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62、稻香村回忆一

　　汤汤河水，衔远山，接古道，在崇山峻岭中辗转盘回。许多河段地形崎岖陡仄，山崖壁立，流水湍悍。直至香山、稻山之间，因盆地陷落，地势平缓，河水汇集成湖，人烟渐稠，屋舍俨然。
　　八月，骄阳似火。金色的稻田泛起层层波涛，与竹海遥相辉映。村民们其中往来种作，脸上泛起丰收的喜悦。几个蓬头稚子正聚在田边的大树下嬉戏。一个高个子黑皮肤的男孩抱着稻子走过那里，他叫阿青。阿青虽然长的高大，一眼看去像个壮小伙子，可是今年才十一岁。因为父亲的早逝，和母亲弟弟一起生活的他很早就学会在田里劳作。在田边追逐打闹的是阿青的弟弟叫小白，是一个白白胖胖很爱哭的四岁小童，他最喜欢追着同岁的小黑一起玩，正在照看小黑和小白的女孩叫小月，是村医陈商的女儿，是一个非常温柔和善、彬彬有礼的小姑娘。树下的孩子们正在叽叽喳喳地争吵着，眼睛瞪得圆圆的小男孩儿叫小葵，是村里钟秀才的儿子，小葵跟毛毛年岁相当，两个人互不服气，一见面就是吵架，旁边帮着毛毛的是小荷，小荷是阮氏的女儿，虽然是个女孩，却淘气的像个男孩子。在三人当中劝架的圆脸女孩叫阿绣，阿绣是村里养猪状元梁师农的女儿，因为长得胖胖的，大家都叫她小胖丫。旁边围观的孩子一边起哄一边大叫着。
　　从小镜湖刮来的微风传递着稚童们的清音……“我要当大侠”，“不行，我才是大侠”，“我是！”……
　　争执良久僵持不下，小荷不耐烦起来，大声道：“别吵了，不然咱们比赛吧，谁赢了，谁当大侠。”
　　“小荷说得对，咱们比赛。”毛毛赞同道：“咱们比爬树，谁先爬到树梢谁当大侠。”
　　“不行，不行！”其他孩童纷纷反对。小葵趁机叫道：“咱们掰手腕，比谁的力气大。”
　　“不要！我不要掰手腕！”毛毛立时反对。
　　小葵傲然昂起头道：“毛毛，你赢不过我就算了，可连比试都不敢，胆小鬼！”
　　“小葵，你才是胆小鬼！”毛毛不服气地瞪着小葵道。
　　一旁又有孩子高声叫道：“比凫水吧！看谁在小镜湖里游得远！”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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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们吵吵嚷嚷。小荷撅起嘴，大喝一声，“好啦！你们都别争了！”看男孩子安静下来，她继续说道：“咱们赛跑好了，看谁先跑到唐简大侠墓那儿。谁先跑到那儿，谁当大侠！”
　　“好！”孩童们沉默片刻，欣然赞同。只听小荷一声令下，孩童们撒腿飞奔而去。田间的人看到，忙高声嘱咐，“小心点！别跑远了！”
　　“知道了。”孩子们胡乱答应着，转眼不见了踪影。
　　毛毛与小葵跑在最前面。两人并驾齐驱，心中既不甘又怕对方超前，一刻不敢松懈。其他孩子都被甩在后面，有的孩子很快放弃追赶，停下来慢慢走着，有的则另辟蹊径，绕道而行，孩童们渐渐分散开来……笑语从山路上传开。
　　片刻功夫，小葵与毛毛几乎同时到达大侠墓。两人都觉得自己先到，互不服气，吵了起来，争着说自己是第一，埋怨对方耍赖。其他孩子也陆续到了大侠墓。看两人争吵不休，阿绣劝道：“好了好了，不然你们两个都算是第一吧。”
　　“不行！”毛毛和小葵异口同声地否定，同时瞪了对方一眼，扭过头去。
　　恰此时，孩子们忽闻一声叹息。接着从一株大树后转出一位黄衫老者。老者手持长杆，杆子上挂着布幡，幡上写着“算命预测”四个字，边角处坠了个“余”字。小葵忙上前道：“余老伯，刚才您一定看到了，您评评我们俩谁先到的？”毛毛也上前一步，满眼期盼。
　　余半仙看着一众孩童，又是一声叹息，缓缓说道：“世道不平，稚子何辜？大难将至，谁人啼哭？哎，人总有大吉高寿之辈，也有大凶夭亡之徒，芸芸众生，各有各的命数，不可说，不可说。”说着，摇摇头，一脸悲悯地缓步离开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解老者话中之意，默默地注视着老人的背影，直至消失……
　　“小荷好像还没到呢。”阿绣喃喃自语。毛毛环顾四周，问道：“小荷呢？谁看见小荷了？！”一个小孩犹犹豫豫地站出来，扭捏道：“我跑上来时看到小荷钻进了野林。”
　　小葵闻言，稚嫩的小脸上泛起猾黠的笑容，道：“小荷现在还没来，一定是藏起来了，走！咱们去找她！”
　　阿绣有些紧张起来，小声说道：“我……我娘不让我去那边的野林，说那里有妖怪……”
　　“喔！”孩子们大声欢呼，根本没把阿绣的话放在心上。一群孩子笑闹着下了坡，钻进野林。阿绣跟到林边，犹犹豫豫地想了半晌，转身跑向梯田去告诉大人。
　　民兵队长王大石听了阿绣的话，粗犷的脸阴沉下来，骂道：“他奶奶个熊，那林子里常有野猪，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吗？！哼！这么忙还添乱，要是让我逮到，看我不把他们打得屁股开花。”说着，招呼了几个村民，直奔野林。
