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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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诶呀，小英雄回来了。”大爷很是热情，指挥着身后跟着的大高个把他搬到了床上。
“你是谁？”大爷坐在了床边，苏志成看着他问道。
“怎么说话的。”苏老爹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唐老师，你现在就要去蹲局子了。”
“诶呀，老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大爷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酸腐味，“小孩子嘛，总归是不懂事的，好好说就行了。”
苏志成翻了个白眼，忽然对上了那个跟在大爷身后的大高个的眼睛，对方眼睛里满是戏谑，似乎对他的想法深有同感。
苏志成对于他们的第一印象，是这家人都有毛病，除了那个貌美如花的小女儿，也就是唐女士。
但当时苏志成对这些突然闯入他家的人很是戒备：“你到底是谁？”
大爷清了清嗓子：“我是唐学清，这是我的长子，唐书和。”
“你为什么在我家？”
大爷看着苏志成面无表情地抛出第二个问题有些震惊，左看右看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是唐学清，这是我的长子，唐书和。”
苏志成皱了皱眉，“我听得见，我问你为什么在我家？”
大爷沉默了，倒是身后那个大高个笑出了声，闪着一口大白牙：“父亲说你救了他，所以我们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什么感谢。”苏老爹连忙接话道，“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们才是，多亏了书和托了朋友去找那家人和解，赔了不少钱，不然人家说了要告到底，我看你是进牢里蹲着最开心。”
“一人做事一人担，我自己打的人，不用你们管。”苏志成转过头，不去看他们。
“我看上的就是你这份担当！”大爷又兴奋了，他拍了拍手，“我唐学清看人向来是很准的，就从你那天肋骨断了都不吭一声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是个人物。”说着他又转向了苏老爹，“老哥，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啊，我想让志成跟我一起去临江，你也知道，我这个儿子是个只会开飞机的，我一直想要找个接班人。碰到志成是命定的缘分啊，他救了我一次，证明是老天给我选好了继承人啊。”
苏老爹沉默了。
他中年丧妻，只有苏志成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没什么出息，也不听话，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他已经托了隔壁的老詹，要给苏志成重新找个学校，他还小，不上学能干嘛，多读书总归是好的。可唐学清却半路杀了出来，他是谁啊，是前临江首富，他手里的厂子房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两年前老婆生了重病，他捐掉了自己大部分的财产，可轮不到苏志成在街头救他。
苏志成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唐学清又是派人送钱去和解，又是打点医院，还给他这个糟老头子送了一车又一车的东西，差点把他这个小破院子给塞满。今天苏志成出院，唐学清更是带着儿子亲自来了，这样的重视程度，让就算没见过世面的苏老爹也看出了点问题。
唐学清有些年纪了，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是个混部队开飞机的，女儿倒是比苏志成还小两岁。儿子不肯继承家业，那就只能找个女婿回去了。苏老爹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志成，整个人瘦的跟毛竹杆一样，皮肤黝黑，染着一头黄毛，除了双冒着狠气的眼睛，全身上下都看不出哪一点值得唐学清连夜赶来。
苏老爹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儿子的机遇就摆在眼前，可他怎么都开不了那个口。他从来没有期望苏志成能出人头地，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就行了。
管他什么唐学清李学清的，儿子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苏老爹心里这么想着，给自己鼓了鼓劲：“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志成他......”
