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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子脚下 ...


  •   雅间里的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他们个个衣冠楚楚,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高官子弟。

      这些人里有的是冲着李弥这个人来的,有些则是因为李弥的身份来的,毕竟如果能和将军府攀上关系,不论是对个人还是对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是有莫大的好处。

      正在闲聊交谈的众人人突然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于是纷纷转头向门口望去,

      “诶呦,你终于来啦,快快快,入座!” 看到终于出现的李弥,其中一个正在喝茶的青年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李弥迎了进来,他看起来和李弥一般大的年纪,是礼部尚书的嫡子赵乾令,今天就是他为李弥搞的接风宴,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向着李弥聚拢过去,东一句西一句地和李弥寒暄起来,无非是一些好久不见的客套话,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都走了整整一年了,少了你李公子,我看这整个京城都黯然失色,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好看的人了。”

      在大片的恭维声中,这句话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纷纷住嘴望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位身穿白衣手拿折扇的公子熟络地凑到李弥面前,他叫罗蔚,是一个商人。

      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他们家族几乎垄断了向皇宫进贡的所有茶叶和布匹,还不算上在其他国家的产业,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不论什么时候,钱权二字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当人富有到一种地步时,即使是这些高官重臣的子孙们,也要敬他三分。

      罗蔚刚才说的话里显然有些轻薄的意味,但是看李弥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已经习惯了,

      李弥刚认识罗蔚这个人的时候,被他因为容貌而调侃了还会气上一会儿,在几次阻止无果后,早就已经学会无视了。

      在李弥眼里,罗蔚不过是个钱比普通人多一点的路人而已,而他根本就不缺钱,自然不用去巴结罗蔚。

      径直越过站在身前的罗蔚,李弥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雅间坐在了桌前,

      “人都来齐了,那就入座吧。”

      李弥话音刚落,大家便纷纷找位子坐下,桌子很大,足够容纳十几个人,被李弥忽视的罗蔚好似全然不知尴尬,径直坐在李弥的身旁,他的长相倒是一表人才,温和地注视着李弥的目光并没有让李弥感到多少不适。

      “李弥,你先别着急,我看这里还缺一位。” 坐在李弥另一边的赵乾令环视一周,解释到,

      “今天不是我的接风宴吗,怎么有人架子比我还大?” 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的李弥顿时皱起了眉,

      “你别生气,这一位是今年科举考试的一甲状元,他可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我特地请来给你认识,等他来了,一定他让自罚三杯。” 赵乾令是个精通人情事故的人,几句话就把李弥安抚下来,

      就在两人的话语间,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姗姗来迟的状元郎终于出现了。

      “你终于来啦,快来见过李公子!” 赵乾令松了一口气,赶快起身将人领到了李弥面前,“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状元郎,阮复灵。”

      “在下见过李公子。” 阮复灵恭敬地对着李弥做了一揖,虽然已是高中的状元,但是无论与这里的哪一位公子比起来,他的身份都是不高的,

      李弥在此人进门时就打量起他来,只见他举止恭敬得体,穿着简朴素雅,好在五官也算柔和俊美,一身超然物外的气质轻易的就将他与周围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哥们区分开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起来一副清高的样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愿意来赴今日的宴会呢?

      不容李弥多想,赵乾令便开口道:

      “你来迟了,让大家好等。来,刚才我可答应了李公子,要让你自罚三杯。”

      说着便举起桌上的酒杯作势要递给他,让他没想到的是,阮复灵抬起了手却没有接下酒杯反而将它推拒开来,

      “在下,不会喝酒。” 他说的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状元郎胆子还不小,是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喜欢看热闹的人纷纷把目光转向李弥,看他会作何反应,

      然而李弥并像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发怒,可能是因为他从小重武轻文,文化不好,所以对这些文人墨客都含有几分敬意,看他的样子,也许是真的不会喝酒…

      “那你便以茶代酒吧。” 李弥不想为难他,说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我愿意为李公子作诗一首,以表歉意。”
      阮复灵却好像另有打算,

      “那你就做吧。” 李弥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些个文人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作诗。

      不过李弥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不论他做的好与不好,他都不打算追究,

      得到李弥的应允,阮复灵的目光便在李弥身上放肆地上下打量一番,被人这样看着,李弥已经有点恼意,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好将脸转向别处,他突然隐隐地感觉到,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白肤胜霜雪,乌发似妖精。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界。”

      不一会儿一首韵律和谐,用词华美的小诗便从他的嘴中念出,不愧是高中的状元,果然出口成章,
      只不过,哪怕是稍懂文理的人都听出的来,这可不是单单夸人那么简单,“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界”,这哪是写男子的话啊,明明是在说李弥男生女相,将来会成为出名的娈童嘛!

