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命运之子”在哪里？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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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十月底的上京终于送走了沉闷的秋老虎，迎来了晚了大半个月的秋高气爽。
偌大的VIP病房里窗户大开着，混合着灿金色暖意的微风透过飘窗吹拂进来，让人说不出的惬意。
顾长安换下病服，将病床上最后几件叠好的衣物放进行李包，拉上拉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顾长安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就见门被人很快推开。
“阿琛，你的保镖呢？怎么不见了？”人未见熟悉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顾长安意外地扬了下眉峰，清峻的脸上瞬间柔了下来，眼中含笑地道:“我让他们回去了。”他看了眼一周未见的孙安堇和季霖相继走进来，“你们不是说有事忙回不来，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给我的惊喜？”
他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两人身后，那位皮肤特别白的青年身上，顾长安不禁眯了眯眼。
这时候孙安堇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必须的啊，好兄弟出院我怎么能缺席？”
说着便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看了眼他光溜溜的后脑勺，见结痂差不多已经脱落，新长出来的肉粉嫩粉嫩的，看上去像个破了壳的鸭蛋。这个想法一出，他的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他赶紧低眉敛目，余光恰好看到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包，他抬眼惊讶地问道:“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顾长安看了眼孙安堇，挑挑眉梢反问道:“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没有，只是外面粉尘挺多，你这粉嫩娇贵的鸭蛋，不是，伤口要是过敏怎么办？还是遮一遮的好。”孙安堇一本正经地道，脸上的神情看上去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但顾长安是谁，只要他一开口他就知道他准没安好心。
不过他今儿心情好，乐意配合他的不怀好意，他好笑地看向他:“那就遮一遮？”
孙安堇瞬间双眼发亮地转眼看向季霖，“快拿出来！”
季霖被他看得绷不住，假装咳嗽了下，犹犹豫豫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正红色的针织帽出来，他看了眼手中带着两条长耳朵、绣着啃胡萝卜的傻白兔子帽又咳嗽了一下，偷眼瞅了瞅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的顾长安，“那啥，赵琛啊，拿去遮一遮？”
他边说着边拎起一只耳朵往他那边一递，那样子似有种视死如归的勇气。
顾长安不着痕迹地向后移了下脚步，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季霖手上的长耳兔子帽就到了孙安堇手里，他更是趁着顾长安分神之际眼明手快地将帽子戴在了他的脑袋上。
戴好了之后还仔细地端详了好几眼，“不错不错，这颜色衬得阿琛的皮肤更加白了。季霖，你看我的眼光没错吧？”
被点了名的季霖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余光又见背靠门一脸看好戏的某人，他毫不客气地将人拉下马，“……是不错。但要说白，谁能比橙子还白？人家那是天生丽质。”
天生丽质却无辜躺了枪的李橙辩无可辩，他瞪了眼季霖，又看向顾长安，在他头上的兔子帽上多停留了会儿，虽然没看出哪里变白了，但气质确实变得亲和了些，于是他真心夸了句:“戴着挺好！”
孙安堇一拍手，嘚瑟地道:“阿琛你看，李橙也这么说。”他顿了顿，又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阿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橙橙侦探社的社长李橙。李橙，这位就是我好兄弟，赵琛。”介绍完，他朝顾长安挤挤眼，“怎么样，都是熟人吧？你们以前一直没机会见面，现在终于见面了，这算不算久别重逢？”
被偷袭了的顾长安无奈地叹口气，他看了眼神采飞扬的孙安堇，眼里的笑一闪而过，他忍了忍，终是没有把头上惹他嫌的兔子帽拿下来。
“既是久别重逢，自然都是老朋友，”顾长安接过话，又转眼看向李橙，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心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老朋友难得相见，大家一起去聚聚？”
