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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王爷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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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地方,古玩城都开在东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S市的古玩城也在城东,这边非常热闹,除了古玩城,这里有一条街都开着古玩店,还有些是摊档,大概是每天交多少钱允许摆多久这个意思。
到古玩街就已经四点半,晚上六点,古玩城就收摊,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古玩这东西,阴气重,所以太阳下山后,就不摆了。
话虽如此,今天这古玩街依旧人流熙熙攘攘,有些店还在放着新年好的曲子。
小孩举着糖葫芦串,沿街走着,路边有人在论价,在韩丘看来,什么都很新奇。
“看看吧,有什么喜欢的。”司徒朗怕人多拥挤,两个人挨得很近。
很多一看就是假货,韩丘和司徒朗慢慢走着看着,因为是第一次来这里,两人觉得眼睛不够用,东西是假的,但是有些看着蛮有趣。
逛不了几个摊,韩丘拿了一个小小的鼻烟壶,没什么特别,就是觉得绘制得很精细,当然不是古董了,不过摊主非说清初之类的,韩丘笑而不语。
没多久,逛到一个专卖瓷器的摊档处,韩丘一眼看到了一只荷花边的瓷碗,粉色系,看起来很梦幻,象果盘又不象。
“怎么样,中意吗?要不要论个价?”摊主笑得很是和气,眼睛却落在韩丘左手的那个鼻烟壶内画上,心想来了两个白痴,今儿大概能宰一个了。
“这可是明代宫里头出来的!”摊主一板一眼,煞有介事地说道:“您要是相中了,咱就论个价,天也不早了,我们得回了呢。”
韩丘看看司徒朗,又看看摊主说道:“这个,有别的颜色吗?粉色娘里娘气的,我不喜欢!”
这看古董跟挑衣服能一样么?摊主气得一噎:“这粉得多正啊?怎么可能娘里娘气呢?”古董跟娘里娘气挨得上嘛?
司徒朗说道:“不喜欢,那我们再往前面看看,说不定有别的盘子好看的。”
“别啊,有心要的话,论个价,是不是?”摊主不死心,又开始忽悠,“买古玩吧,看中了,就是跟你有个眼缘,论论价也不会掉坏肉是不是?”
韩丘摇摇头:“我身上只带了1500,该才买这个,花了150。”韩丘扬扬手中的鼻烟壶,“不准备花更多钱了。我就是觉得这荷叶边比较好看,多看看也就这样了。”
摊主啧了一声,皱眉:不知道哪儿来的学生仔,在古玩街瞎晃呢,只听韩丘又说了:“我就是去买个调色的盘子,又不是收藏古玩的。”
拉拉身边的司徒朗道:“我们走吧!”
摊主拉住韩丘道:“你身上就1350了?”
韩丘直愣点头,“对啊,家里给的压岁钱呢!”
“行行行,你把钱给我,这盘子归你成不?反正我也要收摊儿了,少一件我省一件的事儿。”那摊主一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表情。
韩丘还是摇头:“不行,我把钱都给你了,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还是不要了!”
“哎哎哎!”摊主扯着韩丘的袖子说道:“那这样,五十块钱够回家了吧?”
韩丘想了想说道:“20块就够了!”
摊主拿纸报纸把盘子包起来,递给韩丘,“1300,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韩丘盯着摊主看了几秒钟,最后叹口气:“行吧!”
把1300全部给了摊主,那摊主看到韩丘手里还真的只有五十块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数着钱塞面前兜里,“回见,有空常来啊!”
旁边有其他摊档起哄:“行啊丁三儿,一个五十块钱的破盘子你收人家1300,真牛!”
韩丘小心地捧着盘子,“我们回家吧,天快黑了!钱也花完了!”
听韩丘说得可怜巴巴,司徒朗觉得有趣,“好吧,走吧!”
不论是公交车上,还是地铁里,韩丘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进家,把东西放在桌上,韩丘才出声,“这个是外国的瓷器,而且是有年份的,价格只多不少。”
“外国的,你怎么知道?”司徒朗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韩丘笑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这个不是我们本土的瓷器,一定是外国的!”
有时候韩丘的话没有理由,但说的就是真的,这次司徒朗也毫无阻碍相信了他的话:“那你准备咋弄?留着?”
韩丘笑笑:“先留着呗,我还以为摊档上不可能有什么真品呢,没想到真捡到一个。”
正月十四,司徒崎换了一套酒红色唐装,看起来格外喜庆,反复确认晚上的菜式、还有各种小细节,司徒潇都被他搅得没脾气了,“哎哟,爸,用得着这么麻烦?韩家也不算是没见识的,人家不会因为绿豆个事儿就看低我们。”
老爷子把眼一瞪:“你懂个屁!那是我们司徒家失礼,懂不?赶紧的,叫你张叔把那个银锅子拿出来,晚上做猪肚鱼!”
