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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不是 ...

  •   华灯初上,月影朦胧,树影横斜,一阵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晃动。顾惜朝长身玉立,藏蓝色的袍角也随风猎猎作响,他站在白色的纸窗外,凝视手里笼罩月华的海棠步摇。

      方听里厢传来如黄莺出谷,清柔婉转的女音:“是哥哥在外面吗?”

      顾惜朝手中慌乱,手里的流苏步摇发出声响。他想告诉她,他来看她了,又害怕自己这样不知礼数惹她生气。

      见已然瞒不住,顾惜朝道:“是我。这几日我和父亲都要去点卯行公事。我……为兄担忧你有不适之处,所以来看看。不想打扰你休息了。”口中说是抱歉之意,脚下却没有移动离开半步。

      何思宁不是真正的古代小姐,她让守夜的丫鬟早去歇息。自己放下帐子躺在罗床上,准备入睡进梦。借着月光她察觉外面似乎有人,又听到衣袍在风中作响的声音。她想是顾惜朝。

      顾惜朝说完话后,房内没有人回话,一片寂静。半晌里面的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窸窣声中,琉璃绣球灯被重新点燃,房间重新充满皎洁的光亮。

      雕花门被一只纤细如青葱般的手拉开,倾泻到门外的琉璃光,连同披衣开门的秀美少女映照进顾惜朝的眼里、心里,在之后长久的岁月里都难以忘记。

      你无心之举,映于我心,自此以后还有谁能入我眼我心。

      “哥哥。阿宁过得开心舒服没有半分不适的。”少女左手里提着一个碧纱圆灯笼,右手拢了拢耳边被风吹散的鬓发,“哥哥,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去翰林院当值,早去歇息吧。”

      即使她不说,顾惜朝也想走了。他是想多站一会儿,站在她待的地方,一直站下去都好。但连累她受寒,他半只脚都不会踏入。

      何思宁把手里的灯笼递到顾惜朝手里。他迈起步子向前走,一步,两步,三步……顾惜朝转身走回少女面前。

      蒙着水雾的眼睛里是不解:“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他伸出笼在袖袍里的步摇,绿色柄的簪头簇拥,用红碧玺雕琢的三朵海棠,碧玺下是染着银辉的珠链,亦是三根,微微摇晃,曳曳生姿。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把步摇簪在少女蓬松散乱的发髻上。她头发大部分已经散乱,有一个挽髻还未散去,虽然横乱但簪上步摇别有一番清中艳色。

      少女摸摸发髻上步摇,虽是抱怨,嘴角却翘起:“哪有晚上入睡戴步摇的。”

      “阿宁去睡吧。”顾惜朝开心道。步摇是他雕得琢得串得,戴在了心爱人身上。

      顾惜朝的背影望不见了,何思宁才进屋关上门。把琉璃罩子取下,吹灭烛火,步摇放在枕边,合被入睡。

      再次入西门吹雪的梦,那棵梨花树已经结出青色的梨子。自己也长大了,抽条的身体还是穿着青翠的襦裙,她幻化出一条淡青色的披帛。

      她对走向自己的白衣少年招招手:“你来了,今天可以吃梨子了。”

      少年轻微一怔,对于她的新形象有刹那的惊讶,但很快恢复无表情的状态。他年少已显成年的冰雪风姿。清俊的眉眼仿佛覆盖巅峰的雪。

      他一步步走向何思宁,少女对他同小时那样甜甜地笑,却又和小时候不大一样。

      “我想吃梨子,可是够不着。”少女怨念道,原本粉雕玉琢的可爱样子现在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韵味。

      她见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秀眉横怒,脱了缎鞋自己爬上树,摘下两颗葫形梨子,抱着下树,在下来时,凹凸粗糙的树皮划到了裙下的腿,即使亵裤和裙子何思宁也觉得左小腿火辣辣的疼。

      “好疼啊。”何思宁掉下来落在西门吹雪的怀里,触碰温热的身体他才觉得像一梦一样的画面有了几分真实。

      “没有武功,身娇体弱还要爬树。”

      他的语气淡淡,但何思宁听出了讽刺。她一把推开西门吹雪,自己落下地来:“要你管!”下了地一个梨子也跟着滚落到前方。她往前走,受伤的小腿辣辣的疼痛使她受阻,甚至身体往前倾去。

      一股极淡的冷梅香萦绕在何思宁鼻端,映入眼帘的是胜雪的白衣。

      原本悬在眼眶的泪珠就在此刻流泻。她抱住扶自己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身体一僵,他从未和女子如此亲近过。想要推开却被对方紧紧抱住,少女瓮声瓮气地说:“小哥哥你从来没有凶过阿宁的,你今天怎么……?”

      说着说着西门吹雪感觉肩膀一阵濡湿,他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此时的心情也不是那么愉快。

      少女哭过后,依靠在梨花树下,用衣袖擦眼泪。西门吹雪心中微有无奈,小时脾气就娇气,长大了还是如此。

      他把袖子里的白色绸帕扔到何思宁怀里。

      少女哭得更凶了:“你就不能好好放吗?”

      西门吹雪喜静,他冷然的性格和特质随着梦里年龄的增长渐渐显露。他不反驳何思宁也不理她。

      谁嫁西门吹雪谁憋成闷葫芦,以后夫妻若是起分执,要么和他一样成为闷葫芦,要么被气死。

      少女起身拽拽西门吹雪绣着祥云的白袖子:“小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阿宁是个小哭包,不想和阿宁一起玩了。”

      这回倒是不嚎,是默默流眼泪,泪水跟狂风暴雨一样泪水充足,一滴滴到西门吹雪的手背上。

      何思宁的眼睛已经肿成核桃,还是红色的核桃,精致的小脸看着惨兮兮的。这个小姑娘是天天下午来看他练剑的小姑娘,每天给小时候的他带一个水果或是一个草编的蚂蚱,或是一个纸蜻蜓……

      她还和自己并排坐在树下吃水果。

      西门吹雪的神情有些松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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