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载酒》断桥临渊

8、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八】

　　沈二小姐一把扯起当家的衣襟，顺手甩给了身后的下人，动作老练，行云流水，如同那日在园门把江平甩下去一般，不带任何停顿。下人急急忙忙拿出绳子来，把当家的绑了个严实，她一弯腰，右手一用力，从地上拔出了直直卡在后门门槛上的刀来。一甩马尾，冷眼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医馆当家。
　　“济世医馆梁刚，敛财无度，往药材中参假，蒙骗老人，故意哄抬药价，出诊费。今外加一条见死不救，查封其医馆，将其押回衙门发落！”
　　那医馆当家见已被抓个正着，逃无可逃，便收敛了害怕神色，换成了一腔怒火。他一对米豆大的眼睛喷出怒火，死死瞪着那沈二小姐，开口：“你沈妍不好好待在家里守女德，跑出来抛头露面，败坏老将军名声，怎的？风光无两，他日怕就是嫁不出去了吧？”
　　他似乎还嫌不够，未等下人那布条捂住他口，口出恶言“如今与衙门属下勾搭上，是陪了哪个大人物，强要塞进来的吧，这般贱人，也好……”
　　下人急急忙忙拿布条把他的嘴塞了个严实，低着头对沈二小姐赔不是。沈二小姐一听这话心火上涌，身负衙门规矩也不能动手，刚要开口反骂回去，身后的青年向前而走，一手挡了在了沈二小姐面前。江平身板极高，此时当家的又是被拖在地上，江平居高临下的看着口出恶言的人，不紧不慢“草民还有几件事要说，麻烦沈二小姐等上几分。”
　　“请。”沈妍见是他，一挑眉毛，强压了满腔怒火。
　　江平低着眼看着在地上的人，并不熟捻的泄了几分威压出来，压得梁刚大气不敢喘，可发出的声音却又是极平淡的，没有带上半分火气。
　　“两日前，梁先生拿假药哄骗了城西贾家，以至贾家独子中毒身亡，贾家前来声讨，被灭了门，尸骨埋在城郊外乱葬岗。”
　　“昨日清晨，我与师兄路过乱葬岗时，见有人影路过，便抓来拷问，并获赠了梁先生的玉佩作买命钱。我发觉那几位似乎不是城里头的人……故而没有声张。”
　　说罢从袖中掏出掏出一枚温润剔透的玉佩，弯腰放在梁刚面前，梁刚眉头一皱，一吸舌尖，吹出一声轻微的哨响，霎那间江平身旁就是一剑传来，极其凌厉，江平一个翻身闪过，从腰中拔出剑来，格挡住了随后的一剑，猛地一下火星四溅，两柄剑碰撞传出的声响，硬生生的震的一个年纪稍小的衙内捂住耳朵，耳鸣不止。
　　江平心道这梁先生八成不是什么池中物，后退了半步要挥剑而上，却听身侧又是一声破空，出来偷袭的人，竟然不只一位。江平也不顾的上追击前者，脚跟着地向后一登，行云流水向后退了两三步，闪过了那人的刀剑。
　　那二人见偷袭不成，转而一前一后，两刀割喉，毙了抓着梁先生的人就要拖着梁先生走，此时师兄耳力不比旁人，于街前喧闹之中听见医馆屋内略有破空，兵器碰撞之声，心道怕是摊上事了，也拔了剑冲了进来，正好堵了门口，定睛一看屋中有二人身着黑衣，遮蔽眉目，下意识的挥剑就撞了上去，硬生生扛住了二人的刀剑，未再让他等前进半步。
　　沈二小姐刚被喷了一脸脏话，正是气头上，这撞上来的两人不管不顾，就要拖着人走。沈妍何能不气？可却也持着理智，让一个年纪稍小的下人从后门溜走，赶紧回衙门报信，说罢提起刀来与江平一前一后往那两人方向奔去，提起刀来拦腰要斩往一人身上斩去，那人急忙闪避，却还是留下了半寸血口，不住的往外流着血。
　　江平见此，挥手长剑一劈而下，一股劈山之势直冲而下，那人被二人夹攻，分身乏术。本武功便不如江平，只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此时被两人夹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江平的剑气已破了他头顶百会穴上一层薄皮，却硬生生手一转，没有将其一剑毙命，只是劈下了他的左臂，一掌打在其脑后将其打昏，又转了身去助师兄收拾另外一个。沈妍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梁先生，学着江平一掌打在了他脑后，看这人晕了却也觉得不解气，又往他身上踩了几脚。
　　那另外一个招架二人不敌，只是江平与其师兄武功尚不成熟，二人配合且又空隙，那人趁得了空隙猛地一吹口哨，比起梁先生，倒是吹的震天响，江平心头一凛，出手狠厉，一刀穿了他心口，那口哨吹了一半，终究是断了。
　　只是口哨吹了一半，也终究算是吹了，江平四下一顾，迅速给昏迷的那位仁兄点了穴止血，一手提剑一手踢人踏步而去，师兄急急忙忙拎起来梁先生，跟着江平走，沈二小姐愤愤不平，对着衙门的人一挥手，跟着江平一同离去。