孙安堇迫不及待地道:“吃火锅，阿琛，我们回家去吃火锅。”
季霖也一脸期待地看向顾长安，小眼神绿幽幽地发着“我也要吃火锅”的光芒。
这让打算出去吃一顿就算完的顾长安有种搬起石头砸在自己脚上的感觉。
“你们好意思让一个病号做饭给你们吃？”
季霖一脸“我很为你着想”地道:“不用做饭，只要给我们搭配个底锅汤就行。”
孙安堇接着说道:“阿琛是病人，我们就弄个鸳鸯锅。”
“鸳鸯锅好，这样大家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我记得离医院不远有家超市，我们等萧彻办完出院手续后，就去趟超市吧。”
“去超市多麻烦啊，我现在就上网下个清单，等我们回到家，快递也就到了。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处理。”
“那你把app打开给我看看，我要点菜。”
“我们一起点，这个……豆芽菜怎么有两种？点绿豆芽还是黄豆芽？”
季霖被问的愣了愣，不确定地道:“好像是黄豆芽吧，我吃的豆芽印象中好像都是黄色的，应该是黄豆芽。”
孙安堇“哦”了一声，又问道:“豆腐怎么种类更多啊，我们吃的到底是哪个？老豆腐？嫩豆腐？冻豆腐？鱼豆腐又是什么？鱼还能做豆腐啊！”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季霖同样懵圈。
两个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对视一眼，转而眼泪汪汪又可怜巴巴地看向顾长安和李橙。
“……”被无视了好半天又被想起来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萧彻回来，就看见三个大脑袋中夹着一个特别亮眼睛的长耳兔紧挨在一起，正盯着孙安堇的手机争执着什么。他仔细看才看清这四个脑袋中最靓的那个仔是谁。
“……”萧彻懵地呆立当场。
***
一行五人磕磕跘跘地终于在下午一点就差三秒的时候在家吃上了期待已久的自制鸳鸯火锅，着实是不容易。
酒足饭饱后，萧彻拎着孙安堇和季霖去厨房洗碗，而李橙在公寓的阳台上见到了躺在躺椅上捧着茶悠闲晒着太阳的顾长安。
他走过去，在他旁边空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越过躺椅上的人看向远方，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无言。
这时候厨房里三人吵吵闹闹欢快的说话声透过客厅传过来，李橙听了一耳朵，嘴角忍不住掀起了一丝弧度。
顾长安似有所觉地抬眼看向他，这时他嘴角的那丝弧度漾了开来，却不知是嘲讽还是凉薄，但他的眼里却露出了追忆的光芒，过了片刻又都归于无尽的嘲弄之中。
顾长安诧异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不想李橙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问了句：“你说在这个世上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他的声音悠悠长长，似是从回忆里传来，带着岁月的痕迹。
顾长安循声望去，此时阳光洒在他肩头，映照着他的脸半是明亮半是暗淡，一如他眉眼间流露出的情绪，嘲弄又天真，矛盾却干净，让顾长安有片刻的怔然。
但怔然过后是一笑置之，顾长安转开眼眸，看向远方，此时的他眸光清晰，声音淡淡，却又坚定无比，“无。”
冷淡的回答，惜字如金，但李橙听罢却笑了，笑得恣意，又凉薄，“时间流逝，岁月变迁，日月星辰都在变，江河湖海也在变，人的年龄在变，阅历在变，人心自私，又怎么会在原地停留不变呢？是我着相了。”
“人心虽易变，但也有美好与可取之处。”顾长安说道：“亲人，朋友，爱情，在人的一生之中总会遇见，虽然有时会缺失会延迟，但总有一项值得你去拥有。”
李橙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是他们？”
顾长安的脸上瞬间像是铺上了一层柔光，眼里尽是暖色，“人海茫茫中彼此相遇相惜不易，缘分难得。我们是，你们也是。”
李橙顿了顿，对这个“你们”微微愣了愣神，却也没有否认，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说不出的微妙，“是啊，真情无价，遇见就该好好珍惜才是。”
说到此，他突然轻笑一声，脸上带出了几分激烈的嘲讽，“可惜有人弃之如敝屣。”
顾长安却坦然地接话道：“这世上总有些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不一样，这不奇怪，只能说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遇见这样的人，尽早远离他便是。”
“可惜啊，”李橙喃喃地叹了声：“也不知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他们对他的信任太过……”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陷入回忆里，伴随着悠远的声音倾诉而来，“八岁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我的身边不仅有懂事听话的小伙伴阿秀，有连路都走不稳却喜欢跟在我们屁股后头喊哥哥带我玩的小阿生，还有那些宛如亲人一般的叔伯阿姨，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玩玩闹闹，这样鲜活的色彩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占据很大一段篇幅，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
