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灯影 ...
-
纪黎和宋天城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出考场的时候，顾惜时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轻轻后靠倚着墙，却看起来依旧挺拔，傍晚昏暗的走廊灯光打在他柔顺的发丝上，他微微低着头，眼睛被阴影笼罩，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呀，你在等我。”纪黎早就料到了顾惜时会来等他，但是依然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嗯，”顾惜时应声，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英语怎样？”
纪黎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语气微颤地答道：“就，哈哈哈，也就那样吧……也就大概倒数第一的样子……”
顾惜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应声。
宋天城感觉自己跟在这两个人的旁边宛如一个灯泡，便思忖着找个理由先走，却忽然眼睛一直，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纪黎，惊喜却又小声地说道：“那个女生好白呀！”
纪黎闻声看了过去，宋天城指的那个女生他正好也认识，也是他们班的同学，名叫白静，就是他第一天转校来在背地里小声说他是个受还有说他和顾惜时攻受分明天造地设的那个女生。
纪黎自从暗恋顾惜时那天开始，就觉得那个女生的眼光真的很准，对他来讲是宛如预言帝的存在。
“是呀，挺白的，”纪黎附和道，“但你也要知道，她有多白，你就有多黑。”
宋天城很委屈：“老大不要这么说，我都伤心了，你看呀，心都碎成碎片了，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
“闭嘴吧你！念经呢！”纪黎对耳边魔怔一样的念叨声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拳，道：“那女生是我们班的，叫白静，你想干嘛，人家那么好看，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的？”
“没有没有没有，我对天发誓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感叹一句，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白的女生，又高又白又瘦……”
宋天城辩解着跟着纪黎他们离开，可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白静的方向瞟。
大抵是因为他长得黑，对长得白的比较羡慕，所以才会特别留意吧。宋天城这么告诉自己。
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考试不在同一个教学楼，三个人走到高二年级教学楼等罗芮和林煜出来，宋天城借机说自己着急回家吃饭就先走了，留下纪黎和顾惜时面面相觑。
纪黎想着，难得两个人可以单独相处，总不能一句话不说浪费机会了吧，便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这个周末……”
“背单词。”顾惜时突然打断了纪黎的话。
“啊？什么？”纪黎因为正在讲话，所以没听清顾惜时打断他时说的话。
“背单词，”顾惜时重复了一遍，“从今天开始。”
纪黎：“……”老子想周末约你玩结果你告诉我让我背单词！？
“英语很重要，”顾惜时的神情非常严格，跟他现在戴着的袖标非常相配，“现在重要，以后更重要。”
纪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哈哈一笑，扯了扯顾惜时的纪律委员袖标，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还当起纪律委员了？”
顾惜时没有回答，依然非常严肃地看着纪黎，搞得纪黎都不敢再笑了。
“好吧，你继续。”纪黎很快就怂了，认真听顾大纪律委员的说教。
顾惜时丛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已经被翻得比较旧的、分为35章节、每章100个单词的3500词书，郑重地递给了纪黎，一副教导主任的做派，道：“周日晚上抽查你前六章。”
纪黎欲哭无泪，一天两章啊，一天200个单词啊，这不是要了老命吗，好不容易有个考试之后的周末了居然要背单词吗，放过我吧……
“好的。”然而在心里拒绝了一百八十遍的纪黎还是十分听话地接过了单词书。
……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能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而是被一种名叫恋爱脑的东西控制着。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顾惜时说的是周日晚上抽查，而不是每天晚上抽查，一个想法浮现在纪黎的脑海：“你周末要……回家？”
“嗯，”顾惜时点了点头，道，“父母让回家住。”
“哦。”纪黎表示十分心塞。
高二年级的同学已经快要走完了，罗芮和林煜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可是早上上学的路上，罗芮分明告诉过纪黎，让他和顾惜时考完之后去高二年级考试的教学楼底下等他们。
此时天色已黑，校园里游荡的同学所剩无几，高三年级的同学还在另一个楼里上着晚课，里面灯火通明。
“好奇怪啊，以前都会一起走的，”纪黎东张西望道，“他们会不会忘记了找我们就直接走了？或者出来得早没看到我们就以为我们先走了？”
顾惜时望向了那栋楼黑漆漆的排排窗口，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纪黎道：“走吧。”
