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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求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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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嘉鱼昂着头经过凉亭那些笑语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大声了。
“宝凤啊,你说十八那天进宫爹爹会给我们准备什么衣服和首饰呢?我们现在这些衣服首饰太旧太寒碜了。”
三小姐宁宝珍提高嗓门道。
“三姐你不知道吗,今早太后派人送来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和稀奇首饰,说是宫里的衣服首饰漂亮新颖刚好配我们如花年纪。”
四小姐宁宝凤自豪道。
“这次选妃由太子亲自定夺太后又送来这么多衣服首饰莫非她中意我们入选太子妃?”
宁宝珍眸光流转,神色喜悦道。
“不管我们哪个入选都是相府的荣耀,当真该为府里冲冲喜气了,要不然外界还以为我们都和她一样没人要呢!”
宁宝凤说完那些丫鬟婆子跟着一起哄笑。
宁嘉鱼停下脚步一双宛如黑珍珠的眼眸扫视着凉亭里的众态,顿时亭内鸦雀无声。赵姨娘早就告诫相府下人,大小姐那么小就没了亲娘脑子又不好,要多多关爱大小姐要尊重大小姐任何人不得欺负大小姐,违者按相府家规处置。
自从宁夫人去世后相府的内务逐渐由赵姨娘掌事,赵姨娘对宁嘉鱼也是极为照顾,整个相府内外都是有目共睹的。
宁嘉鱼顿足一下就朝庭芳苑走去。庭芳苑坐落在相宅东边,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还未入苑就飘来阵阵花香。她走进房间只见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放了一封书信,里面夹着一枝梅。
宁嘉鱼拿起梅枝仔细端详,这是一枝苔梅。长着绿色青苔的树枝已经干枯,上面的花朵已经枯萎脱落,从时间上来看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寄出的。她读完那封信又狂喜又担忧,喜的是外祖父终于要从冰寒之地的边疆出发回京,忧的是他身染重病恐怕要耽误回京的路程。
宁嘉鱼将信纸和梅花放在胸前闭上双眼心里呐喊道:“娘亲,是你在天显灵了吗,外祖父他要回京城了,他要回来看我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六年前宁嘉鱼刚十一岁出头,镇国公邓成良因为涉及一桩谋逆案被发配苦寒之地边疆,他的两个儿子在押往的路途上身染恶疾相继死去,唯一的女儿相府夫人也不幸病倒身亡,所以他写信给宁嘉鱼让她在相府装疯卖傻不要与人相争,等着外祖父回来看望她的一天。
“你忍得你受得,将来的福你受得!”
邓成良在信里说道。
“红萼,你可知除了皇宫的御医,京城最好的郎中是谁?”
宁嘉鱼问道。镇国公在回京路上又身染重病若没有医术高超的郎中去医治,恐怕到不了京城就驾鹤西去。
问题是就算有这样的郎中,谁会往苦寒边疆地走去还要找一个从未谋面的病人?
“小姐,你的想法虽好,可是这样的郎中打着灯笼也难寻啊!
红萼托着腮帮,叹气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先去打听医术高超的郎中,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去一趟边疆。”
宁嘉鱼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她想办的事,无论多难都要尝试!
赵姨娘闺房。宁宝珍和宁宝凤正在试穿太后送来的衣裳和首饰。宁宝珍挑上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和一副紫水晶玳瑁如意步摇,立刻被宁宝凤抢了过去。赵姨娘见两个女儿不停地争选衣服首饰露出慈爱的微笑:“这些衣服首饰是宫里太后赐来的,随便一件衣服首饰都是精品,你们又何必争来抢去?为娘保证,你们无论穿那件,其他的小姐千金都比不了。”
宁宝凤一个撒娇:“我穿上这件比三姐更好看,只有我的气质才能驾驭得这件衣服!”
宁宝珍不甘示弱:“你年纪比我小穿得再好看也要等我这个姐姐出嫁了才轮得你占风头,所以你祈祷我明天被选入太子妃吧!”
宁宝凤一愣,神色紧张地说道:“三姐这样说倒是提醒我们,那个傻子如今还没出嫁,就算你我选入太子妃那还不是嫁不了?娘亲,你说该怎么办?”
