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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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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若笑着送靖安侯出府,伸手从小厮手里牵过马缰,想扶靖安侯上马。靖安侯却不领情,劈手抢过来,翻身上马,冷声道:“就不劳烦王公子了,免得外人误会。”
王孟若没有出言争执,只是笑着拱手,“靖安侯路上小心,恕小侄不能远送。”
“呵。”靖安侯冷嗤,笞马离开。
见靖安侯远去,王孟若脸色未变,笑着对路人颔首才转身进门,“继续盯着童家,童珂一出门就速来报我。”
“是。”身后的清柏连忙应声,却觉得这几天的公子越发深沉了,根本猜不透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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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的靖安侯探头看到王孟若进去了,牵着马走到那棵最为粗壮的杨树下,马鞭用力抽了树干一把,厉声斥道:“小兔崽子还不赶快下来?”
树叶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杨树下滑下一个男子,恭恭敬敬立在靖安侯面前,摸着后脑勺讪笑道:“爹,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靖安侯瞪圆眼睛,喝道:“你这傻子!两排杨树影子都是光点,偏你那儿是一坨!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再说你待上面不热吗?”
怎么不热?偏童剀不敢接茬,笑嘻嘻地岔开话题:“爹可真聪明!”
靖安侯心里憋气,却又觉得傻儿子还不错,还知道疼爱妹妹。他又叹了口气,只觉这辈子的气都是为这个傻儿子叹的,“你呀,你盯着王孟若,有没有被发现?”
“肯定没有!”童剀理直气壮地拍拍胸脯,心里却腹诽,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爹爹一样恐怖,躲在树上都能被发现。
靖安侯撸了把浓密的胡须,想了想冲着童剀招招手,耳语片刻。
童剀眼睛一亮,狠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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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若晕晕乎乎醒过来,浑身酸痛,本能地动了一下,却觉得手动弹不了。他激灵一下清醒过来,眼睛被人绑上了布条,黑漆漆一片。
他试着动动手和脚,有束缚感,被人绑上了。他松口气,还不算很糟,虽然身上有点疼,但应该没致命伤。绑他的人肯定对他有所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要是晚上他不回去,娘亲肯定会发现。依着娘的性子,肯定会派人找他。
他只记得清柏派了个小厮跑过来禀告童珂出府了,他就匆匆出门想要赶过去,谁知在等府里马车的时候就觉脑后一疼,就没知觉了。
歹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动向的?
清柏背叛了他?还是那个小厮根本不是清柏派来的?
他沉思片刻,清柏应该不会背叛他。前世清柏跟了他一辈子,一直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更何况清柏的一家子都是家生子,他出事了,他们也跑不了。
那个小厮也在府里常见,所以他当时才没有怀疑。
或许是歹人根本在监视他,而他恰好给了歹人空子。
那谁会绑架他呢?他素来与人方便,和比人无仇无怨。
他心里一动,生出丝丝喜悦,会不会是珂儿?那就讲得通了,珂儿设下这局,就是为了引他入瓮。想到这里他全身放松了下来,如果这般就能见到珂儿,真是万幸。他怎么也得打消珂儿想要嫁给太子的念头,绝对不行!
他试着低声喊道:“珂儿?珂儿?是你吗?”
“噗嗤。”应声的却是男人的嗤笑声,王孟若瞬间紧张起来,不是珂儿,那是谁?
“咳。”紧跟着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咳嗽声。
王孟若紧张地抿紧嘴唇,往后靠了一点,紧紧地贴着墙角。
“谁让你蒙着他的眼的?”
王孟若耳朵微动,这声音。
“不是要问他话吗?我不是怕他认出我们来,还专门罩住眼睛,没绑嘴。”
“你觉得他听不出我们的声音吗?”
