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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跌落云端名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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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宵跪在地上,一把把泛着灵光的刀剑已经架上了他肩头,他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红,那红还在不断扩散蔓延。
不对劲……他的身体,不对劲!
墨清宵又是掐诀施咒想要强冲经脉,然而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就像是在长生台上布阵施咒时一般,法力竟然正在飞速流失!
“师弟啊,别再挣扎了,乖乖跟我走就是了。”说着,战青锋冲着一众武官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心领神会,直接架起墨清宵要将他拖走。
那一瞬间墨清宵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战青锋对他做了什么?可对方刚刚甚至都没有靠近自己,而且以他如今的法力,若是对方使了什么手段,他不会一点也察觉不到!
如果就这么被带走了,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就冲战青锋对自己的妒恨,他把自己撕了都不为过吧?
可他如今能怎么办?他的法力……
刚想到这里,墨清宵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记得上一次他法力大量流失,还是在长生台上施术的时候,那时是他袖中的天魔鼎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渡来法力作为支持!
虽然打他醒来之后,天魔鼎便再不接受他的“喂养”了,但到了如今这个关头,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着,墨清宵将下巴上的血迹通通揩在了袖口处,心中不停祈祷着鼎老哥发力。
他闭目凝神,静静等候,眼看着已经出了他的殿门,他突然感觉到袖中一阵凉意。墨清宵猛一睁开眼,只见衣服上的血迹正飞快的向他衣袖汇集,不过片刻,通通消失不见。
他心中大喜道:“天助我也!看来老子命不该绝!”
猛一发力挣开两侧钳制他的武官,墨清宵随手掐了个诀,顿时感觉到法力正源源不断的从乾坤袖中渡过来,一时间他周身灵光乍现。
如今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高冷形象了,他指着不远处的人骂道:“孙子诶!我同你说不清楚,不过今天这笔账老子记下了!早晚会回来跟你一并清算!”说着,他纵身一跃翻上高墙,几个起落便在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见此情形,战青锋皱起眉,想了片刻才喝道:“追!”
众武官得到命令,纷纷随着那身影而去,只剩下战青锋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启唇默念通灵咒,“你不是说过会万无一失?怎么他还使得出法力?”
那头回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且追就是了。”
墨清宵离了他的大殿便直奔长生台而去,如今这种状况仙都怕是没法呆下去了,他准备下界寻一方穷乡僻壤,躲上一阵子,且等方晟出关,到时候再做打算!
然而他虽是想的好好的,可前脚刚一踏上长生台,一股强大的法力场扑面而来,仿佛是有一座山压上了他的肩头,他整个人顿时向前扑去,还是强憋着一口气,才能维持住单膝跪地的姿势,让自己没摔得那么难看。
“妈的!什么……东西!”他暗骂一声,尝试运转法力与之抗衡。
然而此刻他身体里的法力流失更加严重了,哪怕是从天魔鼎渡过来的法力也不过是匆匆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就消失不见,他已然无法与这神秘诡异的力量相抗衡。
此时一众武官已经追了上来,他们这一路还惊动了不少已经休息了的仙官,此刻一群明晃晃的影子已经将长生台团团围住。
“墨清宵!不要再挣扎了!”战青锋拨开人群,第一个冲了上来。
墨清宵强撑住精神,咬牙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战青锋冷哼道,“我什么都没做啊,倒是师弟你,自己做了什么,又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正好趁着众仙僚都在这,就请你好好解释一番吧!”
战青锋话音刚落,便向后一撤身。墨清宵越过他,就看到了一双双带着惊恐,布满怀疑的眼睛。
“他这是遭邪物反噬了?”
“我以前就听说过,这墨清宵是破了他南山派禁地的封印,得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说呢!什么万年来飞升第一人,怕不是背后有什么逆天邪物相助吧!”
“我看也是,这五雷降劫大阵乃是神尊所创,他随随便便就给布下了,如今面上看起来是功成身退,谁知道他背地里在蓄谋什么?”
“哎哎哎,那这阵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们会不会受牵连……”
“我……”长生台四周一时间议论声与灵识横飞,墨清宵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可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要解释什么?
天魔鼎不是邪物?
他的飞升乃是天命所归?
五雷降劫大阵没有问题?
而他自己也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而已?
可是他看得出来,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如今这个局面,即便他说出天花儿来,也是于事无补。
没人会相信世有活雷锋,他们更愿意相信那些看似风光霁月的高岭之花,其实只是黑心棉絮的烂枕头。但凡有个机会,他们必然会齐心协力剥掉你这层皮,到时候即便证明的是他们错了,他们也只会不疼不痒的答一句“哦,原来是这样”。
墨清宵不禁苦笑一声看向战青锋,这招杀人诛心玩儿的漂亮!
他步步摸索,自以为机关算尽,想方设法逃出命运,殊不知更难测的是人心。
看着这一个个由他施术才得以飞升的仙官,如今却都成了这副嘴脸。墨清宵狠狠地啐了一口血,这他妈跟扶老太太过马路反被碰瓷有什么区别!
那么下一步他们想干什么?给他来个十大酷刑?逼他交出天魔鼎?
墨清宵突然就想起了本尊自白的那句“天下人负我”,合着他折腾了这么久,倒是闹了个殊途同归的下场?
他这边一会皱眉一会冷笑,战青锋有些耐不住性子逼道:“怎么了?师弟?你这是无话可说吗?”
