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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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太郎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他的名字很平凡，他的长相很平凡，他的工作很平凡，甚至于他一辈子的经历都没什么大风大浪，找不出半点能激动人心的事迹，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平凡。
很幸运的是，山田太郎这个人物，既不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也不是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什么特殊人物，所以即便是一出场就炮灰掉了，也不会留下什么深刻痕迹。
此时山田太郎正在打呵欠，挠了挠侍卫服下微凸的肚皮──昨晚似乎被蚊子咬了，肚皮上有一处痒得发慌。
说起他的身份，不过是火之国一位诸侯家的护院侍卫，年轻时跟着黑街老大混过一阵，学了些许武艺，靠着熟人介绍，在此处捡了份闲差。
这些年来，见过许多失势的武士氏族，浪人、剑客……甚至是学了几分忍术却当不上忍者的人……山田太郎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物，他觉得这些人反而是幸运的，起码不需要为了大国的政治争斗而赔上性命。
他讨了个老婆，温婉贤惠，生了儿女，聪明伶俐。他想这辈子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快到交班的时候了，想着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一家子和乐融融，心情不由得飞扬起来。
有点急躁，忍不住冲着来换班的侍卫喊：“来得这么晚！动作太慢了！”
被他莫名吼了一嗓子的侍卫愣了下，眨眨眼，抬起头来，竟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只见他笑嘻嘻地道：“不是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嘛！山田大哥这么急，赶着回家吃饭哪？”
山田太郎被他这么一说，老脸一红，刮了他一眼，道：“不准随便开前辈的玩笑！”又见他孤身一人，眉头拧了拧，问：“怎么就你一个来了？日向和秋道呢？”
“他们两个在队长那儿呢，晚点来。我闲着，就先自己过来了。”
“嗯，最近城里不太平，好像是什么飞贼之类的，闹得挺凶，好些人家丢了东西。你们晚上守这边，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知道了，山田大哥。”
山田太郎又交待了几句，才心安理得回家。
还是暖春时分，院子里梨花开得正好，粉嫩可人。
少年人朝着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墙头道：“出来吧，在上头躲那么久，你不累？”
一张圆鼓鼓的脸探了出来，“我才不想听山田大哥啰啰嗦嗦的，烦人！”说着轻轻一跳，从墙头跃了下来。
也很年轻，跟少年人差不多的年纪，身材虽然是胖胖滚滚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迅捷。
“吉丸，日差哪去了？”
“喏，不是在那儿么？”说着朝墙尾一指。
少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有人立在墙尾，长身玉立，有如杨柳一般。乌黑的发安静地垂着，只在发尾处随意一扎。他的下颚仰得高高的，不知在看什么。
“他在看什么？看天吗？”少年望了望天──天很蓝，映在他海蓝的眼里，相交辉映。
“谁知道。他天天都在看，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这么吸引人的。”秋道吉丸打了个嗝，喷出微薄的酒气。
“你又偷偷跑去喝酒了？”立在墙尾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边，动作快得仿佛他原来便站在那里一般。
“嗯，这个大人家里藏了不少好酒。”
“你还未成年！”
“管他成不成年的，自来也老师不是常说吗，年轻人就是要有活力，要敢于尝试，哈哈！”
“这是指忍术修行，可不是鼓励你喝酒！”
“有什么不同？忍术和人生不都是一样的嘛。日差你太严肃了！好了好了，你别再拧着眉头瞪我，算我怕了你不行。”
“你别忘了，我们还在执行任务中，要是你耽误了任务怎么办。”
“不会的啦，我只小小喝了一瓶而已。平时老师和纲手大人不都是几瓶几瓶的喝。”
日向日差白了他一眼，那是老师和纲手大人，跟你怎么一样！
但是日向一族的白眼向来跟普通眼神没什么分别，秋道吉丸对此没什么反应，反而转过去道：“喂，皆人……你在看什么呀？日差天天看也就算了，现在你也被他传染了？”
望天的少年收回视线，朝日差望了去，眼神有些复杂。
不喜欢，相当不喜欢。那双比深海还要深邃几分的眼里，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敏锐。波风皆人，天分与他在伯仲之间，木叶的天才。
日向日差整肃了下面容，任何想要窥探他内心的视线，都是拒绝往来户。
“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这几晚应该会有动静了。”
“你真的确定吗？”秋道吉丸也忍不住抬头去看看天空──天很蓝，很漂亮。“要知道我们在这里蹲了几天了，别说飞贼了，连类似的宵小都没有发现。”