司徒潇朝天花板翻个白眼,老爷子一大早就敲门把他们夫妻叫醒,各种折腾,一会儿是花瓶不对,一会儿是壁画不好看,就差把家里的家俱整个换一遍。
“二叔,二婶!”司徒朗倒是轻轻闲闲地下楼:“爷爷,您别这么紧张成么?弄得大家都紧张,本来没啥事儿的。”
“怎么能不紧张?我要娶孙媳妇了,哪儿能不紧张?”老爷子的拐杖狠狠在地板上笃笃敲了两记:“你跟你二叔一样,都是不听劝的!老二媳妇你去厨房看看,晚上的甜品备得怎么样了。”
二婶顺从地点头,跟玉嫂去了厨房,“爷爷,我去接人了啊!”
司徒朗虽然知道韩丘不让他开车,但是今晚还必须得去一趟,老张因为知道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对汽车检查格外细致,“孙少爷,车我看过了,没有问题!”
“嗯,张叔辛苦了!”司徒朗拿了车钥匙直奔南街。
“小猫啊,奶奶穿这身儿可以么?”韩奶奶拄着拐杖,扯了扯身上的杏色羽绒,这是女儿给她买来过年穿的,里面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高领毛衣,韩丘取出一条珍珠项链:“奶奶,肯定可以的,您现在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这孩子,又拿老婆子打趣!”爷爷在旁边忍不住笑骂:“越来越没规矩。”
司徒朗来了,韩爷爷和韩奶奶期待中多少有点紧张。
司徒朗将二人接上车,把地址告诉姑父,让他们开车自行跟上,一行人到老宅时,司徒崎站在大门口相迎。
韩爷爷尽管已经预测到,但还是被司徒老爷子的正式吃了一惊,走出车门,抱拳道:“太客气了。”
一番寒暄后,走进了司徒家的大门,玉嫂端了茶上来,司徒崎笑道:“其实吧,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主要也是身世很接近。”
正在喝茶的韩爷爷动作一顿,看向司徒崎,“这话怎么说?”
司徒崎指着司徒朗说道:“朗儿也是父母都不在世了,跟着爷爷奶奶过的,前两年吧,老伴儿也去啦!要说唯一的不同嘛,就是小韩跟姑姑的感情好,而我家这个,跟姑姑一点儿也不亲。”
司徒朗端着杯子喝口茶,韩丘的目光转向他,心中暗叹:当然不亲了,遇上司徒清那样的女人,亲也亲不起来啊!
聊了一会儿,司徒崎忽然问道:“韩老哥,您说是顺着清江下来的,那以前有没有去过桃花渡这个地方?就是有个空相王爷坟的……”
韩爷爷一怔:“没去过,不过我父亲和我大哥在那儿待了有五六年吧!现在那儿没有桃花渡了,有个桃渡码头……”
“您是哪一年去的桃花渡?”司徒老爷子说道:“我啊,以前得了一对父子相助,从桃花渡离开,辗转流离,去了国外,八十年代初才回来,回去找了,但人家都没听说过这么一家人。”
韩爷爷掰着指头算了算道:“不短啦,应该是六十年前吧了,我父亲和大哥从桃花渡离开就一直没去过了,五几年的时候,大哥得了水肿病去世了,过了几年我才出生,跟大哥都没见过面,不过我父母经常说我跟大哥长得很象。”
司徒崎试探地问道:“桃花渡那边,姓韩的有几户人?”
韩爷爷怔了下,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父亲说我们是外来户,想来那块地方姓韩的,只有我们一家吧。”
司徒崎接着说道:“我要找的那位姓韩,大家都叫他莽林,他的儿子叫豆郎。”
韩爷爷吃了一惊,“我父亲就是韩莽林,我去世的大哥小名叫豆郎。”
司徒崎感慨万分:“真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韩家人,这个世界,实在是,实在是太小了!”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司徒潇好奇地问道:“爸,您怎么好好地想起桃花渡的人?”
司徒崎叹道:“那时候,不走是死,走也是死,家里人都没了,不到外去闯一闯,怎么可能有活路?而且桃花渡那里,本来也就是外来人聚集的地方,在那年月,别说死一个,就是死十个,也溅不起什么水花。我就是见到韩老哥,想起当年的人了。”
韩爷爷点头:“是,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也穿不暖,不过我出生时,已经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