨。
“那你又懂什么?大家不过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也一样,没有谁比谁高尚,”温鹤一挑眉,不害臊地说,“不过往后你想让我来也没机会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过来送饭。”
赵苏阳不以为意,继续吃着,每天的这一顿必须认真对待,也许是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不会和饱腹这件事过不去。
温鹤离开这小院,直接返回了家,刚一进门,桃茉便迎了上来。
她轻声细语:“你回来了,生辰在家过得开心吗?母亲最近过得可好?”
“我累了。”
“累了?”桃茉蛮横地拉住欲回房的温鹤,反问,“你天天这么大老远的去给她送饭不见你喊累,我花费了多大力气才求得父皇让你生辰这天回家,你不感激就算了,现在我不过是问问,你却连敷衍我一下都不肯。”
温鹤重重呼出一声,没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不再乱发脾气的,刚才是我……没忍住。”桃茉突然转变了语气。
但是她卑微的道歉并未能换来温鹤的心软。
赵苏阳的话像根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不痛不痒,就是在那硌得慌,他无心想其他的事,只好将气隐忍着不发,最后补上一点耐心:“从头到尾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国主的安排,而且我现在真的很累。”
“那你快去歇息,我不打扰你了。”桃茉小心翼翼地把温鹤推回房。
自从长霁的公主来了之后,她觉得温鹤变了,她不相信这种改变也是父皇让他做出的。
赵苏阳已经五日没踏出过院子,温鹤不再来之后,所有的饭菜有专人送至门口,再由唯一的守卫陈御杰拿回房中给她,目的是不让赵苏阳有任何接触外面的机会。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那么一阵不知名的风穿堂而入,吹得赵苏阳措手不及。
这日,陈御杰出门拿饭菜迟迟不见回,赵苏阳觉得奇怪,也跟了出去,可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人正提着食盒走进来。
赵苏阳还没来得及看清此人模样,就被他拽着胳膊带回了屋里。
此人是小厮的打扮,但明显衣服不合身,两手各露出了一截手腕,手背黝黑有青筋,身量也比陈御杰高出许多,他不是专门送饭的人!
赵苏阳惊觉不妙,趁其不备甩开了那人的手,快步到与他对立的位置,面向他,慌乱中手不知是撞到了何处,一阵痛感在手臂上隐隐传开,刚结痂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那人被赵苏阳蛮力一撞,倒退了两步,脚底不慎绊到椅子腿,他手上食盒的上半部分便飞了出去,里面的饭菜全打翻在地上。
当那人把碗筷等东西收拾到桌上,站起来,赵苏阳才看清了他的脸。
这张脸,她朝思暮想,令她夜不能寐,盼望着再见到,又怕它再出现。
叶林景摘下不合头围的帽子,往桌上一扔,伸开双臂。
“还傻站在那,不认得我了?”
赵苏阳欣喜若狂,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空张着嘴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思索半晌,冒出了一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林景看见赵苏阳还在原地杵着,于是放下双手主动要上前,就在这时,守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苏阳立刻冲到叶林景身前,也顾不上自己还没好的手,着急地把他往里屋推去。
陈御杰敲门,“公主?”
赵苏阳艰难地屈起手指,一把拿起桌上的帽子往里甩去。
而后挡在打翻的饭菜前,故作淡定地应道:“进来。”
叶林景单手接住帽子,往帘子后藏了藏。
陈御杰轻推开门,刚想同赵苏阳说什么,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食盒。
“送饭的人进来过了?”
“是啊,你没见到他吗?”赵苏阳皱着眉头,“我还在奇怪今日怎么不是你帮拿进来,你……怎么了?”