他停下片刻，随即自嘲笑道：“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
顾长安不动声色地听着，没有再接话，只是平静无波的心底漾起了一丝涟漪。
而李橙也没有要他说些什么的意思，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十岁那年的初夏，我如往常一样与阿秀一起去毅伯伯家，那天是我和小阿生约定好陪他搭大城堡的日子。可是当我们到的时候，保镖与保姆都很反常地阻挠我们相见，说小阿生哭闹的厉害已经回房休息了。当时阿秀就感觉到了异常，我清楚地记得他给我不止一次地使过眼色，可惜我当时没眼色的很，一点心眼子都没长，根本没看懂他的意思。最终阿秀一个人假借上厕所为由离开了我的视线，他的这一离开，直到我父亲找来把我强硬带走，我都没有再看见他。”他说得很平静但他的脸色却比哭还难看，“等我再得到他的消息时是在三天后的晚上，却是他的死讯。那天我走后，听说阿秀在找小阿生时看穿了保姆的谎言，在打电话给兰姨报信时被绑匪发现灭了口。而小阿生也被绑匪绑架撕了票，之后毅伯伯和兰姨更是遭小人算计，一场车祸车毁人亡。一夕之间，赵、庄两家人因此而家破人亡，只有我李家扶摇而上，成了珠江首富。”
说到这里，李橙游离在外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收了回来，此时正直直地落在顾长安身上，他以前所未有地语气直白地道：“赵琛，你不是别人，你就是小阿生，赵栎生，毅伯伯和兰姨唯一的儿子。”
顾长安瞳孔一缩，眼神锐利地射向他，却没有直接否认自己的身世，“你查到了我的身世。”
李橙很镇定，他的语气甚至说的上轻松，“我的人一直盯着李东民。”
顾长安一点也不意外他对李东民的态度，外界盛传李家父子早已断绝关系，这不是一句空话，是事实。但究其原因，却是众说纷纭，只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但就算如此，也没到需要派人紧盯李东民的地步，这就说明他对李东民有很深的戒备，他们父子关系不是简单的不和，而是有更深的关系在。
怎样更深的关系需要儿子派人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
只有化不开的仇怨。
什么仇什么怨让这对父子走向陌路？
顾长安一瞬间想了很多，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关于李橙的所有信息，他的视线陡然间凝固成线。
是李橙的母亲，李东民的第一任妻子钱梅。
钱梅是在李橙八岁那年出车祸成的植物人，六个月后去世。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钱梅的死一定与李东民有关，而且是李橙证实了的。
顾长安算了算时间，李珍的出生非常可疑，李东民很有可能婚内就出轨，与卫玉芝珠胎暗结，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杀了钱梅。
顾长安恍然，原来杀母之仇，才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症结所在，无法缓解，无法原谅。
基于这一层关系，他现在找上他就显得理所当然。毕竟敌人的敌人天然是盟友，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你想与我合作？”
李橙听他这么一说，瞬间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清楚，“我与李东民之间有杀母之仇，而你与他之间更是有血海深仇，我们之间目的一致，合作即是共赢。小阿生，免费的劳力送上门，你舍得把哥哥拒之门外？”说着他还朝着顾长安眨了眨眼睛。
“……”顾长安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其实他知道李橙的身份还是在季霖想查李珍那会儿，因李珍的特殊背景，在选择李橙后他为防万一亲自查了他的身份才知道他是李东民的儿子。
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阴谋，后来才发现只是巧合。但因为只是巧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李橙多了几分关注，查他查得更加仔细了而已。
而他也一直没有多余的动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那他的手里必然掌握了某些关键的信息，才会这时候找来与他开诚布公。
“说吧，不必再卖关子了，你这回来给我带来了什么样子的见面礼？”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命运之子”在哪里？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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