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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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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官宦子弟,咱们能顺利进去吗?”王夫人有些担心。
王卿之说道:“张延全说愿意为我举荐,此回我考了一等秀才,想来此事应是不难。”
王老爷放下筷子,说道:“若能进去,也是极好,若实不行···我且写信与你表姐说上一遭······”
如此也算是敲定了,若真能去广陵学院,必是极好。
张延全办事极为妥当,不过三两日,广陵学院派人送了衣裳、腰牌一类的东西过来,王卿之一一接过,道了谢,让王观给打发赏钱。
第二日去广陵学院,王老爷知他从前放荡不羁惯了,语重心长同他说:“那里头不是贵人便是才高八斗之辈,你去了学院,莫要冒尖惹是生非,就算你表姐在汴京那头受宠,但她终究只是个妾。卿哥儿,如今你大了,更应明白,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从前他说这些,王卿之只当他啰嗦,但如今听了课,又一心考科举,再也没没出去惹是生非,不过说来也是宋玉远行,张延全又在念书,他要出去,怕也不能呼朋唤友。
“儿子知晓了。”
王卿之带王观进了广陵学院,张延全早已在内等他多时,见他来了,先去拜见院长,双方说了些不打紧的客套话,让张延全带着去看学院。
广陵学院多以秀才、举人闻名,贡士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多数学子中举后,多会去汴京探寻春闱情况,譬如这回皇上又点了哪位大人为主考官,哪位出题人,朝廷近来又发生了哪些事情,科举科举,说到底还不是让皇上选些替他干活舒心的人,若连这些都不知晓,说明你这个学子一点儿都不关心国家大事,没有为皇上、为百姓的一片真心,如此说来,你觉得你还能考过吗?
三人一路向前走,张延全指着前头垂了好些竹帘的院落介绍:“这头,是童生念书的地方,早前我就待那儿,不过如今吗······”他指向前头看起来更大的一栋屋子,黑瓦白墙,黄木为柱,檐脚多以黄色木雕花纹做装饰,仔细瞧瞧,隐约还能瞧见里头人影灼灼,有几位学子正在里头奋笔疾书。
“往后咱们便在这秋收阁一块念书。从辰时上到申时,上午是四书五经和古文引经据典,下午,先生会讲些现下时政和应试技巧,教着如何作答,如何让审卷子的大人喜欢,运气好些,还有举人过来讲应试,学院每半月一小测,前三甲还会奖些银钱作为激励。”
没想到还有如此多心思可花,先前林红酥让他练字也不是不可行的,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讨考官喜欢的要点。
张延全迎着王卿之往里头走,里头情形慢慢露出,只见里头也是竹帘半垂,四面通风,除了前头放了张小案和玫瑰椅,下头摆了两列黄立木书案,一字排开,配的也是玫瑰椅,学堂外头是片草坪,往远了看,正靠着一片矮山,因为并未紧靠,所以并没遮光,房屋东向,到了夏日,也不会太过闷热。
但这广陵学院就没举人吗?
“学院中可有举人所待的书院?”王卿之问到。
“自是有的,秋收阁往前行百余部,前方竹影掩映处,沿着鹅软石小道走不远便是了,那边更静,容易静心。”
王卿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那些自学同广陵学院比来,有多少不足,想来此回的一等秀才怕是运气使然。
零散学习和学院正统讲习到底是不同,若非如此,也不会一年又一年,出这么多名列前茅的学子,更别提穷人家出状元的事,首先,你的眼界和见识就落了下乘,其次,对朝中动态不知,对考官不知,若非好运,纵然是天生才情也玩不动。
年年科举,还会内定些名次,这是皇上对世家的默许,世家稳,那便是皇上稳,世家乱,那便是皇上乱,但也不能全把人家名字往上提,这科举是什么?是为了广纳学子,不论身世的,若年年都是这些人名字在前头,那会伤了广大寒门学子的心!
