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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摆渡,摆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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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人死之后,魂魄都会被引去一个地方,世传其名为——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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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上,黄沙漫漫,风沙卷卷。
这里没有天,永远只是混沌一片,勉勉强强看得清路。
“行人”们佝偻着背缓缓地前行,队伍行进得很慢,零零散散,无声无息。
似乎在这里,最有生气的唯有那风声。
按人间的时日算,黄泉路是要走上七日七夜的。
这条路很长,很磨性子,当然,这也要看对谁而言,如果是对“他们”,那便无所谓了。
很多死魂刚离体后,都是没什么思考的。轻轻薄薄,就那么被阴风一吹,便飘入了冥界,凭着不知何处花香的吸引,无意识地走上此生最后一段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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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我本来还以为咱们这儿死魂会很多呢,没想到当差还蛮轻松的嘛!”一个满脸好奇的年轻鬼差感叹道。
他看起来刚上任不久,官服还是崭新的。
“这几天咱们倒是还能偷个闲,等过了秋啊,可有你忙的喽!”走在前面的另一个鬼差背着手瞅了瞅沙丘下行进的队伍说道。
“为什么要过了秋……”年轻鬼差眼睛溜溜一转,“秋后问斩?!”
秋冬,乃肃杀蛰藏之季,素来主行刑。人间司法也是一向顺乎四时,以求应天意,免灾祸。
老鬼差笑道:“你这小鬼还不算笨嘛。”
他摸着外翘的白须,继续说道:“其实啊,那也不算什么,如若遇上天灾、碰上改朝换代,那才真叫一个头疼!这差你当久了便也自然明白了……”
浑浊的老眼眯了眯,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途径此处的亡灵大队,浩浩荡荡,挤挤攘攘,相互推搡着向前涌去,队伍冗长缓慢,戾气却高涨如焰,秩序也是乱得厉害,即使神智未醒,也少不了时不时就会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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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迷散于身后,所至之处是林立的怪石。
步入其中,可见铁索栈道交错在十几丈高的上空,各自有序的运作,声音嘈杂,格外咂耳。
队伍将至阎罗大殿,鬼差逐渐多了,从一开始时十几里才遇一两个鬼差,到现在百步一领队、两步一小差。
死魂到这里也基本都苏醒了,恢复了原本的意识。
大部分在看清了所处之处后,都会叹几口根本不存在的气,默不作声,继续前行。
也有心愿未了的想逃,但也多是无济于事——这里,几乎是逃不出去的。
哭啊、闹啊的也大有人在,但最后还是会被拖进大殿,在那里,有上百上千种办法可以让喧哗闹事者噤若寒蝉。
在大殿审过往生,死魂便会被编排去往各自所属之处,带着此生的记忆,“等待”下一世轮回。
过有大小,时有短长,魂归天地,曲终花凉。
若是能从那些个地方熬出来,就依着规矩,渡过奔流不息的忘川,走过昔日引路的花香,上桥登台一回望,喝下一碗孟婆汤……
这一套流程,虽说行者珍重,但在冥界的老人儿眼里,此番林林总总,不过是平常罢了。
就像那渡船来而往复,就像那摆渡的舟子从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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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照似入墨,色深而不浊。百态浮生浅,五味不言说。
忘川,一条寂寞的河流,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冠之此名。
渡船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行驶,来去之间,静默无声。
舟子立在船尾,撑着篙,将一批批即将遁入轮回的魂魄送至彼岸。
彼岸,众魂之所向。
在那儿,有一望无际的花海,花枝翠绿,花朵妖艳动人。
那是一种绝对张扬的美,毫不娇羞掩饰,就那样肆意地蔓延、扎根,把自己种在每一个见者的梦境深处。
不仅如此,不容忽视的还有它那摄“人”心魂的花香,像是浸了毒一般,使游荡的死魂着迷、上瘾,从而在不知不觉中步入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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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忘川之上雾霭重重,稍稍远一些便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子。
舟子从花丛中惊醒,恍若又闯入了另一个梦境,他捂着胸口粗喘,眼神迷茫呆滞,定定地看着前方。
片刻清醒后,他才意识到让他惊醒过来的其实是刚刚自己体内一种莫名的兴奋,如同在这死沉的无间地狱闻到了人间新鲜气息那般沁人心脾,那般不可思议。
他能感受到这岸上所有的花都在拼命地张弛呼吸,如获新生。
我这是怎么了?他疑惑,但又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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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奇怪,咱们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啊?!糊的啥都看不清!”船还没划到对岸,便听见一个鬼差大声抱怨。
“可不是,万一有个闪失,这怪罪下来还不得咱们担着,烦喏。”
“行了行了,各自都细心点吧,别漏了数……哎,是舟子吗?”他向远处招了招手,又回头对兄弟们督促道:“舟子来了,都别在那儿唠了啊,快快快,干活!”说话的这个鬼差是他们的老大,话音儿一落,谁也不再多一句嘀咕。
鬼差老大向舟子打了个招呼,舟子点头回礼。
魂数载够,船也准备出发了。临行时,那老大又道:“哎,老兄,今儿个雾大,船走慢点儿,咱都仔细些!”
