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14、十四少年14

　　十四少年14
　　顾北听见这句浑身一个哆嗦。脸色也变得雪白，本来就白，现在连唯一的血色都褪的一干二净。
　　“杀死了自己爷爷？”南阳朝一旁的顾北望了一眼，低下头笑出了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哪又怎么样？”
　　顾广怔了下，旋即也笑了一下：“你很可以啊。杀人犯都可以当兄弟。”
　　南阳掏了掏耳朵，不是很想听他废话。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要是顾北说的话他就听听，其余人说，算了直接撂倒。
　　顾广也没想让他回答，说白点就是他的注意力完全就已经不在南阳身上了。在顾北身上。
　　他走了几步走到顾北面前，看着他说：“顾北，你他妈就是个杀人犯，你妈也是，你也是，你们娘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顾广说一句，就往顾北肩头上戳一下，而且戳的很用力，顾北就由着他这么戳，偶尔身子被戳的有些晃了也不在意只是沉重而缓慢地低下头去。

　　南阳看着皱了皱眉推了顾广一把：“兄弟这样不好吧。”
　　“关你屁事？”顾广也推了他一把。
　　“约架不是跟我吗？怎么，不敢？”南阳摸了摸后脑勺，态度有些散漫，目中无人。
　　这么一挑衅顾广火气有点大，扭了扭脖子：“别找死。”
　　“上次谁找死来着？”南阳把衬衫扔到一旁招呼没打就开始动手了。
　　他往顾广的肚子上一脚，后者被踹的有些站不稳。
　　南阳没给他喘口气的功夫握住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顾广被摔得有些懵。
　　他很快速的把局面重新变成了打架现场。
　　“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南阳朝对面勾了勾手指，扬起下巴，极其嚣张的露出一个微笑，“算了一起上，太弱了你们。”
　　“……”
　　这么一下所有人都被燃起了激情，立即蠢蠢欲动了。一半的人走向南阳，还有一半的人走向了一旁还有点儿呆住的顾北。
　　南阳往一个人脸上一拳朝顾北喊：“顾北！发什么呆！干啊！”
　　被他这么一嗓子，刚才懵掉的顾北反应过来，发现一群衣服各异的人瞬间包围了他，顾北把手机再往兜里塞了塞，来不及思考，就毫不犹豫的往面前一人的鼻子上一拳，又扯过一个人的衣领往肚子上就是一膝盖，趁着包围圈有了缺口，顾北乘机就先跑出去，跑到南阳那里。
　　南阳见顾北有反应，神经松了松，眼神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慵懒，。眉眼间还带点笑意，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散漫。他漫不经心的放了句狠话：“各位劲儿都这么小，怕是肾虚吧。啧啧啧，可怜可怜。”
　　“……”
　　顾广那边人不少带了武器，顾北随手捡一个棍往旁边一个人的小腿上砸了一下。
　　他看人有点儿多，骂了句脏话：“操。”
　　突然之间的烦躁。
　　从顾北周围散发出来的烦躁。
　　刚才被顾广骂了几句之后心里的那个不知所措和压抑，在这一瞬间都转变成了打架的动力。
　　他抡起手肘往一个人左脸上一下，他身子歪了点儿，南阳抓准时机往他肚子上一脚，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他又赶紧踢了旁边一个人的膝盖，用的还是那只脚，南阳感觉踢完以后瞬间脚就麻了。
　　顾北看了他一眼，眼神沉的可怕，头歪了歪，一棍子解决一个，简直冷漠的不像个人。南阳和他就对视了一眼然后专心投入战斗，专打顾广，就死缠着。他也知道顾广和顾北这俩人对上不是什么好事情。
　　.
　　这场架打的不算慢，毕竟人有点儿多。大概有个半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顾广不太想继续在这里骂下去，顾北让他骂，不代表南阳会。所以带着一大帮人走了。
　　南阳的衬衫早就被人踩得不成个样子，他也不想要，胳膊搭在顾北的肩上走着：“你怎么可以那么凶残？一棍子一个。”
　　顾北丢掉棍子，烦躁的心情被压了下去，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喘不过气。
　　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压抑，特别压抑。你想去打破，但是找不到方向。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力不从心。
　　南阳走着走着发现顾北不动了，他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顾北。

