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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小别离 ...

  •   第三十二章
      无聊的考试周后,寒假如约而至,寝室里到处回响着拉杆箱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半个月就到春节了,在中国,旧历的年底毕竟最有年味。学生们归心似箭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大学生来说,寒假只不过是回到你熟悉的地方生活而已,过一段时间再从新聚到学校这个地方,如此循环反复几次,大部分人都丧失了继续留在学校深造的资格。如果每个人都能深造,那么深造就不能称之为深造了。
      “小阳,笑笑,我走啦,开学再见!”
      “要记得想我哦!”何笑叮嘱道。
      沐阳嘲笑何笑道:“人家要想也会想刘跃,哪有功夫想你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家胜航一样。”
      何笑揽住柳舒宁的肩,“哼!我相信舒宁不会像小阳那样没良心的,对不对。”
      柳舒宁笑着说道:“嗯,我会想你的。”
      “快放开舒宁吧,舒宁,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你们也注意安全。”沐阳目送柳舒宁离开,她离开后,寝室只剩下何笑和她还没走了。
      “我估计我考试得挂科,怎么办啊怎么办。”何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沐阳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逗她:“那就诅咒胜航也不及格。”
      何笑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也真难为胜航了。”沐阳心里暗笑。
      “你说胜航假期会不会去找我玩?”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T市和Y市隔的又不远,他肯定会来的。”何笑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对了,胜航说不定会接我去大伟哥家玩呢,他们计划假期一起去大伟哥家做客。”
      “你现在和他的朋友们可是玩熟了。”
      “对啊,接触多了我才发现他们那帮人挺有意思的。”何笑掰着手指头说道:“段海文稳重,王江盼可爱,大伟哥搞笑,起哥文艺,梁杨深沉。”
      沐阳笑着说:“我对他们没什么了解,不知道你评价的中肯不中肯。“她合上拉杆箱,环顾了一下四周,“嵩阳在楼下等我,我先撤啦。”
      “你们应该不顺路吧,莫非你们要见家长了。”
      “胡说八道。我们一起去车站而已。”沐阳驳斥道。
      何笑不再开玩笑,“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在群里冒个泡。”
      “嗯,放心吧。我倒是担心你,怕你智商不够被人拐卖了。”说罢沐阳走近何笑,轻轻的抱了抱她。
      “记得想我哦。”何笑叮嘱道。
      沐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的,一定。”
      “再见,小阳。”
      “再见,笑笑。”
      车站里的人一如既往的多,李嵩阳紧紧牵着沐阳的手,生怕两人走散。沐阳的车要早一个小时左右,他送沐阳离开后还要在车站继续等候。情人分别,总是不舍,更何况这还是年轻的情人。分别前的缠绵是年轻人的特权,即使分开,也要让对方记得自己的温度,如果跳过这一步骤,年轻人的分别总会感觉少了点什么。而老夫老妻就不必这样,时间让彼此熟悉,两个人的温度已经变得相同了,想忘记都没有办法,生活的点滴让双方融为了一体,紧密到无可分割。
      火车很准时,11点18分就开始检票了。两个人在检票口排队,李嵩阳松开了沐阳的手。
      “到家给我打电话。”
      沐阳听话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不能有任何闪失。”
      沐阳嗔道:“本来挺正经的人,现在怎么也喜欢胡说八道了。”
      他笑了笑,摸了摸沐阳的头:“在家乖乖的,千万不要瘦,现在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要什么样。我过一段时间会去L市看你的。”
      “好,知道了。我先走啦,你别再跟了。”沐阳跟着人群向前慢慢的移动。她转过头发现李嵩阳后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她拖着箱子又走了回去,快速解下了自己的围巾,踮着脚系到了李嵩阳的脖颈上。随后满意的一笑,转过身匆忙的向检票口奔去。
      列车呼啸着闯进站台,毫无疑问,这是它单调并不断重复的工作。而行止线处驻足等候的人们各怀心事,因为生活每天都有着新的变化。沐阳抬起头,碧空如洗,云彩不是很多,两只并排飞过的喜鹊自由的飞舞在阳光之下。沐阳心里偷偷的想:“它们为什么不叫呢?出行的人听到喜鹊叫声肯定会很开心的吧。不过也没什么,我猜,可能是沐浴在暖阳下的惬意让它们忘记了此时应有的对白。”

      “说好的,假期你们得来我们那玩!”大伟哥临走之前交代梁杨和起哥。
      梁杨点了点头,“一定,实在不行我们开车去,反正我有驾照。”
      “对了,我忘了叮嘱胜航了,让他千万别忘了带着何笑,那小姑娘很对我胃口!”