舟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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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阎罗殿的大钟已经敲过五回了。但一切都还是往同昨日,周而复始,按部就班。
渡船反反复复,不知往返了多少次。船再次载魂离岸时,岸上慌慌忙忙赶来几个鬼差,中间还跟着一个消瘦的残魂。赶来的鬼差跟那个老大耳语了几句,便站在了一旁,等待下一趟渡船。
一个来回,船刚刚靠岸,那影残魂便首先被安排上了船,其他前往轮回的魂魄也陆续跟上。
不多片刻,舟子点够魂数后就撑起长篙,支离了河岸。
渡船载魂通常都是一件很安静的事,但这次,船至河中央,忽听前方一声幽幽的低吟:“摆渡愁,摆渡愁,一篙推水一川流。盛世花容一朝旧,草草弦音何日休……”
这叹息之人正是那岸头插队的薄魂,她侧身靠在船头,一手支头,另一手则正要伸出去撩拨川水……
忽然,一篙打下,那魂魄手臂吃了痛,离开缩回来,低着头老实了许多。
船在彼岸的渡口横靠停好,魂魄们依次上岸,而那个“不安分”的却缩身船头发呆,丝毫没有动作,应是给打蒙了。
舟子将船篙点于那魂身前,示意拉她起身离开。那魂反应过来,却因太过着急,脚下打了一滑。
本以为会摔成个什么样儿,但没想到并没有任何磕碰,她的胳膊就在刚刚被人扶住了,可那伸出的手,却使她彻底怔住了。
舟子的“手”并非真的手,而是森白的手骨,多半还掩藏在破烂的袖筒里。
她透过自己披在脸上的长发缝隙偷偷瞟了舟子一眼,更是一阵心惊。
因为这舟子整个人……不,整个鬼身都裹在层层叠叠的破布之中,从头到脚,除了“手掌”,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宽大的斗篷帽掩着大半张脸,从下向上看,才能隐约看到帽下一副狰狞的黑色面具,好像獠牙外翻的野兽,令人生怖。
而漏出的几缕湿发,更是像极了将干未干的血液,刺激着她每一处神经……
虽说才下冥界不久,但她也是见过几般鬼的模样的。但凡当差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法力,也会尽量把自己修补修补,至少看起来会体面些。
普通的,就好比这些同行的魂魄,都如同自己这样一般般,一般般的披头散发,一般般的狼狈不堪,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两样,就算遇见个浑身是伤的,也没谁比这家伙更吓人的了。
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看他就过去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干笑了几声,谢过舟子的好意,向岸台迈去。
也许是身体早已被吓得僵硬的缘故,她一只脚刚上岸还没站稳,另一脚却用力一蹬,船身随之后移,她也维持着这大跨步的姿势光荣落水。
速度之快,动静之大,实在惊人。
上了岸的魂魄和岸上点数的鬼差都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水花将落就纷纷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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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水虽是熬制孟婆汤的主要材料,但它终究不是普通河水,它的用处还在于阻挡炼狱之徒违纪作乱冲破前方的轮回道,其水腐毒极强,魂魄一旦沾水,必将瞬间化为乌有。即使是冥界鬼差,也是十分忌惮。
“唉,都熬过炼狱,眼看马上就到头了,这姑娘……唉,真是可惜了。”一魂感叹道。
听者闻之皆是连连叹息。
当在场的都以为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对着河中咕嘟咕嘟冒起水泡心生悲悯时,却见水花四溅,魂魂鬼鬼都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开。
混乱中,长篙入水一个上挑,将这“落汤幸运儿”啪叽一声拍到了岸上。
水被溅的到处都是,岸上的花难得被水这般滋养,纷纷开心地摇晃,而花朵遇水的顷刻间,它们也更加红艳了,那色泽怎么瞧都要比姑娘家的口脂更胜一筹。
“咳……咳咳咳……咳咳……”
水呛得难受,那影魂魄看起来比之前单薄了许多。
她竟然还能活着。
舟子上前俯身蹲下,两指点于她眉心,帮其疏通、加固魂体。
在二人接触之处,他着实感受到了异样,虽然这魂魄逐渐恢复,但每次将法力渡出去之后返回来的却往往更多。
不知是何方……
那魂睁了眼,看得出来已是大体恢复。舟子收手起身,正要离开,这魂立刻从地上爬起,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鼓起勇气看了眼自己的救命恩人,随之行了个大礼。
“多谢恩公相救。”
“……”
舟子死死盯着魂魄,刚才那张脸……是自己看错了吗?
