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101、初心

　　由于蓝染住在瀞灵廷的中心，没多久红叶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东西，跟在后面走进了瀞灵廷。

　　灵子充沛的瀞灵廷里，秩序井然生活的人们，雄伟美丽的建筑，还有种植的到处都是的观赏性植物。一开始红叶并不习惯到处都充满了规则与可预测性的生活，无论每天经过时都能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植物，在同一个时间匆匆忙忙跑去上班的死神队士，面孔熟悉，连差点摔倒的踉跄都差不多。

　　虽说是一起生活，就像是搬家搬到了瀞灵廷，偶尔出现的蓝染惣右介会脾气很好的问候他的日常生活，说起有些平淡的小事，猜测明天会不会下雨，能不能招收女性死神入队，明天能不能买到限量版的草莓大福。

　　“红叶，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出去走走吗。”

　　红叶从各种各样的零食里抬起了头，蓝染微笑的样子温柔又无害，但是戴上了眼睛，让人有一种无法捉摸想法的感觉，但既然他像是寄生一样的生活，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出去走走，更像是约会一样的，走在了大街上。换上了红色的枫叶和服，明明有点像是少女的款式，那种更娇嫩的年轻女孩的颜色，但是蓝染坚持他更适合这样的装扮。

　　“但我不会穿这个带子。”红叶诚实的说，伸手递过去，蓝染怔了怔，接过了带子之后，在为他穿上这身艳丽夺目的和服之前，轻轻在额头上落下了吻。

　　红叶有一瞬间难以呼吸，也许是蓝染惣右介的姿态太过自然——他闭上了眼睛，紧闭的唇轻柔的被陌生的气息撬开缝隙，空气混杂了强烈的灼热，在红叶忍不住发抖的腿软的时候，腰身也被手臂环住，衣带环绕过来，就像要把他绑住一样不轻不重的勒了一下。

　　这个吻以蓝染自控和转换自然的切换，结束的平淡如水。红叶有些失望的出了门，不知过了多久，蓝染有趣的打量着他，等了几步，在他赶上去的时候握住了枫红的袖子下蜷起来的手。

　　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手牵着手，那滋味不坏，周围的人比预想之中还要冷漠的多，红叶也就放开了毛球一样的纠结不清的思绪，一起走进眼镜店，配了一副新的眼镜。蓝染换眼镜的时候，红叶突然不动声色的抬手把他落下来的头发捋上去，露出额头，还有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栗色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红叶恶作剧得逞之后得意明亮的样子。

　　就像小小的石头扔进了湖水里，涟漪一圈圈晃荡。红叶很快放下了手，正经的站在柜台外面，转身打磨镜片的老板还没有发现——那人连抬头看一下镜子也没有。

　　蓝染无奈的摸了摸额头。

　　“红叶。”他责怪一样的轻声说，红叶神色浅淡，微微回以笑容。

　　那天夜里，红叶在梦里醒来，浑身冷汗淋漓。

　　那双栗色的瞳孔，印照出的影子，就像轻描淡写的一笔，但他却看到了瞳孔剧烈收缩，黑色的中心，面目不清的一点昏暗缩紧，化作一滴明亮的泪光。

　　他试图看清那滴泪水，无法移开视线——因为【】是不会流泪的。

　　被他作弄以后，也不会立刻恢复平静，以自信又宠溺的态度站在高处，静静的任由他胡闹。虽然不见得会生气，眉头还是会冷漠的紧皱起来，用冷淡的神色表达不满，基于【】一年之中只有寥寥几次微笑，少得那么珍惜，这点冷淡对红叶也没有什么作用。

　　也许是梦。

　　梦里就会变得混乱，什么也看不清。

　　但无论如何，那个人并不是蓝染惣右介……红叶的耳膜轰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曲起膝盖蜷缩住自己，伸手捂紧了耳朵，阴影在身前投落，他抬起头。

　　“惣右介。”

　　蓝染慢慢叹了口气，声音依然是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人能够让他有一点改变。他拉开了红叶捂住耳朵的手，轻轻附到耳边，低声道：“别误会了，没有人在这里。”

　　胆小鬼抬起了脸，泪水落下来，他的手臂在蓝染颈后交缠，泪水在空虚之中滚落纯净的月色里，绝望无尽的弥漫。不知为什么，蓝染终究只是抵着他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就这样结束了这个过于苦涩的夜晚。

　　红叶很清楚，他在践踏一个人捧到眼前的热情和爱意，那个人是蓝染惣右介，才更加不可思议，毕竟，蓝染是没有人能够打败，没有人能让他认输的，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天到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如今，蓝染从来没有一次需要过什么。

　　他只是依据红叶的需要，提供安稳的生活，自由的宁静，又或者是偶尔的温暖和安慰。至于今夜的拒绝，也绝不是过分的举动，一个空虚寂寞的灵魂被恐惧逼落深渊，本就不该要求任何的陪伴和安慰。

　　“我很害怕……”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红叶拢了拢衣衫，慢慢坐起来，垂下了头，他丧气极了，求欢被拒绝对他似乎是很大的打击。

　　“红叶，”一向好脾气的同居人温柔的说：“这种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

　　红叶一向有颠倒黑白的本事，立刻说道：“难道惣右介不喜欢我吗？”

　　他一阵阵心慌，因为蓝染没有说话，眼底微微的光芒，也绝非柔软或温和。许久之后，蓝染微微失笑，那样的表情让红叶紧绷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下来。

　　红叶试探的跨坐在男人身上，伸手拂开了柔软的棕色的头发，他试着和之前那样燃烧一个亲密的吻，掠夺舌间和上颚稀薄的空气，又进退得宜得离开了比起心脏更加柔软的嘴唇。他一下子就着了迷，忘了争强好胜的心情，轻轻摩挲那柔软的唇瓣，用食指的指腹碾压，又抬起手，含住了手指。

　　但蓝染无动于衷。

　　只要没有说出“喜欢”，这样的僵持就会继续下去，红叶以余光瞥向那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微微的感到失望。如果一开始就抱他，那么大概永远也不会去考虑喜不喜欢的问题，但不知为何，明明想要纵情癫狂的度过一夜，哪怕痛苦或者绝望，事后也不会后悔，这样想的时候，他连一次都没有怀疑过，他是否爱上了这个人。

　　“惣右介。”红叶轻慢的说：“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他的爱绝不珍贵。连他都一样的便宜又廉价。什么都会死去，什么都会改变，没有值得珍惜的东西。在过去的土壤里，长出来的就是他这样朝生暮死，无法长久的东西，与其说是灵魂，倒不如说是春天来临前的积雪，又冷，又满是脏污。

　　而蓝染惣右介向他索取一个人的心。

　　他可以试着伪装，那想必有趣，但不能长久。

　　突然，他的手被捉住了。

　　那只藏在了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指骨凸起，骤然拉到了惨白的月光之下，蓝染轻轻覆在手背上，慢慢的，更强大的灵压包住了红叶，他动弹不得，手指一根根的伸直，又被更强横的握住手腕，指尖送到了蓝染的唇边，轻轻掠取一个讥嘲冷淡的吻。

　　月光陡然夺走了视线。

　　红叶在一片近乎炫目的白色之中醒来。

　　碾压身体的痛楚游走在每一处，几乎难以从中分辨受伤的情况。雨声落在屋檐下，外面潮湿的雨声诉说着季节和时间的流逝，有低低的、盘旋在屋檐下的风，吹动走廊上细细的铃铛。

　　他虚弱极了，连抬手遮住眼睛也做不到，只有用尽力气的吐出气息，干涩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