　　阿绣看着大人们匆匆离开，吓得脸色发白，这时阿青正好抱着稻子经过，阿绣连忙叫住他道：“阿青哥，小葵他们跑野林里去了，大石叔去找他们，还要揍他们呢！”
　　阿青闻言，扔下稻子，拉着阿绣向着野林跑去，边跑边问：“他们从哪儿进的林子？阿绣指了指方向，阿青让阿绣等着，转头扎进了树林。
　　午后炽热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在地上形成点点光斑。清风徐来，翠竹摇曳，光斑闪闪烁烁。阿青在树林中快步疾行，亏得林中蒿草茂盛，几个孩子人小腿短，并未走远，阿青很快发现了小葵他们的踪迹。毛毛、小葵他们本来在阴翳的野林里也有些惧怕，如今见了阿青，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阿青心中焦急也没细问，忙带着小葵他们绕道回了稻香村，又在村口嘱咐：“回去千万别说去了野林，不然大人们定然不饶你们。”
　　小葵、毛毛等人忙不迭地答应。恰此时，一个清秀的小男孩浑身湿漉漉跑了过去。毛毛叫了一声“莫雨”，可那个孩子却头也不回，飞快地跑了。
　　小葵愤愤地道，“跑什么啊，叫也不理！整天神神秘秘的，哼！”
　　“他没答应，肯定是没听到。”毛毛辩解。小葵撇撇嘴，一脸的不相信。毛毛顿时急了。阿青见状，忙分开两个的孩子，道：“你俩快别闹了，都赶紧回家，老实呆着。要不大石叔来了，一人揍你们一顿！”
　　小葵一吐舌头，应了一声，对着毛毛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开，其他孩子也四散归家。只有毛毛犹犹豫豫地说道：“阿青哥，我们还没看到小荷呢。”
　　阿青挠了挠头，憨实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安慰道：“你先回家看看！要是小荷没回来，咱们再去找。”
　　“嗯。”毛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小荷真的消失不见了。傍晚的时候，整个村子的男丁都出去找小荷，却只在瀑布里找了小荷的一只鞋。小荷的娘阮氏捧着鞋，哭得撕心裂肺。毛毛呆呆站在阮氏旁边，不知所措。他是阮氏从河边捡到的，平日和小荷一起长大，感情最好。他也想哭，可他不能哭，总觉得一哭就是信了小荷已死，再也回不来了。莫雨悄悄地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转身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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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了，毛毛却睡不着。他偷偷地溜了出来，一直跑到大侠墓前，低声地喊着：“小雨，小雨……”莫雨从大侠墓后转了出来，毛毛松了口气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约在这里，多瘆人。”
　　莫雨道：“是关于那本书的事，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毛毛挠了挠头道：“不会吧，这件事就你、我和小荷知道，大家都发了誓谁也不会说出去的。”
　　莫雨摇了摇头：“我怀疑小荷的失踪跟那本书有关，而且不是山贼干的。”毛毛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你是说村里的人下的手？”
　　莫雨点点头，又道：“书在我这不安全，你也不能带着，村里又难找个信任的人，怎么办呢？”
　　毛毛想了想道：“要不然跟村长说实话吧。”莫雨厉声反对：“不行，不能让大人知道。”
　　毛毛无奈道：“倒是还有个人，就怕我说了你也不放心给他。”
　　“谁？”莫雨追问道。“小白。”毛毛答道。
　　莫雨沉思了片刻，连连点头：“可行，小白太小应该没有人会注意他，而且小白很听话，也不会将事说出去。好吧，明天咱们去找小白。”毛毛答应着，两人肩并肩地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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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村子里一如往常，只不过在村后的竹林里新添了一个坟头，是小荷的。毛毛时常来这里看小荷，还会带上小荷最喜欢吃的包子。毛毛常常想小荷或许没有死，只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等自己长大了就要出去找她，然后把她带回来。
　　稻香村里依旧宁静而恬淡，而江湖的波澜却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