赵姨娘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件事为娘不是没有考虑过,上次李尚书家来提亲,宝珍,是不是你找来一窝马蜂来蛰大小姐的?还有那次皇上来选秀女,宝凤,你在大小姐脸上做了什么手脚?”
宁宝珍低着头小声道:“我好心送盒胭脂给她,谁知道怎么会惹来马蜂窝。”
宁宝凤也低头道:“我请她闻香,谁知她居然睡着了,我一时好玩,就给她戴了一张人皮鬼脸想吓吓府里的人。”
赵姨娘沉着脸:“你们这两个小妖精,为娘多次嘱咐你们不要去欺负大小姐,你们总是不听!”
宁宝凤不高兴地说道:“那个傻子她没娘没靠山,爹爹又不待见她,我们干嘛要怕她啊?”
赵姨娘正色道:“正是这样我们才要尊重大小姐,我们相府可不能给外人说了去!”
宁宝珍眼珠一转:“我知道了,正因为她可怜才反而突出娘亲对她的好,怪不得娘亲这些年的名声地位越来越好,外界都夸娘亲贤惠善良是贤内助,连着太后当着爹爹的面都夸呢,想必不久娘亲就要正式当宁夫人了!”
宁宝珍的这一番话说到赵姨娘心坎里去了。这几年她小心谨慎地处在宁嘉鱼、相爷和她这两个女儿之间,为的就是拼上贤惠得淑的名声。如今,这相府夫人的位置离她也不远了!
“我们北国极其讲究老幼尊卑贵贱等级之分,唯有长姐出嫁,后面的弟妹才能婚娶。你们的弟弟尚且还不急婚事,但若你们入选了太子妃,她是必须先行出嫁,后太子才能迎娶你们的!”
赵姨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宁宝凤扯着赵姨娘的衣袖焦急地问道:“娘亲,我们该怎么办啊,怎样才能让她早点嫁出去啊?“
赵姨娘背靠着梨花交椅闭上双眼淡淡道:“这件事为娘早已和相爷商议过了,你们爹爹有意将她说媒给南中大将军。”
宁宝珍皱着眉头说道:“南中大将军欧阳青无功名战绩也就罢了吧,他还生性暴戾冷酷喜怒无常,爹爹为何要将她许配给他?她若是嫁过去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赵姨娘缓慢睁开双眼叹道:“南中大将军现在无功名并不代表他将来没有,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掌握着部分兵权。近些年你爹爹在朝中诸多不顺,是时候结交些权贵了!”
宁宝珍和宁宝凤见宁嘉鱼亲事有了眉目,便开心地为明天进宫选太子妃做准备。
红萼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打听出了在京城医术精湛的郎中。
“小姐,我已经打听到全京城医术最好的郎中了,他叫徐沧海住在公子府,是陵春公子的门客。”
“陵春公子?难道是上次在府里撞倒的那位公子?”
宁嘉鱼颦眉问道。
“是的小姐!小姐上次若向他道歉,说不定他还会考虑考虑,如今你把他得罪了,这考虑的机会都没有了!”
红萼垂头丧气道。
“想不到陵春公子这般年纪轻轻就有能人跟在他左右,红萼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上公子府去拜访。”
宁嘉鱼若有所思地说道。
陵春公子,北国第一公子,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先皇知命之年才得其子。陵春公子从小聪颖好学,十岁能言诗十七岁精通兵法懂谋略权术,是四国公子之首。
第二天宁嘉鱼身着鹅黄色襦裙外罩一件粉蓝色披肩,头上带着白色面纱,坐一辆雕花两驾马车来到公子府前。她对红萼嘱咐道:“你先去传话门童就说相府大小姐特来为那天的事登门道歉,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
红萼记住宁嘉鱼的话便走到大门口向门童说明了来意。门童来到后花园,陵春公子陆翊正在和门人食客论诗赏花,门童在他耳边小声通传后,陆翊双眉微挑,他朗声说道:“最近我耳疾,刚才你说的话我没听清楚,相府大小姐找上门来了?”
门童又只得提高嗓音:“相府大小姐为那天的事来拜访公子!”
那些门人食客听闻此言心里一惊,相府傻子大小姐何时和公子有一事?于是便纷纷收起吟春思情的心,开始侧耳聆听这新鲜又稀奇的事。
“穆源,我最近记性不好,那天在相府,我和大小姐有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陆翊皱着眉头摇着折扇,侧身对他的侍从穆源问道。
“公子你忘了?那天我们到相府和相爷有事要谈,结果你独自一人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害得小的好找。等小的找到公子时,那......那相府大小姐满身泥泞正......正趴在公子身上!”
