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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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问题来了，云霄该跪么？
……从道理来论当然应该。
论身份，一个连仙都没得做只能上封神榜的没有前途的天庭小公务员，不知道越了多少级，也没有什么提前请示汇报之类的工作，白喇喇就到了圣人官邸要求见圣人，跪绝对不算过分，换封建社会里面滚一趟钉板都算轻的。
论过往，老子和元始交好，而元始门下有玉虚十二仙这么十二个宝贝蛋，云霄作为削过玉虚十二仙三花，几乎等于说把他们打回凡人的女仙，应该算是死一百回都不足以削减老子和元始的心头之恨，哪怕她真的被元始一巴掌打上封神榜了，那也就死了一回啊。
还欠九十九回没死呢，跪一会儿怎么了？
但是！
但是你老师我正在努力和上清修复关系啊你要不要这么反向操作的！
是以，老子自己还在纠结应该说点什么来给徒弟说的话圆一下场面，至少让徒弟那一句“她不该跪吗”来得不要那么突兀，然而没用了。
灵宝道君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她一个不识大体削了玉虚十二仙顶上三花的罪人，跪了就跪了，你也没说错什么。”
然后老子就知道自己现在说啥都没用了，只好开始咬牙切齿想着回去该怎么收拾这个倒霉徒弟才好。
收拾徒弟的计划还在酝酿，灵宝道君又幽幽凉凉地开口了：“跪是该跪，不过她才被天帝罚过一轮，旧伤也不知好没好，跪久了实在伤身体，圣人哪怕是看在通天面上，要她过来也好，过去见她也罢，总之赐她一见吧。”
“当然是要见的。”老子赶紧道，但说完了这句话又纠结了三秒要不要带不带灵宝道君过去让灵宝道君也见一见云霄，又觉得灵宝可能想见但是道祖可能不乐意灵宝去见，纠结之后试探地问了一句，“道君要与我一同见见她不？”
老子没在第一时间邀请自己去，灵宝道君就懒得去了，也不想节外生枝让道祖知道这事儿还让云霄本来就不好过的日子再难过三分。
于是只疏离地笑：“她要见我，来的自然应该是禹余天，既然去的是太清天，那肯定是想见圣人，我去凑什么热闹，圣人快去吧。”
行，那就去。
只是这些天拉近关系都特么被玄都一句话废了。
生气气。
但总不好在灵宝面前训徒弟——灵宝总会觉得是训徒弟是训给他看，更为不美，回头直接把玄都打到下不了床就完事了。
计定，老子看向元始：“二弟与我一同去不？”
“去吧。”元始心里也好奇这多年来什么都没求过，对太清天清微天都是绕着走的云霄怎么就突然愿意求见了，施施然站起身来，“走？”
通天去见门人会戳到鸿钧的肺管子，但元始见就不存在了，老子不再有什么顾虑，与元始一同向灵宝道君告辞，驾着祥云走了。
到了地方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清瘦单薄的身影，跪是跪着，不过场面还不算太难看。
毕竟这里是太清天，所有神仙都知道老子爱清净，等闲不到太清天来吵闹的，所以云霄往这儿一跪，倒是也没有什么吃瓜群众对云霄指指点点让她难堪。
然后，虽然昊天掌管的天庭画风相当奇怪，各处府邸门口在台阶两侧还安排了搓衣板一样的两片石头（据昊天酒后透露是责罚门人弟子方便，门人弟子干了啥错事直接往上头一跪思过就行），但至少云霄没有跪在那折腾人的石头上。
#一会儿让玄都去跪跪倒是不错#
老子悄悄松了一口气，瞪了玄都这个憨憨一眼：“还不去把你师妹扶起来？”
玄都再是憨憨也知道老师是恼了自己没让云霄起来的事情，听到了一个“你师妹”而不是“随世仙姑”就知道老师是什么态度了，赶紧上前去搀扶。
云霄却不肯起来，只跪在原地对老子道：“师伯，弟子斗胆，有一事请问。”
这一句师伯老子可是太久没听到了，搞得他都有点老泪纵横的意思，声音感慨：“何必行此大礼，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弟子不敢起。”云霄俯身.下去，对老子叩首，“弟子有一问，只求师伯给弟子一个明白。”
老子沉默了一下：“说吧。”
云霄便道：“多宝大师兄是不是在您府里？”
这一句话出来，什么老泪纵横感慨万千都做了土，老子的表情瞬间都有点僵硬，也不提要扶云霄起来那一茬了，缓了好久才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您这么说，那就是大师兄确实在您府中了。”云霄人还跪着，只能仰头看着老子，眼眶已经是红得不像话，“师伯，弟子冒犯，弟子罪孽深重，多年来师伯要弟子去死就去死，要封神则封神，在神位上也是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一心只为赎当年的逆天而为之罪，您公论一句，这些年弟子做的可有一丝半点的不妥不对？”
