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昭雪》田园先生

57、娘子

　　你瘦了
　　“对不起，公主，璃月知错。”
　　“以后知道就好了，告诉蓝叶若是少爷有什么动静，立刻去找我。”昭雪看着华容长，还是放心不下他。
　　“是。”
　　昭雪算好了时间，正好在先生吃完饭，还没去上课的时候，去了先生那里。
　　老先生刚让书童收拾了桌子，打算再看看今日应该教授的文章，忽然就听到门外昭雪的声音。
　　“胥先生在吗？”昭雪又换了一身男装，因为整夜不敢睡觉所以她脸色不是太好。
　　“在呢，正看书呢。”书童从旁边屋里跑过来，进屋向老先生禀报。
　　先生看见他进来，知道是昭雪来了，直接说，“进来吧。”
　　书童明白先生是让昭雪进来，于是又出门对昭雪说，“进去吧。”然后自己就又回了旁边的屋子。
　　昭雪谦逊地向书童点头致谢，然后迈进了屋，只见先生在书桌旁看书。
　　“先生。”
　　“嗯。”胥先生发出一声沉闷的应答声，仍然专注地看着今日的授课内容。
　　“先生，打扰了，您的学生华容长以及学生自己这几天因为有事没有来上课，希望先生谅解。”昭雪仍然低着头，生怕胥先生呵斥她。
　　谁知，这胥先生放下书，站起来去了屏风后面，道，“来下棋。”
　　昭雪一听，不免一惊，这就上课了，不能耽误其他学生学习啊，于是没有进去，在原地道，：“先生，您不用去授课吗？学生不敢耽误您的时间。”
　　“让你过来就过来，”胥先生又开口，“跟个女孩子似的。”
　　昭雪心想，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只是他这么坚持，自己还是过去的好。
　　于是昭雪大方地走进去，朝先生点了点头，就坐在了先生对面。
　　先生先下了棋子，昭雪本来还有些蹑手蹑脚，不过慢慢地也变得大胆了，不会手下留情，当然也不用，因为先生的棋艺可是西皇数一数二的。
　　两人都缄默不语，静心地下着棋，思考着对策。
　　昭雪看着先生慈祥沉稳的面容，心里也放松了许多，这几天昭雪很是担心华容长的伤势，当然还有白焰。但是昭雪生怕白焰再找来她，将她带走，现在华容长还未醒来，他来了自己肯定无力还手，甚至自己做梦就会梦到白焰来抓自己，然后惊醒，躺在床的一边远远地看着床另一边的华容长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靠近华容长。华冉他们每一天都来好几次，夜间也来，所以昭雪和华容长同用了这张大红色的被子。她看着华容长的侧颜，多希望他能醒来，向前几次那样将她的事情解决了。这种感觉在白天还没那么严重。
　　让昭雪不能释怀的还有白焰对自己的欺骗隐瞒，自己本来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连名字都不是真的，身份更不用说。当时看到他时，她心里的失落谁都不能体会。
　　华容长躺在床上，终于醒了过来，却看见自己身边只有蓝叶与小柏在，再没见昭雪的影子，他不顾自己伤势，立刻起身，皱着眉着急地询问，“公主呢？被带走了吗？”
　　蓝叶见华容长要起来，立刻准备去扶他，“公主去学子监向先生道歉去了。”
　　华容长这才安心，又支撑不住再次躺下了，这几天下来，他消瘦了很多，但是英俊的面容还是如初，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再受伤之后的再次爆发，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将白焰打败了，所以他才问昭雪有没有被带走。这次爆发，让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体力透支昏迷不醒。只是不知道这医生是不是觉得他刚成婚，夫妻恩爱，才会以为他是房事过多。不过这倒是帮昭雪挡了一劫。
　　“蓝叶。”昭雪下棋输了一盘就准备回来，可是先生又让自己去听讲，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去了，好不容易到放学，先生又要自己帮忙整理书籍，所以到晚上才回来。
　　华容长一听昭雪来了，立刻对着还在旁边的蓝叶比了个“嘘”，然后接着闭上眼睛，面容愁苦。
　　蓝叶明白了华容长的意思，立刻去迎接昭雪。
　　昭雪她刚回来，在门外就开始找蓝叶，问问有没有给华容长喂水。