      “别乱说话,一会胜航过来找你玩命。”起哥调侃道。
      大伟哥也笑了笑,“我先走了,再不出发就要晚点了。”
      “大老爷们,肉麻的话免了,一路顺风,到家报个平安。”梁杨善意地用手捶了捶大伟哥的胸口。
      大伟哥拉着箱子,健步走了出去。
      “你下午的车?”起哥问道。
      “嗯,我在校门口坐汽车。”
      “那我先走了,我订的车快到北门了。”
      起哥离开后,寝室只剩梁杨一个。钱元坐飞机,昨天考完试后就跑了。善良家里来接,也早已离开。梁杨拉上窗帘,明亮的寝室瞬间变成了薄暮时的景象。他爬上床,戴上耳机,感觉一股空虚感从四肢汇聚到了胸口,最终占领了整个身体。“难过?应该不是的。忧伤?应该不是的。孤独?可能有一点。自己努力的想把一些东西攥在手里,结果松开手发现什么也没有留下。一个人,不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在房间内伪造出没有人存在的假象,天地静谧,只剩我一人,最终我自己也会消失在人生的尽头。”梁杨想哭,可是又想笑,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了。他闭上眼睛,想把脑袋清空,可杂念却不买账,充斥着他的大脑。以往的事,遇到的人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踏入大学,结识朋友,偶遇到她,参加学生会,退出学生会,篮球赛,棋艺比赛,出去喝酒,一起唱k,开了一年的杂货店,和她搭讪,电话表白,当面表白,课题研究,欢度圣诞,并肩跨年,起哥,小强,辛忆,段海文,大伟哥,江盼,胜航,最终大脑的图像只剩下了一张--沐阳。梁杨长啸一声,所有记忆统统消散了,眼前只有因为常年没有粉刷而变黄的天花板。百无聊赖之际,他开始狂刷空间动态,关心的人,不关心的人,只要发了动态,他都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一遍,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很快那些最新的动态都被他阅读了好几遍。“那年今日。”梁杨和发现新大陆似的,迫不及待的点开了,可很快他就像风干的水泥一样,凝固住了。
      去年的今日,他写下了一首三行情诗:
      我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
      假装不知道。
      现如今,两人连假装不知道的机会都丧失了。
      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喂,妈。”
      “什么时候动身回家。”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欣喜,还有什么比出远门的儿子回家更值得母亲高兴的事呢?
      “下午两点,估计晚上六点能到家。”
      “好,有什么想吃的,列个菜单,妈都给你做。”
      “不用了,我又不是客人,和家里平常一样就好。”
      “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啦。不过什么时候能带个儿媳妇回家过年就好了,你都二十了。”
      “妈,我周岁才十九。”
      “好好好,你十八行了吧。路上注意安全,到站了打电话,我让你爸去接你。”
      “嗯。”说罢,梁杨挂断了电话。他感觉不能再在床上躺下去,如果再待在床上,他会被空洞的时间吞噬掉。
      梁杨不知不觉的走走停停,最终在一栋水泥建筑前驻足。 “我怎么又来到这了,我想方设法的逃课难道不是不想呆在这里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眼前是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的院楼,一个他最频繁出没的地方,一个有她痕迹的地方。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从学院楼迎面走了出来,他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他的动作充满了活力。 “梁杨,还没走?”
      “成老师,您好。您不也没走吗?。”
      成老师在梁杨对面的位置停了下来,“还没,有点文件忘了拿,我又回来了一趟。”
      “您不是说我们学历史的要严谨,不能犯丢三落四的毛病的。”
      成老师右手抓住左手手腕,:“好小子,开始调侃老师了。”
      梁杨笑了笑,不再言语。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成老师问道。
      “提前给您拜年?”梁杨试探性的问道。
      成老师摇了摇手,“不是,是课题研究的事。”
      “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呀。我们付出了努力,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跟我就别撒谎了。”
      梁杨心里暗想:“他怎么知道?”
      “我打电话问过钱老,他对你评价还不错。可是你最后却没有拿给我一篇更优秀的论文,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下吗?”
      “都这么久了,老师您就别抓着这件事不放了。”梁杨试图蒙混过关。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勉强。”
      “谢谢老师。”
      成老师开始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不用谢我,你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做主。年轻人嘛,情爱缠绵再正常不过了,谁没年轻过嘛。”
      梁杨尴尬地用手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成老师看出了这方面的话多说无益,于是换了个话题。“用好你的时间,充实自己,千万别整天无所事事的,那样的人就是垃圾,应该被丢到垃圾桶里。”
      “是,知道了。”
      成老师笑了笑:“好了,我得走了,要不一会我太太又该打电话催我了。”
      告别成老师后,梁杨走到了学院楼的楼梯口。他不想再走了,于是坐在了冰冷的台阶上。“年轻,真的是一种幸福吗?幸福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添我一个呢?”没过多久,梁杨又继续想:“什么是幸福呢?难道我和她在一起了,我就能过得幸福吗?这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吧,又或许是给自己此时的不开心找一个开脱的借口。得而不求,让我变得偏执;近在咫尺,更加激化了内心的欲望。我不能再继续把她放在心里了,这将成为我的羁绊,就像在很小的风筝后面吊一个沉重的尾巴。风筝永远飞不高,放风筝的人永远不会得到满足。如果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结局只有一个--风筝坠落,放风筝的人哭泣,活脱的一场悲剧。”
      梁杨看了看腕表,已经一点了。他站起身,朝寝室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有的人成群结队聚在一起,有的人形单影只独自前行,他们都是要回家的人。他们都和梁杨一样,他们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心事,他们也在人生的道路上摸索着。人不都是这样吗?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烦恼,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收获。
      梁杨把手放进口袋,拖着单薄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走着。寒风不时的吹过,带下了一片又一片枯黄的树叶。他低下头,自己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要试着把她从心里拿出来了。对的,是该拿出来了。”
      他真的能做到吗?如果梁杨能做到,是不需要强制他自己的,他会自然的遗忘,最终让她淡出他的世界。
      我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
      假装不知道。
      这仿佛不只是一封简单的三行情书,它还是很多人内心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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