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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美君子,淑女好逑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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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如此良宵,请饮一杯。”他幽幽笑道,似不怀好意一般。
“夫君花容月貌,我真是惭愧,我敬你一杯。”我假装垂涎他美貌,目若盼星,款款深情。
狐九真捏着玉杯,翘着兰花指,笑眯眯地瞧了我一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我碰了一口,酒是好酒,但是陈雨幽似乎不胜酒力,一杯下肚,微醺,耳朵也热热。
不行,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被灌醉了。那不是任他作为吗?
“夫君……”我捏着嗓子,嗲嗲地叫道。
这一声叫得我自己都恶寒了。可看那狐妖九真却是无比受用的样子。
我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
狐九真玉颜妖娆,瞥我一眼,无限风情。“你我本是一家人,娘子有何事,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为你解忧纳闷。”
我提起一边的玉壶,为他斟一杯。
他倒是点头,欣赏模样。
我犹豫着开口:“夫君呐,你既要与我结这一世姻缘,可是真心实意,若不是……我……”
狐九真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出下面的话,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纠结,很快只是不耐烦,虽然还笑着。
“我既叫你一声娘子,自然是想与你一生一世的。”
我安下心来的样子,让狐九真不耐烦微微褪去。
“那夫君可知……人间凡是男女昏嫁,必须要媒妁之言,聘礼相求,再以凤冠霞帔迎娶。”我黯然神伤,声如落泪,“我知夫君非凡人,也不求媒妁聘礼,但求新婚之夜,你我皆着喜衣而已。”
狐九真道:“卿卿莫哭,你一哭真叫九真肝肠寸断。你说的,我自然会为你办到。今日我早下喜帖,广迎此界妖灵,明日入夜,大举筵席,便是我俩的大好时辰。”
我喜笑颜开:“是如此……我错怪夫君了……”
“夫君,我再为你倒一杯美酒。”
“好……你我同乐。”
他见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反抗,神情慢慢松懈,我拿出平生的聊天技巧,令他不再设防。
美酒一杯又一杯,他一杯一杯倒入肚里,眼神微乱,眼尾拖红,已是半醉了。
我尽量躲酒,到了后来几乎就是我灌他酒。
而那壶中美酒,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我倒了这么半天,却不见少,看来也是一宝物。
他醉眼似绯红桃花,春笋般的双手捧住我的我,我使劲也甩不掉,也就由他了。
“夫君……夫君?”我详喊着。
“嗯。”当是千娇百媚。
我细细瞧他,桃花玉面,美得难辨雌雄。伸手摸了一把他脸,肤质滑嫩极了,就是有点刺骨的冷。
“娘子这是等不及了……”
他拉住我的手,笑着说。
我低首做娇羞状,心里却有些烦躁,难不成今天就逃不掉了。
虽然这狐九真一副醉态,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做了一丝不符的动作,狐狸立即会伸出利爪——
先保护好自己,谋而后动吧。
“可……我还是想新婚之夜……”
狐九真抬起我的下颌,流动月色一般的眸底映着我,我坦然又羞涩地看他,过了一会儿他便道:“既然娘子是这般想的,那便明天吧。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他最后笑着,轻轻走了。身似纸,薄如纱,融进那纱幔里。
笙箫幽幽地又在夜里响起,似鬼哭,似狐啼。
我鬓边冷汗生。
就怕这妖怪回心转意,把我当唐僧肉给吃了。
真是……明明是玄幻世界,我一个官家小姐,既不懂剑,也不会仙法、妖法,这遇见妖怪了,也只能色.诱,可惜,这妖怪生得那叫一个祸国殃民,我……
不过,狐妖捉我,不会是他说的娶嫁什么……
我拔动着手上的天珠链,想,难不成是做鼎炉,采阴补阳?
我被自己的想法搞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灯火旖旎,幔帐后那妖娆的身影重重合合,总让人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下秒,那身影便会跳出来。
我喝了一杯碧酒暖胃壮胆,坐在塌上思考着该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
窗外,海棠花被月光照亮,那绯红的花妖异地红,海棠花树就生长在这庭院之中。庭院暗处荒草丛生,被月光照得发亮的地板上亦是青苔深深。
寒鸦咕咕,落叶堆积,在黑暗里压抑而落寞。
也许,室内因为狐九真的妖法显得那么富丽堂皇,其实这处不过是所荒废的府邸。
我眯了眯眼睛,笑了。
忽地,一阵柔风吹过。
幔帐后的狐九真警觉,冷声道:“什么人?”