　　“给他喂水了吗？”昭雪来到床边，语气很亲切。
　　“还没有，公主没来，我们不敢擅自给驸马喂水。”蓝叶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我来吧，你们先去歇着吧。”昭雪到桌子旁边从紫檀壶里到了一些水，便端着水坐到了床边。
　　蓝叶偷偷一笑，走了出去，这驸马爷还真是可爱。
　　华容长静静地听着昭雪的声音，真的很让人心动，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贴心。他真想着，忽然感觉嘴唇有点温热，他心下一惊，才发现是昭雪在喂自己水。
　　温水进入他的口中，这下可难坏他了，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要自己去咽水吗？他也不知道昏迷的人是怎么样喝水的，这怎么办？如果自己咽了，她发现了可不好了。
　　就在华容长纠结着要不要自己咽下这水时，忽然华陈氏来了。
　　昭雪放下水，站了起来，给华陈氏请安。华容长趁着这个空档，立刻将水咽到了肚里，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要醒来的念头。
　　“容长怎么还不醒？”华陈氏这几天也没睡好，哭丧着脸，坐到床边，爱怜地摸了摸华容长的脸颊，“都瘦了那么多。”
　　“母亲，您不要太担心了，医生说，容长很快就好了。”昭雪很别扭的叫着容长的名字，在他母亲面前总不能再叫华容长了吧。
　　华容长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下很是欣喜，却不敢表现出来。
　　华陈氏站起来，过来拉着昭雪的手，“公主啊，之前你父亲也在，我不好意思开口……”
　　华容长与昭雪都在想华陈氏有什么事不好意思开口。
　　“容长才成婚一天就过度了，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公主，等容长醒了，告诉他让他节制一点，别一次那么长时间……”华陈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却还是说了出来。
　　昭雪听得心惊肉跳，本来就没有的事，听她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就做了？
　　昭雪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
　　华容长听得也不禁脸红，怎么自己昏倒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说，婍儿没有受到母亲的责备，白兄的事也没暴露？
　　“公主呢？被带走了吗？”
　　忽然那只鹦鹉上蹦下跳地叫了起来。
　　华容长身子一怔，吓了一跳，紧张地要死，死鹦鹉，什么话不学，偏学这句话！看我不把你烤了吃。
　　昭雪与华陈氏看向鹦鹉，他们心情还都很沉重，没过多理会它。
　　“母亲，您快去休息吧，我喂一下鹦鹉。”昭雪借这只鹦鹉撇开话题。
　　“好，你也早点儿休息。”华陈氏这才离开。
　　昭雪拿着水向鹦鹉的水盂里加水，“怎么莫名奇妙说了这句话？”
　　华容长见母亲离开了，轻轻睁眼看见昭雪背着自己给鹦鹉加水，又赶紧闭上了眼睛，想看看昭雪会做什么。
　　“娘子！娘子！”鹦鹉大叫，好像很高兴，低头喝着水，小小的脑袋来回转动。
　　昭雪忽然一笑，这是鹦鹉是男的吗？“好好休息吧，晚安。”
　　谁知鹦鹉继续叫着，“娘子！娘子！”
　　华容长听着鹦鹉叫得那么起劲，心里不禁恨得牙痒痒，娘子娘子，还不是我教给你的？？
　　昭雪不再理它，来到了床边，看着华容长又陷入了对黑暗的恐惧，害怕白焰会突然出现。
　　她褪去鞋子，坐到床上，一直看着华容长，不敢睡觉。
　　华容长感觉到她上了床，坐了下来却没有躺下睡觉，这才想起来她怕自己睡觉，虽然他在她旁边，但是昏迷不醒，她只会更加害怕。
　　想到这，华容长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昭雪正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相望了，谁都没有多吃惊，比平常还平常。
　　昭雪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他，道，“他就是容长哥哥……”
　　华容长有些吃惊，原来是白焰骗了她，她虽然只说了这几个字，但是他能想象到这几天昭雪承受的心理压力，自己本来最信任的人却骗了自己，她肯定很难过。
　　华容长忽然一笑，艰难地抬起受伤的左手朝她的脸伸去，“你瘦了。”
　　“不许碰我。”昭雪还是拒绝他的触碰，立刻躲开了。
　　华容长左手扑空，立刻无力地垂到床上，手臂猛地一疼，他一皱眉，“啊。”
　　昭雪见状，双手凌乱的准备去碰，却不知怎么抚平伤痛，口中急切地问着，“你没事吧？别乱动了……”
　　华容长看见昭雪担心的模样，又挂上笑容，盯着她的眼睛，“以后，你只有一个华容长了！”
　　昭雪听见他说话，立刻收回了双手，抱住膝盖，看着他的眼睛，听完他说的话，昭雪骤然留下了眼泪，头埋在了腿上，并没有抽搐，而是默默地流泪。
　　华容长不知道，她是因为只有一个华容长而哭泣，还是因为还有一个华容长而哭泣。但是他知道，看见她哭，他很心疼，谢谢这荒唐的婚约、这急促的婚礼，让我遇见了你……
　　“对不起，刚来就让你受伤了。”昭雪擦了眼泪，抬起脸向他道歉。
　　“是我不该昏迷那么长时间，晚上害怕了吗？”
　　“没有。”昭雪图个嘴硬，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模样很是倔强。
　　华容长不相信地笑着，也不想揭穿她，“好吧，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