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e》吴思邪

12、假如你要在八点离去，我7点就开始坐立不安

　　“嗯，听见了！”宋逸言按下一颗激动的心，感觉辛巴的声音已然不是奶狗时细细的声音了，变得还有些低沉了，突然就觉得好笑，原来狗狗长大的这么快呢。
　　电话里突然一阵沉默，林海彬把球扔到楼上，辛巴甩着尾巴就追上去，话筒里一阵奇怪的尴尬，我这急急忙忙回来就为给这小子打个电话听听狗叫声儿吗？林海彬想，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傻的可笑，一个没忍住的噗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林海彬随意的说，“考完试了一起出去玩吧，带上辛巴。”
　　宋逸言看了看还在盯着电视广告的左主任一阵紧张，咬咬牙，“好！”
　　林海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约到了他，“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考试呢。”
　　“晚安！”
　　“晚安~”
　　后几天的考试因为承办的成人考试结束了，并没有再占用他们的考场，林海彬没再和宋逸言在考场上碰见，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让林海彬有些想不通，但并不足以影响林小爷的心情，考试的日子真是比上学惬意多了，考两个小时就装上笔就冲向聚星网吧，尤其考完试还有一个长假，美上天。
　　最后一天考完试，林海彬和八饼各蹬着一辆自行车，长腿撑地在校门口，林海彬伸长脖子在一群嬉笑打闹的学生里找人，宋逸言和赵晓宁还有两个女生一起走了出来，林海彬紧蹬两下横在四个人前面，这架势颇有点寻衅滋事的意味，旁边李若婷和赵晓宁的同桌何月两个女生紧张里透着期待，眼睛里噼里啪啦都闪着光，可惜林海彬一点没在意小姑娘们眼睛里那点火花，冲着赵晓宁点了下下巴，“借你哥们一用。”
　　“啊？”赵晓宁云里雾里看着宋逸言，宋逸言尴尬里透着好笑，大侠的开场语说得实在是太社会人儿了，“我去骑车，晓宁，你先走吧，那啥…我…”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啊，你被我拐了。”林海彬一点耐心都不剩了，抓了宋逸言胳膊就往车座上按，“再见了您呐。”
　　还没等宋逸言坐稳就直接往前蹬走了，宋逸言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服，“没坐下呢，慢点。”
　　旁边还有八饼和几个初三样的学生，依旧是流里流气的模样，跟着他俩一起骑着车子走了。
　　“坐好了吗？”
　　“…好了。”宋逸言松开了他的衣服。
　　宋逸言觉得林海彬就是故意的，一会儿把车头七拐八拐，一会儿挑满是石头不平的路骑，好几回宋逸言都觉得自己要被颠下来了，不过顽强的他还是抓着车座上的两条杠坚持到了终点。一下车宋逸言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开花了，尤其大腿内侧都被钢条颠的生疼，大庭广众的揉大腿根儿实在不怎么文雅，也就那么忍忍就过去了吧。
　　林海彬看他一脸不爽的表情还来气，老实抓着老子至于被折腾吗？也是活该！
　　“到了，你哪儿不舒服啊？”林海彬故意问。
　　“我哪儿疼你不清楚吗？”
　　“要哥给你揉揉吗？”林海彬贱嗖嗖的问。
　　宋逸言瞥了一眼林海彬实在调用不了好语气，抬头一看这地界，更是紧张兮兮，后面几个一起来的也都陆陆续续到了，车子随意锁在路边一个看车的大妈那儿，一群人大摇大摆进了游戏厅，对于“十好学生”的宋逸言而言，这要是被他妈妈发现了，那可真是死状惨烈。
　　宋逸言拽了拽林海彬的胳膊，“你不是说带辛巴出来玩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海彬无所谓的把被胳膊从宋逸言手里取出来，抬手搂住他的肩膀，“今天天气又不好，眼瞧着要下雨，室外活动一律取消。”说着便推推搡搡的把宋逸言推进了游戏厅，“放心，游戏厅又不是赌厅，你那脑子天天绕着ABC转的过来嘛，我保证你爸妈肯定不知道。”宋逸言那怕母上的模样林海彬是看在眼里的。
　　一推开门，里面的声音铺天盖地袭来，宋逸言一阵失聪，连旁边林海彬说的什么也都没听太清，前面有两个都穿着短裤长袜，短背心红护腕，跳舞机上蹦跶的厉害，看不懂为什么那样跳，但就觉得两个姑娘确实跳的挺好的，再一转头，好嘛，连长的都一样。
　　适应了一下，宋逸言觉得耳朵好像恢复了听觉，好像林海彬是说，去前台去换币，宋逸言也就跟着过去了，林海彬换了一筐的币给大家分着抓，其他人也换了币，总不好光用林海彬的，不过，大佬愿意请肯定不会有人拒绝，除了一个不识相的宋逸言，自己换了一小袋游戏币实际根本不知道怎么玩，林海彬抛下八饼他们去玩飙车，陪着宋逸言转着场子介绍好玩的游戏，一整排摩托飙车都被八饼他们占座了，呼天抢地的追杀，还有故意撞车的，一时间，围了不少人，宋逸言看了看满脸跃跃欲试的林海彬，问道，“你之前说你会飙摩托就是这个吧？”