我什么也感觉到啊。
但因得狐九真这一声,依稀有人站在角落黯淡无光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我眼睛瞥到的时候,微微一怔。
身形有些眼熟。
“狐九真,你可知晓这是触犯天规?还是你作妖做得不耐烦了。放了她,念你是初犯,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那声音类似腹语,沉沉低低的。
狐九真走出幔帐,目光恶毒盯向来人的方向。“不过是半仙之体,还未飞升,就管起本座的事来。”
那人道:“尽管试试。”
黑衣如雾扫过我的眼角,他挡在我身前。
狐九真见状,冷笑,在那一时,我觉有一股磅礴的不怀好意的气压向我涌来,但是还没有接触我时,瞬间化作春风消散。
“你是灵体。灵魂出窍五个时辰,便会魂消魄散。若想回魂,去外面的月光下,摔掉你手上的珠链。”
依然是腹语。
狐九真闻言,怒意勃勃,“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我和你此恨不共戴天。”
那人黑袖轻扫,道:“还不快去——”
我扫了一眼打开的窗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模糊的眉眼,整个人像是雨中的黑布,水都淋不湿。
我道:“多谢……救命之恩。”知道这时候,不便说话,但我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我们——会再见!
***
我头疼得厉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屋内都是侍奉的婢女,屋门开着,外面法师正在明月下起台作法,木鱼声、念经声重在幽微的香火里,既喧哗,又呛鼻。
我本来头晕目眩,现在状况更加明显。
“水……水……”我声音沙哑地喊着。
婢女急忙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屋外的陈大人和陈雨泽闻声而来,这时小丫鬟正侍奉着我喝水。
“雨幽,感觉怎么样?”
我喝了一会儿水,见陈雨泽一脸焦急,回他:“还好。还好。”
“你又惹了什么脏东西!”陈大人怒其不争地瞥我。
我无辜脸,总之,今夜发生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陈雨泽担心我,连忙向陈大人道:“是孩儿不好,没有照顾好雨幽,父亲若要责怪,尽管责怪于我。”
陈大人哼了一声,“陈雨幽,你可是失魂了,真是厉害啊,给我禁足半个月。谁要是再放纵你,好啊,我便请晋缨帝姬代为尽管了!”
我.干着嗓子道:“陈大人,你这就过分了啊。”
陈大人道:“你这臭丫头,今天晚上为了你,可知又是多少风雨,若是被人参一本,明儿咱们就一起回老家吃野菜茅根吧。”
说罢,走了出去,似乎要和法师商量。
我叹了一口气,小嘉跑了进来,站在床边哭了起来,我和陈雨泽面面相觑。
小嘉碍于陈雨泽在场,抹着眼角的泪,期期艾艾地道:“小姐……”
我实在无心说话,“好了,我没事,这事和你没关系。”
小嘉站在旁边不停地擦着眼睛,像被虐待的小白花。
“小嘉,你今天受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陈雨泽默了一会儿,朝她道。
小嘉依依不舍告别后,陈雨泽仍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烛火游跃,香火的气味仍然浓得冒进鼻子里。
陈雨泽问道:“雨幽,你若是信得过我,便把里沉睡过去发生的事告诉我,我……”
我瞧他,脸庞半带阴影,眼神带些忧虑。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我不知,哥哥,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陈雨泽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双肩似乎颓然了下来,他良久才道:“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我看着他的背影,狐疑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我举起手腕,皓白如莲的腕上,那天珠手链仍然光华潋滟,只是那上面的天珠好似从珠心破碎了一般,内里无数断裂的丝线,仍然鬼魅。
我用力一勒,还是取不下来。
然后我放弃了。
突然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度假吗?感觉像是被玩一样……
这都什么事啊!
我精疲力竭地躺着,蜡烛滋滋的声音不断,突然,像是燃烧尽了,或是被吹灭了,总之是在一瞬间,整个房屋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月光浅浅地照在窗台上,但照不到我想看的地方。
一抹修长身影出现在床边,隔着浅色的刺花纱帐。
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去了。
但是却动也没动。准确来说,是我想动也动不了。这抹身影给我带来的感觉,很熟悉,下意识认为他和救我离开的那人是同一人。
他伸出手探入纱帐,然后——
取下了我手腕上的天珠手链。我能感觉到那只手,温暖,干燥,修长,让人觉得舒服。
我心里初步有了怀疑的人。
他取下那串天珠手链后,又在我床头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我一样。
之后,便离开了。
而我,怀疑他是——钟慧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