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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   “水神锦觅,见过鎏英公主。”锦觅毕恭毕敬向鎏英行礼,不卑不亢。

      鎏英先是一怔,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抓着她的手臂拉下来,“你现在可是我们魔界的魔后了,也应该是我向你行礼才是,怎的眼下反过来了,太奇怪了。”

      锦觅也不看她,只缓缓拢着头发道:“在万魔殿上的那一出戏,公主殿下比我还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与月下仙人和彦佑闹了那么一出,让天界与魔界都闹了笑话,现在可如何是好?”

      “笑话!”鎏英秀眉一扬,“我们堂堂整个魔界难不成非要仰仗他们天界的神仙的庇护不成?!”话音一落便后悔了,锦觅到底还是天界的水神,尴尬地僵在那里。

      锦觅神色平静,“我只是不希望天界与魔界大战,挑起战端,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

      “我知道你是心性善良,不忍看到生灵涂炭。我刚才也是习惯的快人快语,对事不对人,你别往心里去。”鎏英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润玉是如何处心积虑谋害凤兄性命的,这么些年了你肯定看得一清二楚。哪怕凤兄不主动挑起战乱,润玉也迟早会对魔界下手,对凤兄赶尽杀绝。”

      对锦觅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旭凤的性命更加重要,听了鎏英的解释一时也呆怔无言,愣了好半天方道:“我不会让润玉那么做,再让他伤害旭凤的……”

      鎏英浅浅含了笑意,“你果然还是最在意凤兄的……既然你已经跟凤兄成了夫妻,日后自有凤兄护你周全,安心留在魔界吧。”抚着腹部道:“我还指望着,你留在魔界,等日后我跟暮辞的孩子出生了,认你做舅母呢。”

      锦觅的目光徐徐打量着鎏英的小腹,“怎么不见孩子的父亲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东奔西跑的?”

      “暮辞在我刚怀孕的时候就不在了,以后也是我一个人把孩子养大成人。”鎏英平视锦觅,浅浅笑道:“所以啊,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我就要让孩子认凤兄做义父,认你做义母,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敢欺负这个孩子了……”

      锦觅听到鎏英的声音有沉沉的愁绪和坚定,脑海里想起的是她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为了两个人爱的延续,女人变得无可比拟的强大,这便是女子,女子,果然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鎏英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声,看样子这丫头和旭凤两人的心结实在太深,只怕不是一时片刻能化解的。这让她实在有点伤脑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是锦觅这个看似七巧玲珑心肝,其实一窍不通憋死驴的犟头驴;旭凤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无比坦诚,偏偏不敢在锦觅面前坦诚认真说真心话的胆小鬼。

      难不成又交给月下仙人靠他的手段?

      鎏英看了眼锦觅那沉寂的模样,还是暗自否定了这个答案。

      算了,交给月下仙人,怕是那位无聊时日太长,又要搭戏台子,摆人入局,往死里折腾了。

      过了一夜一日,旭凤并没有回过寝殿,锦觅就待在寝殿里寸步不离,时日如此安静,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就连寝殿的所有魔侍,对自己也是无不遵从,以至于让锦觅身处其中亦渐渐生出一种错觉来。

      莫非,旭凤真打算让自己在魔界一直安养下去?但旋即,她便否定了她自己的这个猜想。

      想想她这一路以来的经历,仿佛就是一只被润玉攥在手心里的风筝,无论看似飞到了多远,可线头都始终握在他的掌中。

      敏月端着青花瓷盅进来,见锦觅又是在捧着书卷出神,便揭开钮珠盖子,浓浓的老参鸡汤香气溢满了整间屋子,笑道:“魔后,先喝点热汤罢。”

      锦觅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只随意的搅了搅,便放下道:“先凉一下吧,对了,你去替我找些绣线过来,我想绣点东西。”轻舞才要答应,就见敏月含笑走过来。她在锦觅身前停下,道:“魔后想要绣什么样的花色?奴婢也好去找绣线和绣绷过来。”

      “我想绣一副春日百花图,是备着送给尊上的。待绣好之后,还要麻烦你到时候替我送过去。”

      敏月闻言一笑,躬身道:“是,奴婢知道了。不过,夫人若是想送点东西给尊上的话,为何不自己亲自送去?”

      锦觅呆了一下,脱口道:“可是我怎么去?他必不会……”。

      “魔后都没有与魔尊说过,又怎知魔尊便不会答应您?奴婢先下去准备了,魔后还是先喝了热汤吧。”

      锦觅双手一紧,想到旭凤时心里既是愧疚又是不舍。但此次若不能得见的话,也许,他们二人此生便再无缘会面了。见敏月已经走到了门帘处,到底叫住了她,问道:“那……魔尊何时会来?”

      这话传到旭凤耳中时,他几近有些不敢置信。瞧着眼前一脸正色的敏月,仍是追问了一句:“当真?她……有问起本尊何时过去?”

      “是,奴婢不敢欺瞒魔尊半个字。只是奴婢不知道,魔尊是否会允魔后前去见她?”

