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潇洒如我》醉太清

21、第二十一章

　　幼时教导过西门庆的剑术启蒙师傅曾经说过，西门庆未来未必会是剑术大家，问鼎剑道巅峰，但一定会是世间最优秀的杀手。

　　因为除却天赋卓绝外，西门庆天然与世间之人有着隔离感，不带感情看人的时候，她总让这位师傅觉得，自己并非在与人相处，而是在面对石像。

　　西门庆表明上对启蒙师傅的话不置可否，心底深处却十分赞同，她当然明白原因在哪，毕竟她曾经当过成年人，很难扭转已经定型的本性与认知。

　　倒是玉罗刹装模作样抱着西门庆假哭过一阵，内容无外乎是“我的小乖乖，都怪你那狠心的父母亲，不管我们爷俩死活”之流，惹得她亲哥还有些小羡慕。

　　这种时候，身为亲生父女的西门吹雪与西门庆所思所想难得同调，他们对玉罗刹浮夸的表演嗤之以鼻，并同样将这四个字摆露在面上，两人由此导致的结果迥然不同。

　　魔教教主拿大的那个西门没办法，收拾起小的那个西门，半点不见手软，故而西门庆也算明白，玉罗刹在得意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继承人不会被外物外人影响外，又担心她像她爹那样重蹈覆辙。

　　玉罗刹还说过什么来着？

　　西门庆依据身体本能挥舞长生剑，收割了一条又一条性命，本人却早已神游天外，眼前所见的一切会被大脑自动判定为三种存在，即障碍物，可杀的垃圾，不可杀的人。

　　当然，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前两者所占的比例远远超过后者。

　　少女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厮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几个活人，她身上雪白的中衣业已被鲜血染红。

　　这种红暗沉肃杀，让仅剩的活人们颤栗不已，为首的一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胖子甚至被自己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空气里除却血腥味外，还隐隐有着人类排泄物的味道。

　　视线挨个从活人们身上扫过，西门庆异常嫌弃的蹙起眉头，胖子当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喊道：

　　“别杀我！别杀我！是不是李正则那个死书生花钱来买你动手的？我出双倍！不！三倍！十倍！求求你！”

　　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西门庆发现胖子和李正则有仇，她垂下剑尖，饶有趣味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

　　“不是他？！怎么可能？我们家族在这边关多少年了，说是地头龙也不为过，只有这京里来的书生，想方设法断我们财路！大侠！大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什么都肯给你！”

　　“好滴呀！”

　　“……大侠你说什么？”

　　“我说好呀。”

　　西门庆答应的太过干脆，胖子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还重复性的向前者确认，得到对方愿意放自己一马的保证后，胖子连连给西门庆磕头，高兴之余甚至将身畔的男宠女奴一齐推进西门庆怀里。

　　目送着胖子丢下一切累赘跑到马棚，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试图冲出大宅。西门庆无视屋内的其他人，取下墙壁上的挂着的神弓，随手拾了一把剑当箭用。

　　血衣少女轻巧的跃上宅院最高处，将剑尖瞄准胖子的后背，随后气沉丹田，弯弓勾弦如满月再撒放。长剑势如破竹，死死将刚与宅院外围拉开一马距离的胖子钉在了青石板路上。

　　【嗯，说放你一马，就放你一马，我果然是个信守诺言的好人啊。】

　　默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西门庆重新落回地面，在她转身欲走之际，忽而从大门处听到了骏马的嘶鸣。

　　原来胖子坠地之后，骏马失去了驱使之人，在原地小跑一阵，不知怎么的又跑了回来，还眨巴着大眼睛往西门庆身边凑。

　　少女压根没伸手，这马一点也不在乎她身上的血腥味，暗搓搓的伸出舌头舔她，明摆着是匹色胆包天的畜生。

　　估算着李正则和手下驻军即将来到此地，几乎灭人满门再步行离开有点不符合魔教教主风范，西门庆索性拉住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潇洒的将一切抛在脑后。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

　　被遗忘在另一间房子内的李灵均：委屈到变形.jpg

　　本地豪强大多毗邻而居，他们当土皇帝当惯了，看李正则这个外来的书生知州总是有些不顺眼，因此李正则哪怕带着驻军，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查封那座与拍花贼有牵扯的豪强家宅。

　　等到了目的地，李正则发现自己想多了，本地豪强们不仅没派人阻拦，反而还派家族中人，甚至自己本人亲自给李正则领路，沿途隐隐约约的腥甜味让他警惕不已，等看见被钉死在家宅外一马距离的胖子时，他顿时明白豪强们为什么这么做。

