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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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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沈夜还是先妥协,让沈夏选等下要去的项目,她看了眼什么跳楼机、大摆锤,默默地走到了湖边。
“划船啊?”沈夜嘟囔了两声。
两人船的外形还有好几种选择,有米老鼠、唐老鸭,还有天鹅的,沈夏心里暗想“迪士尼的律师函不是已经扫荡了整个A市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仔细一看,这个米老鼠和唐老鸭又有七分变形,生生做成了四不像……
最后他们上了天鹅船。
人工湖里竟然有几只鸭子,兴致缺缺的沈夜在看到那只灰色的小鸭以后,瞬间打了鸡血,踩着小船儿在湖里左右游走,一个不慎,鸭子钻进湖里,就没再找到了。
而他们也已经到了湖中心。
湖中心的风吹的人有点冷,沈夜刚刚划得开心,出了点汗,此刻风一吹,沈夏担心他还发着烧,便赶紧慢了下来,徐徐滑到岸边。
他们买了一个小时,现在下船时间还没到,放船的大爷提醒了一声,沈夏摆了手说“不滑了”,又转过头说谢谢。
他们沿着湖边走了走,很快又绕回一开始的广场。那个印着沈夜模样的风筝飞得更高了,围了几个女大学生。
其中一个女孩面对着他们,看到沈夜以后面色一变,跟旁边的人不知讲了句什么,突然间,五个女孩儿一齐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夏心里暗道不好。
她看了眼身旁的沈夜,刚刚玩的开心,他出了些汗,脸上的妆明显淡下去了几分,露出了原来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清秀。
沈夏挽着沈夜的手,改了一个方向。
沈夜:“姐姐?”
沈夏用余光去看那五个女孩,她们竟然往沈夏和沈夜的方向奔了过来。
沈夏:“快跑!”
她拉着沈夜就往反方向跑,一边跑一边环顾四周,最后锁定了一个目的地。
沈夜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跑动起来,听到身后“真的是他!”的叫喊声以后,才逐渐意识到情况,随着沈夏一路向前,跑到了鬼屋里面。
门口那个检票员正在玩手机,看到他们飞奔而来,第一反应吓了一跳。等到他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要去找沈夏和沈夜要票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进到深处,绕铁栏一圈,而此时五人组女孩也到达战场,和检票员撕扯着要进去,最终被拦了下来。
她们几个商量了一圈,分散在进口和出口等,前二后三。
……
沈夏在黑暗里,被男孩的手紧紧牵住。男孩子比她高,抿唇往前走,他走的不太快,沈夏担心被人追上,放了绝大注意力在门口,是等到他们路过闪光的鬼面人,沈夏在在电锯的狂响中抬头,才发现沈夜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她伸出手去摸沈夜的额头,手底滚烫。
沈夏责怪自己不该带他吹风,刚想说上两句,只见面色苍白的男孩身侧,骤然浮现出一张脸,来人慢吞吞伸手搭在了沈夜的肩膀上,幽幽说:“你们……”
沈夏差点就要尖叫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黑衣的工作人员,刚刚电锯声里没踏响步子,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逼近身后,说:“你们没买票啊。”
沈夏立刻掏出钱包,给了他五张一百:“大哥,帮个忙。”黑衣服的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沈夏。
沈夏趁黑暗里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开始冷静地瞎编:“能把这破灯关了吗,我弟弟怕鬼。”
沈夜虚弱地用手肘捅了捅沈夏。
工作人员:“不行。”想都不想便残忍地拒绝了她。
沈夏:“那您这总有员工休息室吧?我弟弟发烧了,他能去你那里休息会吗,我去买点药。”
拒绝了第一个要求的工作人员,摸了摸口袋里的五百块钱:“可以,你跟我来。”
沈夏把沈夜安顿在了休息室。
她从包里拿了药,给沈夜服下,还不顾他的反对,又一次给他脑门上贴了一张兵兵退烧贴。
沈夏:“乖,你等我一会。”
沈夜打算撕下退烧贴的手慢慢拿了下来,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沈夜等的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发现沈夏回来了。
她穿着玩具熊的道具服,摇摇晃晃地从鬼屋出口挤了进来,但鬼屋里面空间不大,她被卡住了,使劲掰扯了半天,才把头套拿了下来,脱下道具服给了沈夜以后留了句话,让沈夜换上之后出门,又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沈夜换上衣服出门,走出门口抬头愣住,发现四个一模一样的玩具熊整齐地站成了正方形,立于鬼屋对面。守在后门的女孩本来看着这四只熊面面相觑,转眼看见沈夜穿着道具服从里面出来之后,立刻叫了声:“应该是他!”
那瞬间,只见原本站在门口的四只熊左右摇晃,拉着沈夜转了一圈,调转了位置以后,站在鬼屋门口的已然变了一只熊,五只熊摆成一个不太规则的五边形。
其中一个女孩指着沈夜旁边的熊大喊:“是他!”作势就要追。
沈夜听到沈夏的声音,她穿着熊的衣服隔了一只站在沈夜左前方,也不知对谁下令大喊着:“快跑!”