这时,一个鬼差从迷雾中跑了过来,一蹦一跳,踮着脚尖滑稽地绕过有水的地方,向舟子连连道谢。
因为这个险些造成事故的耽搁,再加上前头催得紧,所以也没有多说几句,便领着这薄魂匆匆离开了。
舟子独自立于岸边,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迟迟没有上船。
不畏忘川水侵体,魂体又如此澄澈清明,许是来自天上的,不知是哪位仙子?他想。
而且……竟与她那般神似。
会是她吗?
怎么可能。
雾霭封锁了视线,也迷了他的眼,只剩下红色的花儿仍在欢快地摇曳。
今日的花,的确格外兴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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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又响过三回。
船仍在摆渡,但舟子的心神却早已悄然飞远了。
雾霭退散,花海再现时已恢复了宁静,若有所失。
黑暗之中,一只冥蝶从船头轻轻地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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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嬉戏,翩翩起舞于百花丛中,悠哉悠哉,好生自在。
芳华苑。一个仙界无人不知……(不对,重来,严肃脸)一个仙界无人知无人晓的花园,也是天上地下哪里都比不上的花园。(当然,后半句不是我说的。)
园子里,百花精灵的嬉闹声叽叽喳喳,热闹但也确实括噪,这不,不偏不倚的,误扰了几重墙外一抹红色花朵的美梦。
红影幢幢中,睡者朦胧间额头微皱,长长的睫毛也跟着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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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呦呦,我说各位,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真的很吵哪!生生打断了爷爷我啊~~~”言者打着哈欠道:“爷爷我的美梦啊~~~”
花灵们的喧闹被这一清脆慵懒的声音打断,纷纷寻声望去,只见一红色身影斜倚在墙头上,一手支头,一手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这是一副新面孔,柔美却也恣意,毫不掩饰地斜睨着园内的众人。
“哪里来的后生,出言不逊,不知廉耻!”一个花灵站出来怒道。
“嘿——好大的口气,”那人甩着袖子在面前扇过,掩着鼻满脸厌恶:“可别污了……”
“非礼勿言,行之基本。同为花灵,汝竟如此猖狂无礼。从墙上速速下来!”又一个花灵忍无可忍道。
红影闻言,歪着头笑笑说:“断他人之言,也是十分无礼,十分猖狂的呀!这么看来——是不是有人比我更甚呢?”说着,还不忘用眼神挑衅地瞟向对方。
片刻,强烈的愤慨声轰然爆发,有的花灵与其唇枪舌战,也有的窃窃私语以表不满。
什么
“他打哪来的啊,你可有见过?”
“未曾,应是故意找茬来的。”
什么
“他刚才说咱们扰了他的美梦,又说……可有孰知晓有他这么个花灵。”
“对啊,虽说他跟咱们一样,但感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同。”
“何处?说的可是风雅气韵?”
“哈哈哈哈哈,知我者,非你莫属啊!”
什么
“咱们再怎么吵,也不会惊扰三界。这厮有幸生于这方仙土,却不知勤恳修练,只顾着睡大觉,也是稀奇无二了!”
……
众花灵吵得沸沸扬扬,红影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心烦低咒。
跳下高墙,随意捋了捋自己殷红的长发,向后一甩,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步伐散漫,态度嚣张。
他身形清瘦,衣着随性,嘴角总是噙有一味笑意,却依旧难掩一身的戾气。
随着他的走近不少花灵都不自觉地退聚在一旁。
行至中央立定,道:“芳宜静修兮,谓之静美……孩儿们,你们就不能安安静静的么,喳喳起来真真是比鸟雀还甚!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也实在是蠢……”
忽然,冷眦一紧,侧闪过身后一道偷袭,眨眼间,回身一爪击喉,将偷袭者按到墙上,五指深嵌其皮肉。另一只红袖一个横扫,顺便把一旁几个准备组团出手的花灵掀飞丈远。
红影抬起莹绿色的眸子盯着偷袭者,呵,是刚刚那个带头回呛自己的人,轻笑道:“有意思,可真有意思!我来此地,原本只是想让尔等安静些的,奈何各位想要的,却是永远闭嘴?”说着,看向周围。
周围无一人敢站出,皆是敢怒不敢言。
他无奈摇摇头,掐着那花灵的脖子向一旁甩去,花灵应声落地。
“咳……”,一口鲜血随之喷出。
花灵们惊呼:“芍药!”
嘶,这么弱吗?有点……不,有很多出乎意料啊。
红影自知有点过了,手指蹭了蹭额前的长发,略不好意思地撇撇嘴:“额……那个,没把握好力度,咳嗯,就不会好好说话么,非得动手,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到底咳咳……是什么花灵!”