　　一夕之间，隔壁/对门知根知底的邻居/街坊/亲戚被人悄无声息灭了满门，家里活着的守卫和下人跟傻子似的不停自言自语，换做是你怕不怕？

　　当然是怕。

　　那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命。

　　眼下带着驻军的李正则就是明晃晃的金大腿和安全保障，豪强们豁出脸面，一定要陪在李正则身侧，可等见到满园尸首后，他们又铁青着脸退到宅院外，硬撑着不愿离开。

　　李正则没工夫管这帮地头蛇在做什么，属下的搜寻汇报让他找到了一房间活似小鸡仔似的抱团搂在一起的小孩子们，最让他头疼的是，充当保护小鸡仔的母鸡角色的小孩子，就是他那个胆大包天跟拍花贼跑路的弟弟。

　　他弟脸上半点没得怕，还跟邀功似的朝他炫耀，自己练武不到一年，在此凭一己之力解决了两个被西门庆遗漏的歹人。李正则本来默念着“我只有一个弟弟是亲生的娘不在了爹在老家我要多照顾他”，一听到西门庆的名字，他瞬间转移重点，和颜悦色的问李灵均：

　　“西门姑娘呢？她可曾说过……”

　　李灵均摸了摸后脑勺，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大哥，李正则心下了然，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弟弟身上，顾忌着下属还在身边，他不咸不淡的道：

　　“所有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聊。”

　　这是明显要秋后算总账啊！

　　原本志得意满的小朋友，脸瞬间就垮了。

　　李正则本以为这趟会遇上一场恶战，结果最让他头疼的，反而是收尾工作。

　　死人尸体倒是好处理，有人认领的就带走，没人认领的就一副棺材找个乱葬岗埋了。活人最是难安排，因为除却被拐卖的孩子之外，还有不少少年男女。

　　孩子们放出姓名画像后，多半会有家长找上门来，剩下的孩子可以安置在本地慈幼院。

　　少年们也还好些，记得家的给些路费，再派商队沿途带回去，记不住的可以留在本地打零工。

　　唯独少女们最是麻烦，因为不光她们自己不愿意说姓名来历，有些好不容易松口找到家人的，被带回家没多久，便病故的病故，出意外的出意外，失踪的失踪，有些甚至回家路上突发急病死了。

　　这事一出来，少女们越发形如木偶。

　　李正则不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傻书生，哪里会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正因如此，愤怒之余，他又感到莫名的无力。

　　这不是那些女孩子们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而是——

　　打住，不能再细想了。

　　万幸最后出来一家商会，说是要找些纺织刺绣的女工，派了些上年纪的妇人来挨个询问女孩子们，愿不愿意在知州作证之下，到他们的染织坊里干活。

　　初时尚无人回应，等李正则亲自去考校一番，费劲口舌朝女孩子们保证后，才终于有人愿意去试试。

　　有一就有二，不出半月，剩余的女孩子们都找到了新出路，而终于能够缓口气的李正则，在梳理案卷发放通缉令之余，想到了那个不告而别的姑娘。

　　他知道是她做的，但他不在乎，可是他不能。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就此止步吧。

　　被惦念的西门庆此刻也有些发愁，她离开城镇之后，按照“老鼠们”给与的情报，带领下属们把她力所能及范围内，与拍花贼有关的门派豪强全部端了个干净。

　　这些地方中的大多数，朝廷鞭长莫及无力管控，自然是西方魔教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有那么多下属团结奋斗，杀一批放一批留一批，任务分工再明确不过，西门庆认为自己可以安心喝茶看别人干活，可第二天她就被属下找上门来，因为他们带回来的妇人少女里，为数不少都试图以各种方式了结自己。

　　西门庆从小浪惯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陡然想起，如今还是个男尊女卑贞洁大于天的封建社会，这些被拐卖的女性活着是家中污点，死了才能不让家里丢人。

　　看着自己收留的女性越来越多，西门庆琢磨半天，把她想活着送到李正则那儿的拍花贼头领当众提溜出来。

　　面对满院子女性居多的围观者，西门庆上来一刀将头领腿间的某个器官与身体分离，她无视头领的哀嚎，冷静且一字一句的道：

　　“你们没有错，如果真的有错，那只是错在你们不够强大。若你们如我一般有武力，那么取人性命不在话下；如果你们有财力，大可自造一方乐土；如果你们手握权力，那你们即便指鹿为马，别人也会附和你。”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先从眼前做起，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

　　西门庆的视线落在头领身上，意犹未尽的做了停顿。头领还捂着跨在地上翻滚，因此没有注意到，那一双双颜色各异却又同样明亮起来的眼睛，齐齐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