“没事,公主用完午膳叫我便是。”
虽有些不解,但陈御杰并未继续追问,低头退了出去。
原来就在方才,陈御杰听到了如往常般的敲门声,未多想便去开了门,来的却不是给公主送饭之人,那人是一个车夫,独自驾车途径此地,由于这几日下雨,路上坑坑洼洼的,他的车轱辘不慎陷进了泥坑之中,见此处有人家,便想求助一下。
陈御杰抬头看去,便瞧见了四四方方的马车有一角倾斜了下去,他犹豫再三,决定过去帮上一把,速战速决后便回到了小院门口,估摸着这时辰送饭的人也该来了,于是他干脆在门口等候。
可是等了许久都未见人影,虽然陈御杰是奉了国主之命在此监视,但赵苏阳毕竟是长霁公主,总不好对她有所怠慢,他便想进去告诉她实在饿了可以陪她去集市买些吃的。
这前前后后的时间里,陈御杰是真没看到有人进入过宅子,但饭已送到,也唯有“自己疏忽了”这一理由能解释了。
门一关上,赵苏阳轻松的神情全部消散,她胸口瞬间被堵住,疾步回到里屋去看叶林景。
“我以为你们已经安全离开,你怎么……”赵苏阳气到说不出话。
“魁冉他们确实已经安全离开,手怎么了?”
叶林景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返回来,他此刻的注意都放在了赵苏阳包扎着的手上。
“……烫着了,没事的。”
赵苏阳看着叶林景像穿了小孩子衣服一样,就差没把衣服撑破了,本来还紧绷着脸,一下子没忍住,她笑了出来。
叶林景却没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出来,他表情严肃。
“我是来带你走的。”
爬出去的那日,叶林景确实同众将士一起踏上了回长霁的路,但行至一段距离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这一去一回便是一年,一年的变数太大了,他不能再失去赵苏阳一年,这种感觉离上越皇宫越远便越强烈。
于是,叶林景下了死令让魁冉带将士回长霁,与陛下从长计议,自己便勒马回头寻找她去了。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
听到叶林景说带自己走的时候,赵苏阳是心动的,可她此时已经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在几日之前,她还在想尽办法要去见上三皇叔一面,但温鹤不再出现之后,这院里的气息就不一样了。明里只有陈御杰这一个守卫,但暗地里估计有不下三双眼睛在盯着。
她开始相信上越的国主与国师并非真的一条心,或者国师另有所图。在国师温鹤常出没这个院子的时候,守卫并不森严,而今自己连在院子里散步都被目光紧随,这里的风吹草动也许国主了如指掌,不过是暂时放任不管罢了。
这几日的“空暇”让赵苏阳深入想了许多,虽然她的家未曾善待自己,她的国也未曾出现危机,但就是在这样的繁荣盛世里,父皇依然让三皇叔出使上越,依然想靠联姻来维持这份昌盛。
如若此时为了一己自由而逃回长霁,便是她亲手撕毁了协议,亲手毁掉了父皇的苦心经营。
赵苏阳只要想到因为她而让上越有了出兵的理由,长霁将会有许多将士要为此奔赴沙场,她便寝食难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叶林景扯了扯过于紧实的襟口,“但这些事有我们男人在,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担心,况且在上越皇宫里还有德裕王爷在,你能想到的事,他也定能想到,有他做周旋,未必会到兵戈相见的地步。”
“如果你还不放心跟我走,那就去见一见德裕王爷吧,相信他能说服你。”
“可是,我连这小院都出不去,更不知道皇宫在哪,怎么去找三皇叔?”
“让温鹤带你去。”
提到温鹤,赵苏阳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要求他的时候,赵苏阳已经能想象到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赵苏阳答应了叶林景,只要见过三皇叔,说清楚所有事情,她便跟他走。
“这院子四周还有另外的人在监视,方才进来的那个守卫虽然没见到你,但他一问周围便能知道你进来了没出去,所以趁他们现在在交换人手,你赶紧离开。”
为了引开陈御杰,赵苏阳又让他去干力气活了,因为之前就帮忙翻过土,陈御杰并未对此起疑心。叶林景瞄准时机,翻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