那确实是不能说不对的。
哪怕云霄时不时性子上来了还乐意怼老子和元始一句两句软钉子，但那怼的都是相当有艺术性——一边能让老子和元始吃瘪，一边这个瘪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从“臣惶恐，臣万死”的谨小慎微去解释，实实在在落不了什么实际上的让人说嘴的借口。
老子只长长叹息一声：“你已是尽力做的最好了，哪里有什么不对。”
“多谢师伯。” 云霄眨了眨眼，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弟子一直以为，大师兄已经魂飞魄散，因弟子本就是罪人，不敢多嘴，不敢怨恨，可如今……如今既知大师兄尚存于世……”
她说不下去了，只再次对老子重重叩首下去，额头触到玉阶的“咚”的一声直接响在了老子和元始心上：“求大师伯让弟子见大师兄一面，一面之后，弟子死也心甘。”
她实在是哭得很令人心疼。
老子和元始对视一眼，讲道理他们俩都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云霄这样的一面了，且他们俩都以为下一次云霄叫出师伯来应当是三清重归于好的时候，他们能含笑再受这些他们原本没有想置之于死地的大罗金仙们的大礼再听他们叫师伯，但如今在这样一个场合再听到一句师伯……实在是听一句心里难受一句。
但，别的什么事情可能还好商量，可你要说见多宝……
老子和元始都还有些犹豫。
云霄也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再次跪直了身体，刚才那个叩首力度太大，在她额头上都留下了一个不轻的淤青，她仍然是双目含泪，声音轻柔：“弟子保证，弟子只见大师兄一面，远远见一面就行，一定什么都不做的。”
还是犹豫。
云霄深吸一口气，膝行两步，轻轻去拉住老子袍角，眼巴巴仰头看着老子，哭道：“师伯您看，弟子都成这个样子了，肉身被毁，神魂不全，血气缠身，混元金斗和金蛟剪早就被人族出生的血气和秽物毁成了凡品，什么法宝都没有了，全靠封神榜苟活于世，弟子还能做什么啊？弟子就见大师兄一面，还能影响什么大局么？”
她泪水决堤而下，声音也是抽抽噎噎的：“弟子保证，远远看一眼，确认一下大师兄还活着，知道我截教道脉未绝就……就够了，求师伯成全，弟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师伯恩情。”这句话说完，她再次对老子叩首下去，“大师伯……难道云霄连这都不配么？”
老子本来就是个心挺软的人。
加上云霄这么一哭，这谁顶得住啊。
只是……
老子和元始对视一眼。
云霄固然已经很惨了，但……鉴于截教那从万种不可能之间去寻找唯一的那个生机的传统艺能，他们虽然想和通天修复感情，却也不想再看到截教和当年一样起来，把别的道脉压得抬不起头的局面。
云霄突然过来，多半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一点什么风声，虽然多宝如今那个样子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但鉴于他们之前创造过的那许多奇迹，鉴于老子和人教和元始的阐教对通天的截教行的是灭门之事，有的是灭门之仇。
不可不防。
“你要见他，也不是不行。”老子看着云霄双眸，似乎是想从那双眸之间看到云霄的真实意思，固然是没看出来，但还是沉声开口，“但得依着我的规矩见。”
云霄收了泪水，怯怯看着老子，一副我虽然很害怕那什么你的规矩但是我还是要见的坚决模样：“那是当然。”
“好。”老子沉沉唤道，“玄都。”
玄都憨憨：“……啊？”
老子这辈子大概是没那种一个眼神然后徒弟帮你把一切的活儿都干完顺便锅都给你背了的福分了，认命地掏出两张符箓，示意了一下玄都递给云霄。
但凡是有点修为在身上的仙人都能看出来，那符箓是禁制法力用的，贴上去保证你一点法力都用不出来的那种。
送个符箓这种简单的工作玄都还是能完成的，将符箓捧到了云霄面前。
云霄十分痛快，自己取过其中一张符箓，直接在前心一贴。
符箓贴到身上便隐身了，接下来她身上的法力波动顿时就虚弱了下来。
她自己能贴前心，但后心的那枚符箓就需要玄都帮忙贴上去了，而在符箓隐去的瞬间，她身上的法力波动消失，一时之间便与凡人无异，凡人身体跪这么久肯定是虚弱的，她难免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但还是跪稳了，双手撑地，俯首道：“多谢师伯。”
“行了，起来吧。”老子颔首，“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