　　“怎么，不算数吗？”
　　宋逸言觉得挺好笑，还没开口嘲他，就被他拽到更远的地方，“快快快，赶紧的，一会儿又被人占走了。”原来是投篮的地方，围栏落下，一堆篮球从中落出来，林海彬赶紧往篮筐里扔篮球，宋逸言也抓了篮球往中间扔过去，跟林海彬的碰到一起，互相弹开谁也没进去，宋逸言停了一下，让林海彬先投，林海彬投了一个，他随后投，还没进框就又被林海彬扔的球弹开的。“哈哈哈，怎么样。”
　　“不怎么样。”宋逸言一点也不服。
　　两个人幼稚的一个撞一个的球，还没坚持到第二关就GG了，期间居然还动手拉胳膊，在对方投球一瞬间拍球的，怎么无赖怎么来，虽然看起来情况危急，然而两人似乎还都挺愉快。
　　抢了几轮球，实在累了，宋逸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娃娃机座椅上，“这个怎么玩？”
　　“丢币进去，然后看到这个摇杆了吗？控制这个机械爪抓这些娃娃，然后一拍，啪，就成了。”
　　“这岂不是很容易？几个币一次”
　　“一个币。”
　　“那老板不亏大发了？”
　　“呵呵…”林海彬只留给宋逸言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来吧，来试试。”
　　宋逸言丢了一个币，瞬间激活了机器，唱着欢快的歌，宋逸言操纵着摇杆，对准一个蓝胖子就下了爪，眼看着抓了起来，宋逸言兴奋的看向林海彬，然而还没到出口就啪嗒一下掉了，“不对啊！我明明抓住了，为什么它自己松开了？”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不知道整个游戏厅，除了老虎机，最尼玛坑爹的就是这一排娃娃机吗？你看有人往这儿坐吗？”
　　宋逸言十分羞愧难当，刚开始说什么很容易，这会儿都成了噼里啪啦打脸声，然而宋学霸那点百战不挠又执拗的性子全被逼了出来。
　　“还就不信了！”
　　林海彬好笑的看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往机子里投币，这个不行，还换着机子坐，一脸专注的试着每个机器的机械爪松紧程度，不骄不躁，没有半点不耐烦，一小包的币很快见了底，林海彬就把框里的币放在他手边，好像试出了哪台机器概率大一些，宋逸言就开始一个一个地从框里取了币开始他的抓娃娃大业，林海彬把旁边的凳子挪过来就坐在他旁边，帮他投币，他一开始觉得宋逸言这股子偏执劲儿好笑，慢慢的他看着宋逸言不发一言沉默的，专注的，认真的，耐心的一个一个抓娃娃，每次娃娃都堪堪掉落在出口，旁边开始有一些人看着热闹围了过来，其中就有刚刚在跳舞机上大显身手引得众人围观吹哨的那对双胞胎，吹着泡泡糖看这个男孩抓娃娃，好似他不是在玩游戏，是在课桌上认真的解答一道数学题，好似是在实验室里认真比对计量药品，林海彬只默默的陪着他，看着他，由着他，框里没了币他招手让一个同学又买了一筐，丝毫不打扰宋逸言的行为，新买的币还没用得上两个，宋逸言夹着娃娃的机械爪又在出洞口掉了下去，然而弹到了之前掉下去的娃娃身上，一个弧度，终于完美掉落出口，娃娃机爆发起愉悦的音乐，围观的人也突然爆发起一阵欢呼声，好似看着一个不断失败的人，一边等着看他的笑话，一边在心底也替他鼓劲。
　　宋逸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在出洞口愣愣的取了那个眯着眼睛的长耳朵兔子，一阵难以压制的兴奋袭上心头，他转头对上林海彬，胳膊举得很高，在周围人欢呼鼎沸的吵闹声中也压抑不住喊起来，林海彬猛地站起身，胳膊撞飞了那一筐游戏币，在哗啦哗啦的游戏币落地声中抱住了那个举着兔子的男孩……
　　八饼和一群同学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喝彩也吸引了目光，看到这一幕，有人很不屑道，“哎呦，姑娘家家玩的游戏，就夹上个娃娃至于嘛。”
　　“那你上去试试呗？”
　　“我钱烧的慌吗，谁稀罕。”
　　“哎，那是不是彬子？”
　　“哈哈哈，可不是嘛，彬子和他的小兔子。”隐隐的人群和稍远的距离让他们没看清林海彬的动作和怀里的人，八饼却眼尖又有些诧异的看着林海彬搂着宋逸言还尼玛搓搓他脑袋，本来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之间搂搂抱抱还真没什么，可林海彬这个拥抱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八饼也没那闲心继续盯着看了，“来来来，继续，打boss打boss！”一群人又开始嘶吼着开始打枪，架在面前的假机|□□仿真机|枪的后坐力，震得一个个虎口发麻，全新全意投入到战斗中了。
