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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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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逐月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她下床想找慕珣,却发现慕珣早已不在账里了。
她想出门,可她毕竟是女子,在军营中多有不便,所以她又扮了男装。刚梳洗完毕,就见几个杂兵送了饭菜进来,她知道是慕珣吩咐的,虽然不是很饿,也还是坐在桌前吃了起来。那饭菜虽不及祾王府的丰盛,却也是十分用心的,逐月心中不禁浮出几丝暖意。
这一来二去便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却迟迟不见慕珣回来。
逐月出门想问士兵慕珣在哪,可士兵看她的眼神格外暧昧,想起昨晚的事,她只觉得头大如斗,干脆也不问了,径直去了晏七帐里,想把凝香怀孕的消息的告诉晏七。
或许是昨晚的事传的太快,士兵除了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以外,倒也没拦着她,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晏七军帐门口。
逐月远远的便看见晏七和蒋典站在帐外,她刚想打招呼,就看到蒋典满脸神秘的凑到晏七耳边,小声说道:“晏七兄,我跟你说个大秘密,二公子他昨日……”
蒋典声音压的很低,若是寻常人肯定是听不见的,可逐月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些话她还是听的真真的。
什么叫二公子被逐月逼出了断袖之癖?深夜宠幸前线士兵?
逐月咳了一声,蒋典看到逐月,忙住了口,不断地向晏七使眼色,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
晏七看到逐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赶忙在蒋典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听你说的绘声绘色的,我还真以为二公子有龙阳之好呢,原来是你眼神不好,你也不仔细瞧瞧她是谁!”
蒋典莫名其妙的挨了晏七一脚,又不明所以的瞧了逐月半天,只觉得脑袋里搅了一团浆糊,呆呆的说道:“看着眼熟,但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晏七也懒得再与蒋典解释,只向逐月抱拳行礼道:“逐月姑娘,你来找我有事?”
这话一出蒋典才猛然惊醒,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逐月!这身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我还以为二公子他真的……”
逐月笑着道:“真的什么?”
蒋典又哪好意思再说出口,赶紧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没什么,没什么!”
逐月道:“昨天你贸然追击险些中了敌军埋伏,二公子还没怪罪你呢,你今天又学着那些士兵嚼舌根,也不怕二公子生气。”
蒋典被逐月说的羞愧难当,红着脸道:“昨日多亏了逐月姑娘提醒,才没有铸成大错,我这就回去好好反省,你和晏七兄慢慢聊,慢慢聊。”
蒋典不好意思再逗留,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晏七暗自偷笑,看到逐月扮做男装,也忍不住八卦道:“逐月姑娘忽然跑到军营里来,可是想二公子了?”
逐月瞪了他一眼,也不搭他的话,说道:“凝香怀孕了,你还不知道吧?”
这一句话让晏七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嘴都咧到了后脑勺,“此话当真?!”
逐月道:“自然是真的,大夫说有两个月大了。”
晏七眼中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写封家书回去!”
逐月望着晏七开心的样子,打心眼里替他们两个高兴。脑中想起那日凝香的话,她决定帮凝香敲打一下晏七,说道:“凝香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你呢?与她成婚这么久了,就没个打算?”
逐月这一袭话让晏七犯了愁,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愿意给她一个家,只是家父一直都不同意我与她的婚事,虽然后来二公子出面指婚,家父表面同意了,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勉强的,所以我也不想带凝香回去受气。这段时间跟着二公子东走西奔,就是为了多攒些银两,在安枫买处宅子,与她安家。她没什么朋友,生活在安枫,平日里也能多去王府与你走动,只是安枫的宅子太贵了,我这一年半载的也买不起啊!”
逐月这几年来从未为了钱财发愁过,所以也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听晏七一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知道是凝香误会晏七了,便说道:“那你快写封家书回去,与凝香解释解释,省得她天天惦记。”
“我这就去。”
晏七说着便要进帐内,逐月忽然叫住了他,问道:“二公子呢?怎么一早就没见到他人?”