　　江平轻功如同行云流水，师兄虽有不及，却也能跟得上。沈妍一路飞檐走壁，自青檐上踏过，虽说有些吃力，基本跟上了二人的步伐，一路前去。沈妍左右四顾一回，见后头又有黑衣人追杀，冲着前头大喊“东南方向，去我沈家！”
　　江平一听便左转了一番，斜斜踏过青檐之上，挥出一道剑气直指沈妍身后。沈妍下意识的一低头，剑气冲着她背后而去，扫开了冲在前头的人。沈妍呸了一声，往左转了，骂道：“就你们会吹口哨吗？哪个不会？”
　　说罢吹了一声口哨直冲云霄，却见东南方向跑出一只猛虎来，对着黑衣人嘶吼了一声，此时一只箭破空而来，直直穿过一人额前，方向却也是自东南来的。
　　江平距沈家越来越近，倒也听到了一声冷哼，是个男子“好你个沈妍，又给沈家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话中不待见可见一斑，可其手腕轻动，又是一箭而过，此时距离近了，一箭射穿了两人身躯，直直从房檐之上掉了下去，猛虎向前一步一口咬死二人。沈妍那日的侍婢匆匆赶来，拿起一杆银枪向上一抛，沈妍冷笑一声接过，不再退却，直冲那群人而去，将长刀抛了过去，直射一人。
　　那人一惊向旁侧过躲闪，却听沈妍笑喝一声正中下怀，被银□□心刺了个通透。沈妍动作不停，猛地向下一挑，插在檐上，一个空翻顺势拔出银枪。就着银枪未干的鲜血，反手又是一扫，动作迅猛，力度惊人，又将一人扫下了房顶，猛虎见状向上一扑，被那人手忙脚乱挥舞的刀剑砍伤面颊，咆哮一声重重的咬了下去，上牙下牙相触，把人彻底扎死甩开。
　　拿起了银枪的沈妍似乎更加威猛，向后一跳踩在猛虎头上堪堪闪过两人围攻，两腿半蹲一前一后岔开，吼了一声。那虎竟似听懂了一般，后脚沾地避开两剑，随即后脚猛地一蹬，沈妍向上猛地一跃，看似极重的银枪在她的动作下来去如风，前后捅上几枪，结果了两人性命。
　　师兄将剑插回腰带之中，从江平手中将人拎起，几步跨到沈宅前的高楼，那男人厌恶的看了两个人两眼，没说什么，手中拉弓虽慢，却箭无虚发，分毫不伤那沈妍一根毫毛，倒是逼得敌人左突右闪，不知何时就到了沈妍眼皮子底下，给那一柄染血银枪了结此生。
　　江平手上的人给师兄带走，猛地一个停步向后看去，见了一眼沈妍借力猛虎上下翻飞之姿，一身胡服罩身有如舞衣，挑枪以作入阵舞，杀伐果断，丝毫不见留守，与身后射箭之人配合甚佳，房檐方寸之地，已让她杀了数人。他闭上眼不再多看，催起剑来，一柄无浊剑大放剑光，他挥手作起剑诀，猛地一挥，一道凌冽剑气直奔而上，逼迫人不得不往后退，却仍被这剑气扫了胸口，露出一道血口，只听身后两声惊弦，又是射穿了人的头颅。
　　江平丝毫不理会这抢人头的举动，挥剑奔上前去，一剑穿了一人胸口，制止了那人偷袭沈妍的举动，一脚踩下那人躯壳借力登高，硬生生停留了一秒。
　　只这一秒，便见远处敌首。
　　江平轻功甚好，随即立刻急速落下向原处踏去，步步生风有如行云流水，不过多时便行至人前，一脚踏前居高临下，剑锋直指其头顶百会穴就要贯穿，那人却比那些没用的手下武功要高强许多，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扔出一枚暗器直冲江平面门。
　　江平挥剑挡下，却遮住了视线。那人并不恋战，扔了暗器后径直离去，也不再理身后手下，动作要比江平更为轻巧，行路不留声，不过多时便无影无踪，江平只得从地上用剑锋挑起了暗器，叹了一声收进袖中，又原路返回。
　　沈家二人抵了敌军的千军万马，那沈妍银枪染血，倾城面容上还有小半抹溅上去的血痕，笑得越发狂了。身后拉弓之人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道了句疯子，射箭却愈发精准，一箭能解决的事情绝不再射第二箭，下手速度也越来越快，于他身旁的师兄看着他面容竟然是带着些许笑的。这二人杀的不亦乐乎，连同那猛虎都已咬死了不少人，虽说于江湖来看，这二人不是武功一流者，倒也算是个人物了。
　　果真是国之栋梁家的人，动手杀敌绝不含糊。尤是那姑奶奶，自接过银枪后可称为身负霸王英姿，一把银枪挥起来徐徐生风，快狠准一样不少，再加上身旁射箭的人，竟没有一人能伤她过半寸，英姿勃发，发尾上下飞窜，不时发出笑声而来，换的疯子骂声。
　　很快便是一地狼藉，那沈妍屹立于房顶，扯下发带又绑了一回，刷了个花枪对着江平一挑眉毛，眉目间皆是得意洋洋，江平扫了两眼遍地狼藉，复又对着她点了点头
　　他看着沈家坐落于闹事，可这竟无市井之民，多半是这沈妍报了信，紧急疏散了人。却听射箭人又是一句冷哼，道：“你们还是好生收拾收拾地面再走吧，沈妍，银枪拿回来。”
　　沈妍无奈的摊了摊手，跃了几步飞手将银枪扔回去，又从房顶上拿回来自己的刀，接过侍女拿来的扫把递给江平二人，嬉笑道：“麻烦二位大侠出手相助，不过这残局可能就要麻烦二位了。”

作者有话说

　　我写的真差……
瘫着。
我写不出他们在我脑子里头的十分之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