“我和日差曾经仔细查问过近来的连续失窃案，有不少都是各国的大名、诸侯等有钱有势力的人家。而最近的失窃人家，都在火之国境内，所以我们有足够理由相信他们还在火之国境内。”
“有钱人家……”吉丸鼓了鼓他的包子脸，“那是代表……义贼？”
“不……”日差说，“跟义贼有所不同。‘蝴蝶’的目标不只是宝物，还有不少珍贵的卷轴。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所有宝物都偷，也不是所有卷轴都偷。”
“‘蝴蝶’？这是飞贼的代号？”吉丸知道有不少盗贼团都喜欢给自己起个酷酷的名字，更有一些不怕死的还特爱在偷东西之前发什么预告函。
“不是。‘蝴蝶’每次偷东西都并没有留下任何标志性的事物，所以一开始五大国连续失窃案发生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是同一伙人做的。后来有一回偷到了风之国大名的住所，惊动了负责保护的忍者，双方对战起来，才发现对方戴着蝴蝶面具，于是后来就给这伙人起了个代号叫‘蝴蝶’。”
“请了忍者护卫也拦不住？”
“拦不住。”
吉丸沉默。三人心中都升起同一个念头──这次的对手，不简单！
“先是水之国五桩，再来是雷之国三桩，土之国六桩，风之国八桩，火之国四桩……这些是至今为止已知的。‘蝴蝶’还真的把整个忍者大陆给飞了一遍呢！”皆人整理了一下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情报。
有关“蝴蝶”的情报不少，尤其在惊动了五大国元首之后，原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盗贼团，现在可以说是各个忍者村的A级任务之一。
“‘三缘神兽镜’、‘千鸟的香炉’、‘白阳八咫乌’……”皆人展开一个卷轴，低首思考，“除去这些有名的珍贵宝物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如铜镜琥珠之类……还有法术卷轴……虽然都很值钱，但是太正常了……日差，你认为真的只有这些吗？”
“你的意思是……有些丢失的宝物并不方便公开，所以各国都有所隐瞒。”
“嗯。我不认为‘蝴蝶’大张旗鼓在整个忍者大陆上四处偷盗，没有任何特殊的目的，被盗物品的被选择性来看，背后或许有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计划在。那么……如果不是我们还没找出这些宝物卷轴到底有什么特殊用处……”
“……就是有人没有据实相告了。”日差接了他的话。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能够断定接下来‘蝴蝶’要偷的一定是这一家呢？要是我们守错了地方，岂不是白干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自来也老师似乎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叫我们来守这里。”
那个白发上忍虽然好色又贪杯，实力却是半点都不含糊，即便是日向日差这种严谨的性格，都不免心生佩服。
“蝴蝶”，连砂隐的忍者都拦不下的飞贼，只靠他们几个，能抓得住吗？
毕竟是雄心万丈的少年人，嘴上虽然没说，心里还是隐隐较劲。“蝴蝶”，也许是个难得的强敌。
这是一场敌我之间的较量。也是三个少年人对自己的考验。
飞扬的蓝，内敛的白，憨然的褐，交织的，是劲敌，是同伴，是朋友。
属于过去的回忆，来自未来的遥远，在这一奇异的时刻，结成一张勘不破的网。
“叮铃叮铃……”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三人之间奇异的静谧。
那圆圆的东西滚到皆人的脚边，安顺停下。
皆人弯腰拾起。
是一颗五彩的球。最近似乎很流行，皆人曾经见过不少，木叶的小女孩们有时也会玩这种球。五色的布做成外皮，缀了些许小巧的铃铛，抛起时会发出悦耳的响声，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木头落在土壤里，厚实带点脆弱的声音。一对细致的木屐，映入了他的视线里头。
是个女人。
皆人可以看到鸢尾花浅蓝的和服边缘。
“谢谢你。”她平和地谢礼。她的声音应当是悦耳的，听起来会让人联想到山涧叮咚的泉水。
不过此刻她应当是要怀着感谢的啊……为什么，明明是软绵绵的三个字，却隐隐透出了犀利，像极了棉里针，袖中剑，裹了蜜糖的毒药。
一股陌生的战栗从尾椎爬上来。皆人生生打了个突。
她左手撑着一把十八骨的花伞，伞面极素，是雨后素雅的天青。
伞沿压得极低，堪堪遮住了她的半脸，只露出秀气的下巴和殷红的唇。
应当是柔和的弧线，却不知怎的多出了几分倔强；应当是如丝的丰润，却多了几丝意味深长。
不知道她的脸会是什么模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这么撞进皆人的脑海，连他自己也不由吓了一跳。
空闲的左手伸了过来，修长青葱的指，柔软圆润的指腹，带着莫名的光泽。
皆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似乎还握着她的五彩球，连忙递了过去，面上有点窘意──这种呆状许久没有出现了。
她微微翘起了唇角，扬起一个微乎其微的笑，伞沿又压低了几分，轻飘飘转了方向走了。
“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随着她的步伐渐行渐远。
这个女人……日差蹙了下眉。
“皆人，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皆人再一次抬头望天──这颜色，蓝得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