      旭凤大手一挥,将手边的奏折推到一旁,只含笑道:“她若要见的话,……罢了,你先回去,待本尊处理完了这些琐事之后,便立即回寝殿。记住,叫厨房给准备一桌酒菜。她喜欢吃的那些荤食和水果,都备上来。”

      待侍女退下,四下无人的时候,旭凤这才按捺不住满心的欢喜,只垂下脸,强压着胸腔里的无限欢乐,恨不能笑出声来。

      要说起来,他这一生当中,从未有过这样欣喜若狂的时候,从前不懂如何去接近她,却不想,原来她的心思竟然是这样……此时此刻,莫说要他去见她,便是叫他去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月亮,那又如何?

      他这下子欢喜极了,只是不想叫人看见自己这样的情态。也不好笑出声来,便索性放下手里的笔,围着金案上下转了几圈。又自抽屉中拿出自己准备好送给她的那样东西,打开盒子,仔细的瞧了瞧里头那支流光溢彩的寰谛凤翎,将其拿在手里轻轻抚摸了片刻,眼底的笑意便一点一点的渐渐溢了出来。

      到了傍晚,旭凤自浴室出来,又仔细的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身上新换上去的一件玄色绣有金凤图纹的长袍,外头再罩上一件同色软缎坎肩,对镜一看,但见镜中的男子风度翩翩,仪表俊秀非凡,再加上他眉眼之间掩不住的那种得意之色,更衬得面如玉冠一般风华绝代。

      已经行至寝殿的宫门外,隐隐听得身后传来追赶声。旭凤回头一看,暗影旋即上来禀告道:“尊上!派去花界的精兵侍卫长回来禀报,花界出了大事,说是请尊上速速回书房,有要事相商。”

      旭凤听得是花界出了事,他也不由的色变,来不及多做考虑,吩咐道:“随本尊一同去!”

      润玉得知锦觅私自逃离天界,至今未归,一改温润性格,于是带着一众披坚执锐的天兵天将到花界捉人。自称花界从鸿蒙之初便是天界领土,他将芳主们圈禁起来,昭告六界封印花界,宣布锦觅一日不回便灭一品花木。

      旭凤嘴角浮出了然的冷笑,深吸一口气,察觉到自己放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紧,嗤嗤笑道:“盯紧天界,也要特别照看好花界,防止润玉再对花界之人再下手。”

      等商量完事情,旭凤匆匆赶至寝殿的时候,已近子时。一路上他虽是心急如焚,但奈何离开书房时便已夜深。而且事关魔界与花界安危,一系列微小细节都有可能影响不久的战局,再加上锦觅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花界有难,定是要不顾一切也一定要护着花界周全,令他束手束脚,故而便安排封锁了全部外界消息,由自己心腹之人看守的寝殿。如此一番周折,奔至寝院内院中之时,只见敏月和轻舞都已垂手守在了寝殿的檐下。

      他朝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敏月会意,便低声道:“尊上,夫人刚刚睡了。”

      他心下一叹,摆摆手,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幸得屋内还点着一盏烛火,朦胧见得她闭目侧躺在纱帐之内,眼角依稀有着一点晶莹的泪光,而坐至床榻之上,才发觉那垂放在一侧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支小小的白玉酒杯。

      他轻轻将酒杯拿下,放至鼻尖一嗅,里头的桂花酒醇香凌冽。

      俯身瞧着她熟睡的容颜,嗅见淡淡的她身上的幽香和着一股子桂花酒香。便随手将酒杯搁下,而后,大着胆子在那极柔软馥郁的唇上吻下去。

      这一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星火燎原。他渐渐忘乎所以,急促中似碰倒了搁在几上的那只小小酒杯,清脆一声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他怕惊醒了她,连忙止住余下的动作,只凝神看着那覆盖着黑密眼睫的眼窝处。但等了一会,却始终不见她睁开眼,他便以为她是喝醉了酒,索性放开手脚一鼓作气,眼眸渐深,闪出异样的光来,他亦微微勾了唇角,指尖挑开她的袍子,挺直的鼻尖却低头轻蹭过她光洁雪白的肩膀,他的呼吸喷在她赤裸的肩头,让她在睡梦中忍不住微微一颤。

      待终于侵入那温暖紧致的馥郁之中后,才满足而快意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一宿沉欢。

      终于见得天色微明,稀薄晨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旭凤习惯早起,此时睁开眼,便看见那睡在自己臂上的人儿,容颜恬静,仍在兀自沉睡当中。

      他便摸索着想要坐起身来,怎奈左臂一夜被压,此时酸痛发麻,并不似平日这般的轻巧。只得耐着性子,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脸,想要借力脱出。

      只是,当他的右手触及到她枕下的那一处床褥时,却发觉微凉。心下一惊,俯身仔细看去,整个人便如同被惊雷击过一般,那些欢喜瞬间消散,只余下满心苦涩难言。

      原来,她昨夜并不是醉了,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到来。她只是装着不知道,不肯面对。任由他我行我素,然黑暗中,他自以为的欢喜满足,她却为此无声无息的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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