纪黎疑惑道：“为什么？万一他们是有事了耽搁怎么办？要不要再等等？”
顾惜时欲言又止，望着纪黎的神情，又思考了片刻，淡淡道：“我着急收拾东西回家。”
“哦……”纪黎更难过了，但也只能同意，“那之后如果我姐怪我不等他们，我就说是你非要走的，不怪我。”
“好。”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中间隔着一人的空隙。
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静静地走着。
路上行人稀少，蝉鸣阵阵，花香轻弥。
路灯很暗，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时而平行，时而交错在一起。
“那个……”纪黎犹豫着，还是开口了，“谢谢你。”
“嗯？”
“谢谢你的清凉油。”
“嗯……”
“谢谢你的加油。”
“嗯。”
“谢谢你的……”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灯影绰绰。
两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顾惜时站在纪黎的面前，距离很近。
他的呼吸里仿佛压抑着什么。
他的头微微扬起，右手覆在纪黎的后发上。
随后，柔软又温暖的唇轻轻贴上了纪黎的额头。
……
纪黎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一瞬间脸都红透了。
还不等纪黎做出反应，顾惜时已经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像之前一样地走着，似乎对顾惜时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留下纪黎在原地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顾惜时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亲我了是不是亲我了亲我了亲我了——
“怎么？”前面的顾惜时停了下来，回身道，“快走吧。”
纪黎：“……”
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原地踟蹰了片刻只能跟上了。
两个人又沉默地走了一会，距离公寓已经不远了。
“呃……”纪黎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否则看顾惜时现在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简直要以为自己刚才那是幻觉了，“你刚才是不是……”
“扯平了。”
顾惜时轻声道，语气中竟然有些调笑的意味。
虽然外表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纪黎就是觉得，此刻在暖黄色路灯映照下的顾惜时，看起来特别的温柔。
回到公寓之后，罗芮果不其然早就回来了，但是大概是因为白天考试太累了正在睡觉，纪黎便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帮她轻轻关上了门。
顾惜时回房间收拾周末回自己家的东西，纪黎在顾惜时房间门口站着，不进去也不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顾惜时停下动作。
“没事，”纪黎笑嘻嘻道，“就是想看看你。”
顾惜时：“……”
很快，东西就收拾完了，顾惜时拖着拉杆箱来到玄关准备穿鞋，纪黎再一次跟了上来，也是跟之前一样站在旁边看着。
“没事，”这次没等顾惜时问，纪黎就笑嘻嘻地抢着回答了，“就是想送送你。”
顾惜时再次语塞，也不知是觉得纪黎太不要脸，还是他自己害羞于纪黎的主动示好，他无语了片刻，道：“600个单词。”
纪黎的笑容僵硬了。
顾惜时刚走，罗芮恰好醒来了，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看着僵硬的纪黎道：“顾惜时是回家了吗？切，也不跟我告个别，伤心。”
“倒是你，”纪黎觉得有些好笑，道，“明明说好了一起回家，结果我和顾惜时一直等到学校没人了都没等到你。”
“啊？”罗芮一愣。
纪黎觉得罗芮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怎么了？”
“林煜告诉我说……”罗芮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说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遇见了你，然后你告诉他，你晚上要和顾惜时单独走，不跟我们一路回家了啊？”
纪黎心下一沉。
林煜这个人……有问题。
他之前就隐约察觉到，就算真的是胡沛雯揭发的他和童玲玲，可林煜在旁边坐着却不阻止这种谎言，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举动。
“怎，怎么了，你的脸色那么恐怖？”罗芮看着面无表情的纪黎，有些吓到了。
“嗯？哦，没什么呀，”纪黎飞快地扯起嘴角，对罗芮笑了笑，“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确实跟他说过了，结果下午一考完试，脑袋晕乎乎的就给忘记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呀。”
“切，你记性不好还怪我，”罗芮摆了摆手，“一会应该快要去对门吃晚饭了，我先去洗个头啊。”
纪黎笑着点了点头：“你去洗头吧，今天没什么事，我先去对面帮外婆打打下手。”
在转过身之后，纪黎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有些事……今天必须要去问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灯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