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上青天·桃源篇》荔芒

17、觅食

　　元绝头也不抬，吩咐道：“你是我徒弟，理应你做饭。”

　　霜晨月愣了一会，无辜地看着只知道喝酒的师父：“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元绝吓了一跳：“那你之前怎么办的？难不成你天天下馆子？”

　　霜晨月想了想，说道：“如果在荒山野岭里，我自己打点猎物很容易。如果在人多的地方，当然是花钱下馆子啦。”

　　“你就那么有钱？”元绝有些惊讶，“你在帝汶的生意不错，可是小商小贩的能赚多少钱。”

　　霜晨月回答得很理所当然：“我参加了个赌局，赚了一大笔。”

　　“哦？看来你运气不错，我还以为只有许浒发了呢。”元绝感叹道，“当时想到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许浒发了。”

　　“不敢，不过是有点感觉而已。”霜晨月笑得很自信。

　　师徒二人都联想到了他们那个赌局，默然了一会儿。

　　元绝站起身，拉住霜晨月的手，笑道：“走，我们去找东西吃。”

　　此时正是饭点，上上下下都在吃饭，条件好的自己开小灶，条件差的只能去山脚下的膳殿，还有些人根本不吃饭，要么在练习辟谷术，要么是早已超凡脱俗。

　　元绝下到半山腰，冲一座殿挥挥手，叫道：“清漪！”随即一个着水碧衣衫的弟子走了出来，带点无奈地问道：“师尊，什么事？”

　　“你师父呢？”元绝直截了当地问道。

　　“师尊，我师父不是上个月就闭关去了吗？她说了，您三个月都别想吃到她做的饭。”清漪有些郁闷，“我饭刚刚吃到一半……师尊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的不怎么会做饭。”

　　元绝摆摆手：“也罢，可惜了，紫萝做那么好的饭，却偏偏要去闭关。回头告诉她，就说没事的话还是赶紧出关吧，下个月没准让她再收两个徒弟。”

　　“恭送师尊。”清漪多看了霜晨月好几眼，心里想道，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就是师尊的弟子？嗯，果然符合师尊的风格啊。

　　元绝边走边解释：“紫萝是九离山九大长老之一，做饭可是一绝，可惜闭关去了。对了，清漪是你师姐，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下次看见她当心一点。”

　　霜晨月有些无奈：“师父，我只是玄霜灵狐血脉，很少变成狐狸的……”

　　元绝拉着霜晨月的手，不走大路，偏偏挑林荫小道走。当第五次被树枝戳到后，霜晨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原因。

　　元绝指指天空，一本正经道：“你看，找东西吃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气那么热，我当然得找个凉快地方走。”

　　看看天，的确骄阳似火，霜晨月又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拉着我？”

　　如果不是元绝拉着，她肯定走得舒服多了。

　　元绝振振有词地教训她：“不是还有人和吗？”

　　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元绝来到一座殿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原天成。

　　霜晨月先叫出声来：“师兄，这么热的天，你在大太阳底下做什么？”

　　原天成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在练辟谷术。”

　　“辟谷术要晒太阳？”霜晨月有些奇怪。

　　“咳咳，我刚刚把水泼身上了。”原天成的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

　　元绝上去就敲了敲他的脑袋：“看见我还不说实话呢，你师父呢？”

　　原天成连忙讨饶，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被师父罚了，师父在入定呢。”

　　霜晨月凑近，笑指他脑门上的汗道：“你也不擦一擦。话说，你师父为什么罚你？”

　　在师妹面前说这种事情，原天成感觉很丢脸，但还是嗫嚅着开口：“上次连烨说给我打折，我今天想去吃，师父还叫我带些来呢。结果打完折，我还是付不起一半……最后连烨送了我师父一点菜，师父就罚我站一个时辰了。”

　　霜晨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鹤灵云长老跟师父一样馋嘴啊，原来师兄这么穷啊。

　　于是霜晨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师兄，你可以赊账啊，下次我借你钱，不要利息。”

　　“既然你师父这么吩咐，你就继续站着吧，记得好好思过。”元绝拉起霜晨月的手，飘然离去，“下次有菜记得给我送来。”