　　两个人在路灯底下站着，谁也不说话。
　　站了几分钟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你要我问你吗？”南阳身上全是雪，睫毛上也全都是。
　　“问我什么？”顾北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眼里是慌张。从来不曾见过的慌张。
　　南阳很鲜少的没有笑，他正过身子，盯着顾北看，眼睛亮的灼人，不敢去直视：“问你，你爷爷是不是你杀死的？”
　　“我没有！”顾北突然吼了一声，整个身子全都开始颤抖，“我都说过几遍了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那你是想怎么样？！”南阳也吼了回去。
　　顾北被吼得不说话了。
　　他把手搭在顾北的肩膀上，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管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我告诉你顾北，你从来是你，并没有必要因为一件你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就向别人低下头。”
　　“态度放硬，他算个屁。”
　　顾北看着眼前的少年，口气坚定，眼神灼灼。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信我，你信我没杀……人？”
　　“我信。”南阳点了点头，语气诚恳。
　　他是真的信。

　　两个人一路无言到了小区，顾北望了一眼自家的窗户，灯亮着。
　　顾北皱了皱眉，果断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南阳疑惑的回头看着他：“太冷了冻住了？”
　　“没，走吧。”顾北拉下口罩揣在兜里，继续走着。
　　这次坐电梯没有了上回的尴尬，南阳也不用盯着“广告”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北聊着，顾北没有再戳着手机，不是应为要和南阳聊天，而是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不好。
　　带着这种疑惑，顾北带着南阳上了楼。
　　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柏烟雨保养得很好。虽是已经有了个顾北这么大的儿子，脸上却不见一道皱纹，尤其是眼角，没有一道鱼尾纹，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看上去就貌似只有三十岁而已。
　　看见顾北之后她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南阳看着柏烟雨，第一个印象就是不太爱笑。
　　顾北也看着柏烟雨。他的眼睛随了柏烟雨，沉稳的像是会让人掉进去一样。现在两人目光对接，房子里安静之极，两个人的眼眸皆是深沉，对着看起来让旁人不敢去直视。
　　对视了一会儿，柏烟雨淡声道：“进来。”
　　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就像是对待她所接待的客户一样。冰冷、有礼貌、商业气息很浓。没有丝毫的感情。
　　顾北依言进来，南阳紧随其后，咔擦，门关上了。
　　“……”
　　南阳尴尬的挠挠头，决定打个招呼：“阿姨……好。”
　　柏烟雨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轻轻欠了欠身子道：“你好。”
　　顾北瞥了她一眼，然后把南阳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说：“我送你。”
　　“啊，好的。”

　　从顾北家里出来南阳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
　　顾北母亲的气场有些强大得可怕。
　　南阳摸了摸脖子，侧了侧脸看向一旁的顾北，他倒是没有受什么他母亲的影响，正安静的看着手机。至于顾广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他吼完他就安静了，也不知道好点没。
　　他耸了耸肩，决定还是过一段时间再问。免得刺激。
　　这么想好，南阳准备找点话题，凑过脸去看，这人正在回信息，好像是在和一个女生聊天。
　　“你对象？”南阳挑了挑眉。
　　“不是，同学。”顾北回答了他抬眼进了电梯，道，“走了。”
　　南阳一只手环过顾北的肩膀然后把信息往上翻翻，动作极其熟练：“来让我看看在聊什么。”
　　顾北现在稍微一转头就可以撞进他的眼睛里。
　　离得有点儿近，听得清对方的呼吸，看得清彼此的睫毛。忽然之间又听得清心跳。不知道是谁的。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很少眨。
　　过了半响，顾北闭上双眼，脑海里他的话还很清晰。
　　管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你从来是你。
　　态度放硬，他算个屁。
　　说这话的人嚣张，肆意 ，发着光的狂傲不羁。
　　他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正在翻信息的南阳听见一声轻笑转过去看他，只见顾北眉眼弯弯，眼神含笑，仿佛春风拂面，好看的不像话。
　　南阳看见这个笑有点愣。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顾北笑了，但还是觉得……特别好看。
　　“你笑什么？”南阳喉结滚了滚，陡然紧张。
　　“我啊，想了想我的未来。”顾北还是笑着，地方都受他笑的感染，多了暖色。
　　“未来？”南阳也笑了，歪头随口问了一句，“有我没？”
　　顾北看着他，眼神不再深沉，染上明亮：“有啊。”
　　我的未来当然有你啊，你就是我的未来。
　　南阳点了点头：“啊，这样啊……那以后我俩就当领居，我买菜你算账，我借盐你借醋。”
　　“可以可以，我很满意。”顾北笑着点了点头。
　　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以很简单的过完余生。和你就好。

　　“卧槽，这人生有点神奇。”南阳今天到了家还在感叹。
　　他觉得今晚上顾北说完了他这一辈子所有话。难得说的话多了些，重要的是还笑了。
　　笑了哎。特别好看的笑哎。
　　南阳想着想着自己也笑开了，眼里的明亮从未褪去，烦躁不爽却在此时不见踪影，尽数被笑意代替。
　　“操，这笑有点儿上头啊。”

作者有话说

　　你就是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