　　在最初一个拥抱之后，林海彬从没觉得原来夹娃娃机可以这么热血，可不是热血嘛，周围一群姑娘大汉都因为那个被夹上来的兔子欢呼雀跃，好像是他们夹上来的一样，而怀抱中的那个男孩，更是兴奋的双颊绯红，吼叫连连，林海彬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头发，松开了他，这个拥抱来的有些冲动，让他也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暂时安抚了一下宋逸言激动的心情。
　　“你看你看！”
　　“我看到了！”
　　“夹的上来吧！我没骗你吧！”
　　林海彬拍了一下宋逸言的额头，“我几时觉得你是骗我的了？”脚底下都是那些游戏币，宋逸言拍拍他“游戏币全撒了～”
　　“不要了，我们出去。”林海彬转身找了一个小孩儿，“看见地上这些币了吗？赶紧叫你的小伙伴们过来捡，捡到的都是你们的。”
　　小孩闻言乐开了花，“谢谢叔叔！”
　　林海彬“……”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宋逸言抱着兔子都快笑到地上去了，“看到没，你现在知道你长得多着急了吗？”
　　十五岁的“叔叔”表示很后悔，这崽子真是太可气了，“他懂个屁，爷这叫成熟，你看看同龄人有几个能长成我这身板的。”
　　“那叫你一声叔叔还给你长辈分了呢，你还不高兴？”
　　林海彬哑口无言，看着那几个小学生过来打扫战场，赶紧拉走了宋逸言带他走出去，突然耳边一阵清寂，就这么一会儿天色都黑了，外面热闹的夜市都摆了出来。
　　“你真的不进去玩了吗？”宋逸言觉得今天林海彬尽陪着他玩，自己压根没有怎么好好玩。
　　“不玩了，我饿了，你不饿吗？”
　　“我还行吧，没什么感觉。”宋逸言手持他的兔子，霸气的拎着一只兔耳朵前后甩着走。
　　“我知道附近一家超级好吃的烧烤，去不去？”
　　“不等八饼他们吗？”宋逸言问。
　　“不等，他们几个再没个两三个小时根本出不来。”林海彬半撒谎，就是八饼他们确实还在里面激战，但是林小爷一个集合的电话，也能让里面的人立刻收手奔向烧烤摊，莫名的就是今天很想就这么跟宋逸言两个人待一会儿，多呆一会儿就能多汲取一份温暖。
　　林海彬说的这家烧烤真的很不错，即使不饿宋逸言也能吃很多，吃到一半，看看手表，再不回去他那老母不得活刮了他的皮。
　　林海彬骑车子带他回去，没有再折腾宋逸言，好好挑了平坦的路慢慢骑，一时一刻的拉扯着时间。他想起林海城书架上那本他唯一看过的有图画的书，觉得好笑的又新奇，他没什么耐心去看书，看看有图画的倒还行，可他清晰的回忆起那本书里的一句话：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我就会坐立不安……
　　林海彬没有为谁的到来坐立不安，但是他正感受着宋逸言即将离开的焦虑…
　　到了宋逸言家的楼下，宋逸言跳下了车，林海彬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他“你今天快乐吗？”
　　“啊…嗯，很开心。”宋逸言确实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越过一点点边界的新奇游戏厅让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叛逆期好似萌了芽，带给他这一切的都是这个曾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校霸级人物。
　　“这个你拿着吧。”宋逸言举起那个眯着眼睛的长耳兔，递给林海彬。
　　林海彬一时没敢接，“这是你苦战一个多小时拿到的你舍得送我？”
　　“你的币抓的。”宋逸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唉，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我自己拿着币可真不会玩这个。”
　　“嗯~我抓的，我花了163个币抓的娃娃，送给你要不要？”
　　“你还有闲心数了？”林海彬还有点吃惊，随即又一点头，“要！”两个人对着笑了一阵，林海彬拍拍他脑袋，“快上去吧，别让你妈又骂你。”
　　“嗯，你回去小心。”
　　“好~”
　　林海彬蹬着脚踏车，那个眯着眼的兔子被他揣进了怀里，拉上了衣服拉链，只漏了一个脑袋出来，他的心情有点飞扬，从胸口满溢而出的某种东西让他浑身有一股力量想要发泄，他站起来狂蹬车子，蹬了十几分钟仍然不能将那点精力发泄掉，忽明忽暗的路灯快速朝后褪去，林海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很显然他也不打算搞懂，这让他很舒服，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