“呃,爹,爹,你别动手!别动手!我这就给他解开。”
王孟若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给他解开布条,看到眼前的两个男人,心中大定。“果然是你们。”
童剀背过身子躲开靖安侯的视线,低声嘟哝道:“还真听出来了。”
靖安侯又想叹气了,不过现在不是教子的时候,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警告盯着他的王孟若:“离珂儿远一点。”
王孟若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微微勾起,和煦贵气,将脏兮兮的小屋也称得有了几分光华,“靖安侯多虑了。”
靖安侯原来最是欣赏王孟若这幅荣辱不惊的气度,现在却只觉他心机深沉不怀好意。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不过如此罢了。
他直言:“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即使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甚至还会误导我。我其实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问珂儿最后怎么样了?”
一旁的童剀好奇地探过头来,“爹,什么叫妹妹最后怎么样了?你这不是咒妹妹吗?”
靖安侯压住心里的怒火,瞪了童剀一眼,警告他安静一点。又转过头看向王孟若,等他的回答。
王孟若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死死地盯着靖安侯,半晌才妥协一般低下头,声音低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她说过是奇冥香。”
靖安侯咬紧牙根,缓缓起身,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直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也止不住颤抖。奇冥香,无味无解,童家祖传秘药。珂儿是决心赴死。
童剀敏感地觉得不对劲,低声了一声:“爹?”
“打。”
“嗯?”童剀不解。
“给我打!”靖安侯嘶吼道,见童剀惊诧的表情又失落道:“留着口气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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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傍晚像是大蒸笼里透进两三股凉气,三三两来的人聚在一起,随便在街上茶摊点一盏茶,唠唠嗑就能消磨一下暑气。长乐街尾的茶摊就热闹得很,尤其是这条街上还出了件惹人眼球的事儿。
靖安侯府的小姐退亲了。
要知道靖安侯府的小姐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个权势滔天的爹,娶了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人家还花容月貌,富贵非凡。这不,童小姐退亲的消息一传出去,这长乐街就聚满了能人才子。
虽说能见到童小姐真容的,百不存一,可万一呢?再说靖安侯这段时间也回京了!见不到童小姐,可能见到时常外出的靖安侯啊!
“切,狗眼看人低!不就是被人退了亲的女人吗?摆什么谱?”
突如其来的叫骂声惹得众人纷纷伸着脖子往外看,靖安侯府外叫骂的男人穿着一身半旧玄色长衫,衣服上还有几道褶子,一看就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书生见人都看过来,只觉心里有了底气,难不成靖安侯府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他不成?
书生更加猖狂地冲着靖安侯府门前的两个小厮骂起来:“你们是什么货色!竟然也敢推我,你知道我这身长衫值多少银子吗?今年秋闱,我就是进士了,进士你们知道不知道?小心我治你们这些刁仆一个不敬之罪!”
“噗嗤。”茶摊上围着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子。茶摊主人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还进士!靖安侯府是什么人家?别说进士,就是五品官来了,都得冲着看门小厮客客气气的。更何况一个还不是进士的人?
书生看众人笑闹着,周遭熙熙攘攘都是人,还以为都在看靖安侯府的笑话。想到刚才被靖安侯府的人赶出来的窘境,他扬起脖子就喝道:“不就是一个侯爷女儿吗?我呸,我告诉你!想嫁给太子?妄想!太子妃怎么可能是这种被人不要了的二手货?”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愣了片刻之后立刻一哄而散。茶摊老板也赶紧催着自家婆娘收拾摊子,今儿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这么个愣头青!
书生雄赳赳地指着两个小厮继续骂,看到众人都散了,颇觉扫兴,骂道:“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等我考上进士!”
不过片刻,靖安侯府前人尽皆散尽,一排衙役匆忙跑过来,扑上去就堵住书生的嘴,掼倒在地。领头的衙役跑得满头大汗,朝着靖安侯府看门的小厮连连拱手:“还请您帮忙给靖安侯带个信儿,都是咱们没看好,竟然放这种糊涂人跑出来了。以后一定加强巡逻!”
两个小厮嘴上应着,心里却腹诽,侯爷才不会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