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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天儿愈发凉起来,皇后与姚贵妃的肚子也随之愈发大起来。姚贵妃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肆无忌惮,卫太后有心惩治,却念皇嗣单薄,怕伤及她腹中孩儿,又恐庆帝因此埋怨而母子离心,只得郁郁作罢,关起门来仔细抚养萧常殷与萧华予,连带着教导萧常明同卫和晏。

      姚贵妃心知肚明,但凡是庆帝能在一日,她便能保得一日荣宠。若太后真敢动她,陛下即便念着那救命的恩情也不会依,太后为了不伤母子情分,定然不会动自己。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怎么顶的上陛下春秋鼎盛,回头撒手西去,这南齐的后宫就是自己的。

      麟趾宫内早早烧上了地龙,殿内温暖的如春日融融,时不时开了窗去透口气。庆帝深觉姚贵妃肚子里这一胎是皇子,格外透出几分珍重,对这还未出生的孩子喜爱溢于言表。想来若不是皇后早生下太子,而太子虽年幼却聪慧,怕是早早动了改立太子的心思。

      姚贵妃与庆帝同床共枕十余载,又年纪稍长,阅历更丰,自然摸得透庆帝的心思。她眸底神色沉沉,扶着肚子喃喃细语“皇儿,你生来就该是太子,谁也阻不得,阻不得……”

      身后的赵嬷嬷欲言又止,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姚贵妃这些年光顾着求一皇子,对早前生的公主们不闻不问,就搁在偏殿养着,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何谈亲昵,如今贵妃的小女儿,两岁的十三公主连亲母妃是谁都认不得,对皇后都比贵妃亲近。

      虽说皇子重要,可也万万不能冷了公主们的心,贵妃此举,实在大大的不妥,可哪次开口劝贵妃都只当做过耳云烟一般,听后就散了,想是再劝也无益。赵嬷嬷虽忧心,却还是噤了声。

      窗外有一道素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像是只猫一般沿着墙根儿溜了过去,姚贵妃眼尖,瞥见后秀美的眉头淡淡的蹙了起来,素指轻轻一指,眸光流转间多了几分厌恶“赶她出去,不是说了,没事别让她来麟趾宫晃荡吗?万一碰见了陛下怎么办?谁放她进来的?”

      勾锦忙不迭的扬起一张谄媚的笑脸应下,匆匆出了门去,赵嬷嬷有心叮嘱,却见姚贵妃满面厌恶,也不敢扯了勾锦让她客气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嫩黄色的衣角从身旁擦过。

      随后只听了外头叮当一声银盘扣地之音,接着便是勾锦有些尖锐的辱责声和少女低低的哭泣声,随后便是脚步沙沙的匆匆离去,最后才见勾锦又满面堆笑的进了来。

      赵嬷嬷心下暗念了句造孽,闭了眼睛,又恨不得耳朵聋了才好。

      外头来的是嘉宁郡主,姚贵妃与长留王生的女儿萧扬月,眼下正十四的年纪,四岁时候长留王薨了,她随着母亲姚贵妃一同入宫,庆帝给了她个郡主的封号。又因身份尴尬,不与姚贵妃同住,而是姚贵妃求了椒暖宫的清心榭给她单住。

      清心榭地方清幽偏僻,只适宜小住,长年累月住怕是会伤身子。清心榭沿着四周围了一片竹林,还有片湖泊,夏日炎炎里倒是别有一番趣致,极为清凉,是个消暑的好去处。冬日却就呆不得了,寒意森森的清冷,湿冷到骨子里,姑娘家住更是不合适。

      萧扬月性子像极了长留王敦厚,对贵妃十分顾念,时不时做些小东西送来,可贵妃不待见她,只因一见她就想起了曾在长留王府为妾的日子,又怕陛下碰见心里起疙瘩,遂每次来都被人轰了出去。

      算起来她有好些年未曾见过姚贵妃的脸了,姚贵妃对她感情极为淡薄,只萧扬月还顾念亲情一头热。

      萧扬月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这阖宫上下再没有比她更尴尬的存在了。就连姚贵妃跟前儿的大宫女都敢随意轻贱奚落,她性子素来敦厚老实,不善与人争辩,也知自己的身份只能安安分分守在宫里,万不可与人生了龃龉,不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将剩下的哽咽咽下去,又低着头出了麟趾宫。沿路碰上不少窃窃私语的宫人,她皆以袖掩面落荒而逃。清心榭离得远,要走回去是费些脚力和时候。

      姚贵妃所生的二公主萧沐宁牵着妹妹们,眼见萧扬月受欺辱落荒而逃,她神色淡漠,原本俏丽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片刻后,她只眨了眨眼睛,又带着妹妹回了偏殿。姚贵妃温柔的抚着肚子那一幕落入她的眼帘,并未激起她任何不满,毕竟都习惯了不是?

      她的母妃,每怀一胎都是这般的模样,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腹中是个皇子,最后又满是失落的将刚生下的公主交给嬷嬷,再不过问。她是这般,她的妹妹们也是这般,但愿母妃这胎所生的是皇弟,至少能多得些母妃的偏爱,不必如他的皇姐们一般活的像个可怜虫。

      再深的亲情早都被多年的冷落消耗,可偏偏萧扬月怎么就是看不透,像个傻子似的巴巴贴上去自取其辱。萧沐宁似是嘲讽的勾唇一笑。她如今竟是有些羡慕大皇姐萧明心,虽然她的母妃万昭仪已死,但至少是真心待她的,为她能舍出命去。

      庆帝自那次替姚贵妃求情后就再也未曾见过卫太后。每次前去请安都被杨嬷嬷客气的请了出来,他也知太后是生了自己的气,可总归是他亏欠了姚贵妃,当年那般美好的女子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受丝毫的委屈。即便是她这些年她性格有些大变,也都是他的错,是他未能护好她的纯善。

      当年初遇时候,他还是先帝太子,年少意气,去皇兄别院那处赴宴。皇兄那处耗大力建了座九曲山廊,却嘱咐等闲不得轻易入内,有恐再迷了路出不来,里面也不缺蛇蚁,实在不安全。

      他甩开宫人闯了进去,却不料遇了蛇,他神志不清眼花耳鸣,却听见有一女子轻轻柔柔的嗓音将他唤了回来,最后昏迷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腰上的玉佩塞进那女子手中。

      再醒来时便躺在东宫,他虽未能见着那女子的脸,声音也因蛇毒之故而记不大清,却始终念念不忘,以致相思成疾,最后四下打听才知救自己的是皇兄的妾室姚奉贞。

      既然是皇兄的人,他也不敢觊觎,只默默将心思压在心底,直到十年前皇兄病逝,她找来宫中求庇护,这才能将人顺理成章留在身边。只可惜他早已立后,不能给她最尊贵的身份,也可惜当年那块玉佩在慌乱中遗失了。

      想尽前事,庆帝长叹口气,眼底似有怀念,也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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