晏七道:“沧王听说霁国相国被调到前线了,所以沧王御驾亲征,今天刚到了誉王掌管的东营,二公子这会儿应该在东营呢,可能晚上才回来。”
逐月问道:“霁国相国已经到前线了?”
晏七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说道:“外面眼杂,逐月姑娘要不与我进帐内说?”
逐月与晏七进了帐内,晏七也不废话,张口便道:“霁国相国早就到了,只是对外宣称没到,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逐月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晏七道:“我也不懂,只是听闻将领彭威云与他不和,他这么做,或许是为了稳定军心吧。”
逐月知道彭威云是新霁王的人,以前就一直找江浸月麻烦,他们内部不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此番霁王派了江浸月到前线,又处处限制他,江浸月的处境,怕是格外艰难,逐月不禁有些担忧起来,问道:“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晏七道:“我就是个小将,只有听命的份儿,这下一步的打算哪轮得到我过问,你要是想知道,还不如去问二公子。”
逐月并不好问慕珣这些,她本就不插手军中之事,此次若贸然相问,以慕珣的聪敏,他肯定能猜到自己是为了江浸月,自己得找个合适的契机才行。
逐月怀着心事,又与晏七闲聊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好多逗留,便告别了晏七,回到慕珣帐内。
刚进了帐中,就发现慕珣已经回来了,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听见了响动也没转身,逐月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珣淡淡道:“回来有一会儿了。”
他的语气虽然不带情绪,可逐月一听就知道,他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她走到慕珣身旁,正要说话,却看到那桌上放着一封书信,看字迹,应该是凝香寄来的。
她不知道凝香在信里写了什么,只是慕珣的脸色很差,她觉得凝香八成是把她这次来的原因也写在信里了,但也不知写了多少,只能伸手去拿那信封,试探性的问道:“凝香写的信么?她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逐月的手还没碰到信封,慕珣就把手压在了上面,逐月也不好再拿,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
逐月正愁该如何发问的时候,慕珣却忽然开口了,他轻声问道:“逐月,你很担心他么?”
逐月见慕珣这样问了,便也不好再遮掩,如实说道:“担心。”
慕珣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转过头来凝视着她,“你怕我杀了他?”
逐月道:“是,我不想他死。”
慕珣的唇角浮起一抹略显落寞的笑,“那你就不怕我死?”
逐月没想到慕珣会这样说,她定了定神,坐到慕珣身旁,神色认真的说:“我不想你出事,可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我欠他一条命,不能看他陷入危险的境地而不顾。”
逐月说的十分恳切,慕珣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轻声道:“逐月,你有没有想过,两军阵前,我若放他一命,他是否会放我一命?”
逐月怔住,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江浸月失了武功以后,每每他有危险逐月就格外担心,每次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况且还有四年前的事,她总怕慕珣会报复江浸月,所以她在慕珣的江浸月之间,一直都是偏向江浸月的。
但她从没想过,江浸月是否会为了霁国再次杀了慕珣,她从来没想过慕珣也会有危险。
逐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慕珣凝视了她良久,墨色的眸底似有雾气缭绕,“逐月,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么?”
逐月只觉得心乱如麻,低着头不敢看慕珣,轻声道:“我不知道。”
慕珣闻言淡淡一笑,也不再看她,只是转身拿起那张信纸放到油灯旁,燃烧的火舌舔舐着信封,那封信转瞬便化为灰烬。
那灰烬随风而散,慕珣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他微垂下眼,淡淡道:“我就当没看到过这封信,你睡吧。”
逐月怎么可能睡得着?她踌躇了半晌,抬起头对慕珣道:“我……”
“我不会杀他的。”慕珣打断了她的话,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我答应你,不杀他,你放心了么?”
“那你……”
“我不想让你恨我。”
慕珣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出一道浅浅的暗影,逐月还想说什么,慕珣却将烛火吹灭,他轻声说:“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