话音落下以后,五只熊四散开来。
沈夜跑得气喘吁吁,他跑了大概三百米,停下来喘气休息,在头套里视野不太好,他抬头张望,从背后被人拍了肩膀,沈夏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头套发出:“走吧。”
拉着他就往前走。
他们两只熊摇摇晃晃地走出公园,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小朋友要找他们合照,沈夏还真的停下来了。她跟沈夜左右站在小朋友的两侧,相当对称。
沈夜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走到了停车场,沈夏把玩偶服换下,丢在后备箱,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
然后她去看沈夜。后视镜里男孩子素颜俊秀,刘海服帖地遮住眼睛,面有潮红,薄唇轻咬,虚弱地躺在座位上,有点隐约的病态美。
沈夏踩下离合,驶出车库的瞬间,春光倾泻。
*
沈夏把车停好,跟沈夜一起走到电梯口。男孩子恹恹的,脸颊微红,眉头轻蹙,牵着她的衣角。
女人隔着退烧贴摸了把沈夜的额头,从包里把体温计重新拿了出来,“等下你回去先量个体温。”
沈夜低眉说“好”,伸手接了过来,握在手里。
电梯直通,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沈夏在打开门的那瞬间,察觉到一丝丝不对——早上出门之前着急,她被进门的地垫绊了一脚,自己没事,毯子倒是歪了,她匆忙间没来得及扶正,而此刻,踏垫方方正正摆在眼前。
只见房门打开,露出了客厅的全貌,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人。
老毛在正中央,旁边是金老师,还有两个沈夜的保镖。
沈夏心头一凝。
她家的钥匙,沈夜是有一份的。当天机场的情况沈夜跟沈夏说了,刚下飞机,东西都在金老师那里,沈夜出来之后就作了个大的,场面混乱,他没有拿任何东西。所以钥匙在金老师手里合情合理。
沈夏心里这么想的,面色沉沉,牵着沈夜进了房门。
客厅里三个人连忙起身,老毛却是稳坐沙发,纹丝不动。
沈夏让沈夜先去房间,嘱咐他量体温,自己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了老毛下位的沙发上,也不言不语。
两个人像打哑谜一样互相静坐了大概有五分钟以后,老毛:“沈夜我们带走了。”
沈夏:“哦?”
沈夏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在界面上打字按键,仿佛忙碌的总裁片刻也离不开公务的模样,一边闲闲地说:“他生病了,这几天的行程都推了吧,刚好在我这里静养。”
说着推出了自己那天的笔记本,行程标记好了,一直到半个月以后安排的全都打上了叉。
老毛:“这可不行。”
沈夏:“损失记在我账上。”
老毛拿着笔记本,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沈夏,起身去打了个电话。
他站到阳台上,沈夏听不到他讲话的具体内容,不久之后老毛拿着手机回来了,递给沈夏,还在通话中。
沈夏接起来,沈霆的声音传来:“小夏,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让沈夜回去,也方便看病。”
沈夏简单重复了一遍刚刚跟老毛的谈判要求:“半个月休息,损失挂我这,之后你们再来。”
沈霆:“……”
电话那头的沈爹沉默半分钟,再开口时余威尤在,先问了句话:“沈夜割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沈夏解释“这件事……”,才开了个头就被沈霆生硬打断,插进另一个重磅炸弹:“昨天你出门以后,你妈把你所有卡都冻结了。”
沈夏:“你们做什么?”
“这是她的意思,你可以直接跟她说,”沈霆没有接茬,“那天你也看到了,你妈有多生气,我怎么管的了呢?”
沈夏语塞,环顾四周,客厅正中的中年男人神色如常,低头把玩着扳指,金老师坐在另一边,跟保镖交代着什么,沈夏把手机换了只耳朵放好,说:“沈夜需要休息。”
沈霆未置可否,“我有安排。”
沈夏:“你说。”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沉:“他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沈夏眉头一跳。在沈霆提到割腕的事时,她已经察觉到不对,此刻心里有了对策,应答如流:“他有心理医生,备档过,你可以查。”林琛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病人的病情保护得当,就算沈霆去查,几乎也不会查出什么事来,沈夏放心。
但沈霆显然没有这么好糊弄,他沉默了。
有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风声阵阵从阳台传来,早上的好天气没了,乌云重新聚拢成型,气氛显得有些低迷。
伴随着风声,沈霆的声音夹杂电流音传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沈夏脸色一僵。
她直接把电话挂了,把手机丢给老毛,转身往内室走,转头的瞬间看到老毛接起电话,不知沈霆又跟他说了什么。
沈夏此刻无暇顾及了。她快走到沈夜房门口,推开门跟沈夜说:“把门反锁。”
门里的男孩儿无精打采,半天眼神聚焦,起身准备关门。
沈夏身后传来了踏步的声音,两个保镖走向前来,她动作快过思考,踏入门里,一个转身就把门关上,正欲反锁之时,一个更大的力道把门打开,两个保镖一个推门压制着沈夏,另一个直冲沈夜而去。
这两个人有一个沈夏都是认识的,保安团队归金老师管,她有心说两句,但没人听她的。
一米八五的肌肉男比沈夜高出许多,病怏怏的男孩子很快就被人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男孩子大概是因为发烧,反应迟缓,被抱起走出内室的门,才开始挣扎起来,他无力地拍打着那人的手臂,却见保镖不知捏了他脖子的哪处,男孩软软倒了下去。
此时沈夜已经被抱着站在客厅,跟沈夏隔得极远了。
沈夏挣开身后保镖的钳制,揉着手腕走向老毛:“至少休一周。”
老毛看着沈夏,点点头,“我会的。”转身就准备走了。
沈夏慌张叫住他们。
他们抱着沈夜走到玄关,保镖最前,中间是老毛,金老师落在最后。沈夏又跟老毛嘱咐了一句:“电话还给他,跟我联系。”
最后看向金老师,不自觉红了眼眶:“您说过,他像您儿子。”
金老师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门被关上了。
“啪——”的一声。
此刻偌大的公寓,只剩沈夏一人迷茫的坐在客厅里,电视机上摆着她最喜欢的挂饰,被风一吹晃动起来。九颗行星的仿真模型撞击着轻响,整个宇宙萧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