“我去。”
屋子里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苏志成低着头，看着老爹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解放鞋，咬了咬牙，“我跟你去。”
“你小子在胡说些什么东西......”苏老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抬手打他。
可唐学清却是鼓起掌仰天大笑：“好好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苏志成昂起头看向了窗外，不去看老爹涨成猪肝色的脸。倒是站在一旁的唐书和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心下了然，再看向苏志成时，眼里多了丝欣赏。虽然父亲是个喜欢掉书袋子的半文盲，但浸淫商海多年，这双识人的慧眼从来没有出过错。
唐学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倒是苏家父子陷入了莫名其妙地冷战。老爹觉得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是个唯利是图连爹都不要的白眼狼，苏志成觉得自己浑浑噩噩混了十几年不上学当混混结果害的老爹连双像样的鞋都穿不上。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肯低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苏志成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唐学清亲自开车来接他。
出门前那个晚上，老爹躲在屋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整个屋子烟雾缭绕仿佛仙境。苏志成在老爹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一夜，直到凌晨在撑着脑袋睡了过去。老爹半夜出门上厕所，一开门就看到了自己养大的白眼狼顶着两个黑眼圈靠在墙上睡着了。
“哼，明天就走了，现在搁这儿唱什么戏。”老爹很是不屑，抬脚想踹他。脚都抬到半空了，想了想还是舍不得。他抱着膝盖坐在了儿子身边，就那么坐了一夜。
后来，苏唐问过苏志成：“你不是睡着了吗，你怎么知道爷爷坐在你旁边？”
苏志成撇了撇嘴：“他整个人抽的跟个烟囱一样，一开门差点没给我呛死。”
“那为什么不和爷爷说说话呢？”苏唐问。
苏志成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怕我一开口，我就不想走了。”
其实还有件事苏志成没有告诉苏唐，后来他还是睡着了，夏天的小院微风徐徐，老爹默默在守在他身边，他睡得很安心。所以他都没能察觉到老爹往他裤兜里塞了自己全部的积蓄。
他怕自己到了唐家会被欺负，所以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底，不期望能给儿子铺铺路，只希望苏志成能在想回家的时候有钱买张车票。
老爹没什么本事，不健谈，也不会养孩子，却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了。
......
苏志成去了唐家，跟在唐老爷子身边学了一身本事，还把唐老爷子养了二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娶回了家。他的人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老爹却一直守着那间小破院子，守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他事业有成，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苏唐从咿呀学语到出落的亭亭玉立，终于有一天他垮了。
半夜接到医院电话的苏志成穿着睡衣就开着车冲回了江城，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枯瘦干瘪的男人，才猛然发现老爹老了，不再是那个拎着藤条追自己十条街的年轻老爹了。
唐老爷子早几年就仙逝了，享年九十六。他走后所有家业都落到了苏志成身上，他忙的力不从心，唐女士闹过好多次，却也无可奈何，老爹更是顾也顾不上。只是偶尔苏唐在家给爷爷打电话，他才有机会说上几句，可老爹始终和他置气，每次说不上两句就气得撂了电话。
苏志成总觉得还早，老爹总会体谅他，等忙完这阵儿就带老婆孩子回去住一段时间，陪老爹去钓钓鱼，听听戏，开着车带他去城里兜兜风，给他长长脸。可每次都是下一次，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所以老爹病了之后，苏志成还是下定决心抛下了所有，带着老婆孩子搬回了江城，每天守在老爹床前。虽然老爹每天都没个好脸，却是藏不住的开心。唐女士背着老爷子揪他的耳朵：“我闹了那么多次让你回家回家，你从来没听过！”
“还是老婆明智嘛，我这不是吃到亏了嘛。”苏志成扯着笑讨好她。
“早这样多好。”唐女士看着和苏唐下棋耍赖的老爷子，“有些东西不能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是是是，老婆说的是，是我不听话。”苏志成佯装要打自己巴掌，一把伸手抱住了唐女士，“所以才需要老婆管我嘛。”
“哼，我可管不了你。”唐女士不吃他那套，“我爸以前也这样，忙的根本顾不上家里，我妈管了这个管那个，最后活活累病了，他才知道家里人比什么都重要，可我妈还是没享上几年福。”
提起妈妈，唐女士有些低落。苏志成知道这一直是唐书婉兄妹和唐老爷子之间的疙瘩，可斯人已逝，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后人也不好评判，所以他也只能摸了摸唐女士的头以示安慰。
“拿开你的狗爪子。”唐女士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做饭去，我要吃芥末虾球。”
苏志成缩回手，敬了个礼：“遵命，老婆！”
声音吸引了下棋的爷孙俩纷纷看了过来，唐女士羞红了脸，一跺脚跑了：“一把年纪的人了没个正形。”
“哈哈哈哈哈。”苏志成看着她笑开了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