      “好,写的真好!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阮兄你真是写得入木三分,把李公子的神韵全都写出来了!”
      偏偏有人好似不懂气氛,在一片沉默中鼓掌称赞起来,正是刚刚被李弥忽视的罗蔚,

      他笑的爽朗,好似真的没有听出诗中的深意,然而能把产业做到遍布京城的商人,哪个不是真正的人精?
      即使他夸了阮复灵的诗,也没有人敢出面斥责于他,而是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没有背景的阮复灵,

      而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李弥更是被气得不轻,顾不上去管罗蔚,望向阮复灵这个罪魁祸首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
      他虽然为人良善从不惹事生非,但他李弥,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欺辱的!

      然而不等他发作,阮复灵又开口说道:
      “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担待,”
      说完便把目光转向赵乾令,
      “赵公子今日请我来我也来了,复灵家中还有要事,恕在下不能陪各位久坐,那么,在下告辞。”

      话语中就好像今日来此是被人逼迫一般,而做此诗也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
      不等得到回应,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雅间,只留下洞开的大门,楼下传来喧哗的人声。

      雅间里一众人等不知所措,空气顿时寂静无声…

      赵乾令最先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向李弥解释,
      “李弥,你千万别生气!都怪我考虑不周,阮复灵家中有事,我本不该要他过来的,你知道读书人都是这样迂腐固执的,我没想到他脾气这么硬,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一句话说的面面俱到,既帮阮复灵说了好话,又为自己开脱,终是缓解了尴尬的场面。

      “好了!” 面沉如水的李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继续吧。”

      站着的李弥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桌上的酒水猛灌起来,像是要浇灭自己的心火,

      虽然李弥很讨厌别人调侃他的容貌,但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从刚才阮复灵的话里,他也清楚了七八分。在边疆的一年,已经让他的心智成熟不少。
      但是李弥不追究,并不代表他不生气,接下来的宴会就在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了。

      “李公子,请稍等!”

      就在李弥将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罗慰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李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罗慰从来都是当做没看见的,仍然对李弥笑意盈盈,
      “明日你可有空,这么久不见,我想邀请你去我的画船上共同游览一番。”

      “罗公子,你还是把你的画船留给那些爱慕你的女子吧,我没空。”

      纵使他罗蔚家财万贯,他李弥也用不到分毫,何必给他面子。
      干脆地拒绝掉罗蔚的邀请后李弥带着家仆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蔚倒像是意料之中,脸上并无半点失望,微笑地望着李弥离开的背影…

      “我说,人都没影了,有什么好看的啊?”
      在他身旁看了半天的王旭忍不住说到,作为罗蔚的发小,他的父亲是督察院的左御史,在京城也是个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了,以他的身份根本不用来参加这个宴会,都是为了陪罗蔚的。

      “今年的状元,还挺有意思的。”
      收回目光,没有回应他的话,罗慰想到刚才的阮复灵的所作所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能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迂腐的书生。” 身旁的王旭不屑地回道,

      罗慰但笑不语,眼中自有深意。

      “我说,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放弃啊?”
      像是突然想起被罗蔚带偏的话题,王旭又开口问道,

      “放弃什么?”
      罗蔚明明知道他在说什么,却笑着装傻充愣,

      “你说你喜欢哪个不好,你要喜欢他,这京城里的姑娘你哪个不是手到擒来啊?更别说…他还是个男的!”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李弥好看归好看,但毕竟“不中用”啊!

      “你倒是从京城里给我找一个比他更好看的姑娘来啊。”
      罗慰一句话就把好友给堵死了,

      “好,你的事我管不着!但你别忘了,他爹可是将军府的李镇,你要是失了分寸,到时候别怪我帮不了你!” 王旭突然严肃起来,

      “我只求你帮我找一块风水宝地埋了。”
      罗慰望着一脸凝重的好友,不但笑地没心没肺,还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他的意思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真是疯了!”

      恨铁不成钢的好友被他气的甩袖而走,留下罗蔚独自站在屋里,

      望着被气走的好友,罗蔚只是轻摇折扇,悠哉悠哉的坐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桌前,望着手中碧绿通透的瓷杯,口中喃喃自语道:

      “山高皇帝远,李镇又能把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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