穆源红着脸,一口气说完。
“哦,原来是这样的事!难怪相府大小姐要来找公子!”
众门人听完恍然大悟,这个新鲜事可比太子选妃要刺激得多了。
“这个.....穆源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大小姐该如何面对现实?你们先退下吧,她一个女孩家若是见这么多人在这里,本公子也要顾及她的颜面啊。”
陆翊摇着折扇轻叹道。
众门人见公子这样无奈地发话,都纷纷退下。今晚茶肆里,陵春公子和相府大小姐的风流韵事相信会有很多人追着听下去。
宁嘉鱼和红萼来到后宅花园时,就看见陆翊一身草绿色薄春袍正用手里的折扇逗一只蝴蝶,惹得那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小女宁嘉鱼拜见公子,公子万福!”
宁嘉鱼半曲着身,做了一个万福。
陆翊听见声音停止了逗蝴蝶抬眸向宁嘉鱼望去,又开始摇着扇子。
“听闻大小姐登门拜访,本公子不胜荣幸,穆源,替大小姐上座再沏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来。”
陆翊对穆源吩咐道。
“小女上次在宁府不但撞倒公子还出言不逊,今日特来登门道歉,还望公子多多海涵。”
宁嘉鱼低头道。
“今儿天气这么好,大小姐不如和本公子一起赏花如何?人人都说春日游好风光身边怎能没有佳人相伴,大小姐一直戴着这面纱,当真辜负了这美景。”
陆翊摇着折扇感叹道。
“公子若不原谅嘉鱼,嘉鱼无颜揭开面纱面对公子。”
宁嘉鱼低声道。
“哎,人人都说相府有位傻子大千金,依本公子看说这话的人才是大傻子!罢了,你只要同我一起赏花,本公子就原谅你,并且大小姐不单是登门道歉这么简单吧?”
陆翊盯着她说道。
宁嘉鱼心里大喜,缓缓说道:“外界传闻不假,小女的确脑子不好使,让公子见笑了。今日来访,除了登门道歉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白纱缓缓揭起露出一张脸,肤若凝脂,眉似青黛,眼含秋波,唇色如樱桃,陆翊感到一阵晕眩。
这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比起六年前见到她,更多了一份少女的灿烂,犹如刚盛开的花朵娇嫩细腻。上次在相府她像泥猴子一样爬上树,又像风筝一样摔下来,他还没有好好和她打招呼,她就像蔽衣一样将自己丢弃在一旁。
陆翊清了清口音,右摇着折扇,左手遮住双眼,嘴里似乎埋怨道:“这才初春不久,当真有夏日之感。”
宁嘉鱼轻声道:“远在边疆的冰寒之地,就寒风刺骨了!”
“这春日大好时光,大小姐怎么提起边疆那蛮夷之地?”
陆翊侧着身子问道。
“小女外祖父因朝中之事发配边疆,如今身染重病在回京的路上,小女恳请公子府中的神医徐沧海为外祖父医治,否则他......只怕到不了京城同小女团聚。”
宁嘉鱼忽然神情悲切地说道。
“镇国公邓大人要回京了?”
陆翊停下手中的折扇问道。
“正是小女外祖父邓成良。”
宁嘉鱼回答道。
“镇国公跟随先帝戎马一生立下汗马功劳,胸怀大志,本公子记得他当时主张北国和鲁国一同抗大夏国,不知怎么地我那皇帝哥哥就给他安了个谋逆之罪,实在是憾事!这件事就是大小姐不来求本公子,本公子也有这份救治镇国公的义务。只是那徐沧海未曾见过镇国公尊容,又不知他身在何处,该如何去医治呢?”
陆翊望着宁嘉鱼问道。
宁嘉鱼从怀袖里拿出一枝干枯的苔梅说道:“外祖父他写信寄给小女这枝梅花除了有怀念之情,更暗示了他住的地方。我们北国的驿站通常都会种植梅花,外祖父在回京途中必是住在驿站,而且这个驿站种植的是苔梅。公子只需打听哪个驿站种有苔梅,便可找到小女的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