墨清宵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回怼,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说以这具身体本尊的性子,说什么也不会去擅闯禁地,找这天魔鼎。倒是战青锋,容易干出这种作死的事情来,所以根据正常逻辑推断,此时这天魔鼎原本很有可能是在战青锋手中!
可如今,天魔鼎在自己手里,并且还对他的血有所反应,那是否就意味着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所以如今,他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墨清宵脑中思绪飞转,而他的身体要更快一步做出了行动。
只见他跪在那里,一抖乾坤袖,一个鼎炉滚落在地,众仙官一片哗然,还没等搞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墨清宵已经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一口鲜血喷出,全部灌进了天魔鼎内。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禁地得到了什么东西吗?”墨清宵咳了一声,有些虚弱的对着战青锋道,“这啊……是个好东西呢!”
那鼎炉被墨清宵喂了一大口血,已经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整个长生台都跟着震颤不止,就连天上遮星闭月的阴云也跟着散了几分。
墨清宵嘴角勾出一个冷笑,心道:“鼎老哥,那么多血可不能白喂!如今就靠你了!”
眼看着那鼎炉被萦萦黑雾笼罩,一众仙官都怕的后退出老远,战青锋默念咒语通灵,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说他这回是被那人一起算计进去了?
当初他跟那人求证过,那人只是说擎云峰禁地里封印着能助长修为的东西,正邪不知,大可拿来做一番文章。
他本是想着将墨清宵抓住,一番折磨泄愤,再将那东西据为己有,慢慢研究。可如今那人似乎是偏要将这事闹大,而且这物件看起来也远没有那人说的那么简单!
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战青锋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通灵音:“用那东西。”
他恍然大悟,曲起手指掐诀大喝一声道:“缚灵锁来!”
脚下的震动突然剧烈起来,长生台下的石基纷纷碎裂,两条锁链破开裂缝直直穿出,冲着墨清宵便扑了过去。
听到这三个字,墨清宵整个人一怔。
缚灵锁?这不是无惘老头的仙器?
墨清宵刚刚那一掌几乎是用了全部力气,如今已经再无力闪躲,只能硬着头皮等这东西将自己捆住。
高低他也使不出法力了,捆与不捆又有什么分别?
然而局面却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眼前寒光一闪,墨清宵只觉得胸前猛的一痛,这两条锁链竟是从他锁骨下方穿过了他的身体!
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缚灵锁啊!”战青锋冷哼道,“师弟还不知道吧,仙都初成之时,无惘仙尊就将这缚灵锁贡献了出来,我们将这东西重新炼制又埋入了仙都的基石之中,但凡是有为祸仙都者,殿主以上级别的仙官皆可召出这仙器,将其制服。”
说着,他又上前抓住了他胸前那两条锁链道:“师弟啊,既然是重新炼制,当然照比从前要犀利许多啊!缚灵缚灵,只是把人捆住可就太对不起这个名字了……”
墨清宵想推开他,可他一动那锁链便磨过他的骨头,疼的他身形一顿。
战青锋扭头对着身后的一众仙官喝道:“缚灵锁已出!墨清宵祸乱之心昭然若揭!来人!结印封住这鼎炉!”
说着,他两手一扯那锁链,直接将墨清宵带飞出去,捆在了长生台一侧的柱子上。
退出去好远的仙官们又都停下了步子一个个扯着脖子看过来,见墨清宵已被缚灵锁制住,一些武官也都纷纷冲上来齐齐施术结印,想要封住那躁动不堪的鼎炉。
信步上前,战青锋随手拿了个帕子替墨清宵擦了擦下巴上的一大片血迹,看似和蔼的问道:“师弟啊,你从前高高在上斜着眼睛看我的时候可想到过会有今天?”
说着,他手指驱动,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墨清宵便感觉到那穿胸而过的锁链在身体中动了起来,顺着他的骨头寸寸磨过,血肉被翻绞之痛让他瞬间青筋暴起。
疼!
好疼!!!
他真的好疼啊!!!!!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而下,将他整个衣衫都染成了红色,他再也忍不住那腐骨蚀心般的感觉,张嘴大叫,那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刺耳,他从未想过会从自己口中发出这种如同困兽般的哀嚎。
“战青锋!!!!!我要杀了你!!!!!!!!!!!!”
战青锋似乎听的很满意,他刚要抬起手指,却突然发现一股强大的法力场莫名的自身后扑了过来,他瞬间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只见墨清宵脚下那摊血迹正飞速的向那震颤不止的鼎炉爬去,周围施展封印的武官已经纷纷跪倒在地,跟战青锋一样动也不能。
失去法力加上失血,连带着剧痛,墨清宵的意识不停在清醒和涣散中挣扎徘徊,他的视线早已模糊,朦胧中似乎有月光撒下,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不只是战青锋,此时长生台上下的所有人都被强大的法力场压制成了伏地的姿势,那黑影步步向前,一直走到了长生柱下,战青锋这才看清楚,这东西真的只是一团黑雾,竟然连个实体都没有!
那东西仿佛没看见战青锋一般,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被他掠过的瞬间,战青锋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万丈冰窟,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在一众仙官面前,那东西就那么一把拽断了缚灵锁,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成了个血葫芦似的墨清宵打横抱起,头都没回一下,直奔着长生台上的飞升通道,跳了下去……
法力压制消失了,众仙官皆是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脸上有的白有的绿,就像是一盘盘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小葱拌豆腐。
战青锋也瞪圆了眼睛,四下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云开月现,星辰漫天。
长生台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人伏在地上,嘴角莫名的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竟然失败了啊……
看来是碰上了不得了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