花灵?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也有这样叫他的,什么“同为花灵”啊,“你这花灵”的。
我是花灵?他想。和他们一样?
看了看周围盛开在浮云暖雾中的仙葩,没一朵同自己的本体一个样,也的确不知自己本体究竟是何花名,便道:“无名之花,无名之灵。”
语毕,红袖一甩,潇洒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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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过几道高墙,落于一小石潭旁,悠悠哉哉,四处走走看看,停步在流水入潭处,见清潭中木石皆有倒影,他也上前一步,俯身去看自己的模样,观赏来观赏去,不由发出总结:“可真标致!”
正当他照得忘乎所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时,一个倒影出现在他的对面,是个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温婉可人,素雅清纯,生得水灵灵的。
他抬头看她,那女子却对他并不理睬,只是自顾自地打水,将木桶放入潭水,打满后再提到木车上。
木车上有六只水桶,看着推起来都费力,何况一个瘦弱的女孩子。
他站起身,想是应该出手帮忙,但不知为何手却有些无处安放,挠了挠头又搓了搓衣服,最后索性背于身后,清清嗓子问道:“嗯哼!姑娘,是否需要我帮忙?”
女子依旧不理不睬,推起木车就走。那红影越到对岸,三两步追了上去,又清了清嗓,边走边偷偷瞧过去。
可是那女子并无察觉,还是原先那般高冷。
他心生疑惑:莫非这仙子有眼疾?或是说还有耳疾?我这么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万里挑一一眼万年年方十八八千里路风花雪月的美男子站她面前,结果,结果她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哈?!
他好奇地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没错,抓了个空。原本要去抓的车扶手竟从他的手臂——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这,是副虚体?
不可能,再试试,刚刚打斗时并无丝毫空虚之感啊?!
于是,又伸手去触碰一旁的大树,竟也是轻而易举的虚晃穿过了。
他跑到木车前头,使出最大的力气跳了上去,可想而知,木车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稳稳当当地前行。
他呆呆站在原地,世界如同静止了似的无声无息,待被推车的少女穿体而过,他才迟钝地回了神。
不甘心啊不甘心,我应该很强才是啊!
一个起落,他运转了些许灵力,轻轻飘定于木车之上。
少女看着前方,悠闲地哼着小曲。
明明是四目相对,自己却不存在于别人的视线里,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叫人失落,内心一顿翻搅,极不舒服。
正冥思苦想着初来乍到要去哪里逛逛以便熟悉熟悉新环境、了解了解新事物什么的……突然身体一滞,他像是受到了控制,或者更应该说是牵制,一个猝不及防,便从车上硬生生地被扯飞回去,牵扯力弹性十足,他顺(rou)其(yan)自(ke)然(jian)配(ruo)合(ji)地滚了几滚,最后还不忘跟仙界的大地来了个热情的有深度的“拥吻”。
待从泥土里把那张俊俏的小白脸拔/出来,推车的女子早就不见了。
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瘫在地上的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陷入了沉思z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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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逗留许久,踱步回到芳华苑。
花灵们此时正吸收着九重天界的日光精华,可一见到他,便纷纷向各自的本体逃去,不敢再显现。
他清晰地看到,他们慌乱地穿过假山、石凳、秋千,以及别的花草。
啧。
长臂一伸,逮住一个花灵,那花灵吓得不成样子,却也无法逃脱。
被抓到他也不想啊。
“扑通”一声,腿软地跪在地上,看着红衣同胞的眼神,满是胆怯和恐惧。
红影叹了口气,心想:把孩子吓得不轻呢。
便松了手。
刚一放开,那花灵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向不远处的一丛青青长叶,连滚带爬的样子着实令人发笑,只见其随之化小,隐入蓬蓬苞蕾。
说时迟、那时快,遇到大神变“小菜”。保命要紧,先溜为敬,告辞!
眨眼间这枚“小胆胆”就没了影儿。
虽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他逃跑时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还以为自己的结局也会像芍药一样,不吐个两三斤的血,也要丧失个一半修为吧?!现在想来真是庆幸,也许是老天开眼,时到运转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一会儿有机会,一定要和赌友们来把大的!
偌大的园子里即使花团锦簇,也终归是清静了。
他独自矗立在姹紫嫣红之中,一身红衣竟红得如此与众不同,比霜枫更艳,比血液更冷。
行至假山旁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享受着这仙境闲暇。
嘀嗒,嘀嗒,间隔缓慢而有节奏的水滴声传入耳中。
他抬起眼皮,看见一块滴水青岩,半晌就会滴答一响,晶莹的露水垂直落下,正巧在一株仙草上散了花儿。
万事原委始终,应皆有因果可谈,没有谁是不愿探知的。
何况还是初来乍到呢?
静默良久,他开始想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