　　原天成留在原地，心想，自己的地位怎么比连烨还低，太不公平了。

　　就这么在主峰溜了一圈，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霜晨月是真的饿了，以致于在道旁窜出来一只鸡的时候，身体比脑子还快，一下子就捏着鸡脖子盯着它看。

　　元绝眼疾手快，连忙把鸡夺过来，轻敲她脑袋：“想什么呢？那是别人的宠物。”

　　霜晨月盯着慢慢散步的鸡，有气无力地说：“师父，我真的想吃东西……”

　　元绝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再过一会儿，连烨的瑞云楼应该去不了，要不去膳殿？”

　　霜晨月咬着嘴唇，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把大乌鸟捉来吃了。

　　这么逛了一圈，膳殿早已经吃完了，就连碗盘都收拾好了。三三两两的弟子打着饱嗝走过，不时议论着膳殿的饭菜好坏，见到元绝都恭敬地行礼。

　　走到瑞云楼门前，霜晨月仰头看着金字招牌，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门口的守卫客气地拦住了他们，只得绕道而行。

　　走着走着，天上掉下一个东西，霜晨月伸手接住，摊开手掌一看，是一颗荔枝。

　　霜晨月猛的回头，只看见瑞云楼的栏杆，看不见熟悉的白面紫竹伞。

　　元绝自然也发现了，有些惊喜，问道：“要不我们回去？”

　　霜晨月固执地摇摇头，把荔枝放进口袋里，低声道：“师父，我们去寻一家饭店吧。”

　　元绝点头同意，边走边语重心长地道：“小月，你应该学着自己做饭了。你的屋子已经快收拾好了，明天你就搬进去，要是找不到我，你可怎么办？”

　　霜晨月咬着嘴唇，不答。

　　“好了好了，师父带你去吃饭。”元绝语气越发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走了两步，元绝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热不热？”

　　霜晨月摇摇头：“不热。”

　　元绝想了想，笑道：“不错，你是玄霜灵狐，当然不怕热。我倒是热极了。”元绝自然不会怕热，但的确微微出了一点汗。

　　霜晨月突然停下脚步，掏出一块手帕，踮起脚在元绝的额头上擦了擦，认真地说：“师父，你该擦擦汗了。”她擦的时候加了一点冰雪之力，因此也凉快了不少。

　　元绝内心竟是大为感动，不自觉把手牵得更紧了：“果然是个好徒弟，走，师父今天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九离山是玄月门的门户，出了九离山，没走几步就是帝汶。

　　元绝显然对帝汶熟门熟路，三两下就拐进了一家酒楼，指着招牌说：“这是师父最喜欢的酒楼，如果你下次要找我，就来这里看看。”

　　霜晨月看着招牌上“酒仙”两个大字，沉默了半天。

　　很快菜上来了，元绝特意点了一份烤鸡，又点了好几壶梨花白，阔气地给了小二好几两银子，得意地说道：“这家的酒是全大陆最好喝的，这可是我亲身体验之后的判断！”

　　霜晨月专心地啃着鸡腿，没工夫听他讲什么，边啃边后悔，只知道去膳殿吃就好了，这里的鸡腿虽然能吃，但味道比她喜欢的火烈鸟肉差了不止一点，几乎可以算难以入口了。

　　这边霜晨月默默腹诽着，那边元绝已经就着下酒菜喝得不亦乐乎了，边喝边念叨酒的质地如何如何，又劝霜晨月也喝上几口。

　　“小月啊，你来这里不喝这酒可就亏大了，我保证你喝了第一口想喝第二口，喝了三口就想喝一壶……”元绝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倒吸引来好几个酒鬼来和他划拳，元绝自然眉开眼笑毫不推辞。

　　霜晨月叹了口气，转头去看一旁舞姬的轻歌曼舞，虽然容貌不错，但未免过于轻浮，着实令人生厌。

　　再看看周围，几乎全是男人，不然就是浓妆艳抹的陪酒女，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真的一个也没有。

　　这群酒鬼，喝高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了，已经有好几个人的目光朝这边投了过来，已经有人起身往这儿走了。

　　霜晨月看着赢了好几局兴高采烈的元绝，轻轻叹了口气，这师父居然把她带来这里，实在是忒不靠谱了。

　　有个酒鬼开心了，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姑娘，陪大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