张延全带王卿之停到前头先生前,介绍到:“叶先生,这位是好友王兄王卿之,此回一等秀才。”
叶先生随意点点头,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声音无起伏说:“自去选个空位坐下。”
王卿之朝先生恭敬道:“是。”
坐下学子听见王卿之三个字忍不住都看了过来,见他一身素净打扮,偏偏容貌妍丽,反而显出风流之姿。但在广陵,说到这三个字,那后头都得加句纨绔子弟,宋玉和张延全虽也放纵,但都不及他闻名。
广陵谁不知道王家有钱,偏又有个嫁的好的表姐,虽然人家在汴京,这头知府大人也要给他家几分薄面的。是以,王卿之这人,小的时候便敢街头纵马,酒馆茶楼甚至赌馆也都被他闹过的,但这对人家也算不得什么。
谁让他爹有钱?谁让他表姐得宠?
这广陵,鱼米之乡,出了名的安稳。在这地界,只要你有银子,就没解决不了的事,若是真有,还是银子使得不够多。
先前倒也不是没听过王卿之考上一等秀才这事。
但往往听过和你亲眼见过的震撼还是不一样的,众人看两人慢慢落座,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本以为是个笑话,没成想,今日还能在广陵学院见到这人。
实在让人吃惊!
“敢问王兄先前在何处求学?”按捺不住的一名学子问道。
王卿之反应许久才听明白这声王兄唤的是他,真让人不习惯,他平静答道:“在家。”
众人一片倒抽声,这人在家自学就能考上一等秀才?有这么厉害吗?
想到他家这么有钱,又有一名学子冷声嘲讽道:“先前王兄的大名大家也不是没听过,不想王兄先前还在玉欢楼,今日居然考上一等秀才,想来王老爷也是好手段。”
张延全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花钱买通考官才考了个一等秀才。
“谁花钱考秀才了?吴旋你给我说清楚!”
那名叫吴旋的秀才郎笑道:“张兄好大火气,只是这秀才也没那么简单,如今广陵城内谁人不知王兄考了个一等秀才,在下也只是好奇,一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浪荡公子哥,居然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考上一等秀才。”
王卿之端坐在黄立木书案前,目不斜视,仿佛对两人的挑衅毫无反应:“那你如今也见到了,莫要自己做不到,也觉得别人做不到,吴兄。”
“咳。”叶先生高声道:“今日咱们来讲······”
众人这才安静,开始听课。
叶先生端着书踱步在书案中间过道,装作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王卿之,两人对上眼,他扬了扬唇角,一派从容之姿,叶先生将眼神慢慢挪开,走到书案尽头,转了个身,继续踱步,又瞄了一眼他。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是同而功异,何也?”
在场学子沉默缄言,当朝天子如今年岁已大,身下皇子各有千秋,又迟迟不让太子监国入朝,皇上专断,也就宰相还能说上一言。素问帝后不和,私下早已有传天子想传位贵妃所生的五皇子。
今日所问此话,是在问众人对天子专断优劣,叶先生含沙射影了,这题出的这般刁钻,众人心内想法颇多,但贸贸然无人作答,似是猜到诸位有此反应,叶先生又绕了一圈,最后停在王卿之案侧。
“你且答答。”
王卿之心知这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若非如此,早在吴旋两人开口之际,叶先生早便阻挠,后头说要上课怕也是怕他在学堂内大打出手。
毕竟在这广陵,谁没听过他王卿之大名?
细想下来,答或不答都不是一件好事,他朝张延全担忧的目光点点头,示意无事,随后,在心内思考片刻,稳声答道:“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扶公道者,自当为诸位大人,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家国万事,或小家,或大国,皆是各司其职,层层递进,是以,天子不必日理万事不得歇,而诸位大人亦是为天子分忧,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没有明说支持或是不支持专政,王卿之通篇皆是诸位大人为天子分忧,臣子扶公道,天子主公道,这人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在含糊说明,并未有言天子专断。
握着书卷的叶先生没想到他能这么说,本就为他挖的坑,没成想这人没上套,但他显然也和那些学子一般不喜王卿之来广陵书院,是以他微微皱眉,继续发问。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藩镇。”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
“以夷制夷。”
“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
“知者乐水。”
“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
“君子泰而不骄。”
“小人骄而不泰。”
“君子和而不同。”
“小人同而不和。”
答道此句,王卿之面色微变,‘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想来这位叶先生是在嘲讽他是个小人,想到此处,他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