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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模糊的记忆 ...

  •   那女人有一头漂亮的红发,但她的面容依旧是模糊不清的,她似乎沉浸在温馨的世界里,因为她可以这么长时间的望着自己而不会感到疲倦,而且,那女人还在低声吟唱着一首古老的催眠曲——终于,自己睡着了。
      “篷!”那巨大的响声惊醒了自己,飞船内忽然开始灼热起来,恍惚中,那女人焦虑的声音传来:“安……我们的能量装置被击中了,救生舱和加速动力起火,自动导航也失效了……”
      一个男人的模糊背影在忙碌着,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含着一点愤怒的低吼:“他们都疯了!……我在重启手动程序,我们还剩多少能量?但愿能多坚持一会儿……我会尽快搜到合适的降落点!”
      女人的回答则是十分令人伤感的:“亲爱的,我们顶多还有3分钟,来不及了……可是,我们的宝贝才刚刚来到世上几个月……”
      “别担心,我们的宝贝会没事的……哦,天哪,快带宝贝到舱门去!我会用剩余的能量马上穿过时空!”
      那女人从颈上取下一只挂件佩戴在婴儿的脖子上,俯身轻吻了孩子的额头,便推着那婴儿应急艇飞速地朝舱门跑去。好像是没有时间了,这飞船随时会爆炸,可是孩子——“我的宝贝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还没到舱门的时候,女人手腕上的生物屏骤然响了,传来男人疯了一般的吼声:“玛瑞!快按紧急键!要炸了!”
      玛瑞在听到吼声的同时本能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紧急按钮,这个专为婴儿设计的应急艇在危急时刻终于显示了它的功用——即刻光影般弹射出去。刹那间四周一片巨大的爆裂声——飞船爆炸了。
      在火光和烟雾喷薄吞没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女人的影子,她无限爱恋地望着在烟雾与火焰中疾速飞射的应急艇,她的脚步还在拼命地追赶着,似乎希望能亲眼确保她的孩子逃出生天!但就是那光影闪烁的一刹那,火焰与烟雾吞噬了一切,只隐约夹杂着一个女人最后的呼唤“孩子——”

      小火云猛地坐起,抱住有些发痛的脑袋。
      又是这样的梦,那是自己的身世吗?可是,一切都好模糊……
      “阿云,你又做梦了?” 那脆脆的童音是一个有着漂亮的小波浪发的小姑娘,年纪也只有七八岁,她手里的小帕子正在为火云擦试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阿云揉了揉眼睛,盯着她那头美丽的金色波浪怔了半天,“星儿,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小女孩高兴地点了点头,“嗯,今天学校放假!”星儿兴奋地转了一圈,“这可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一起去山上玩吧!”

      正在果园里忙碌的阿强抬起头来,瞧见山坡上两个象风一样奔跑的人儿,脸上洋溢着一样的笑容。
      “阿强,你在为星儿担心么?”逢太爷慢慢走近了,轻轻喘息着。
      “爷爷,星儿说,她想学会阿云的家乡话。”
      “什么?这孩子,她难道也想去上面那个世界吗?”
      “爷爷,我担心的是,星儿将来会不会……因为这个……”
      逢太爷眯着眼注视着那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到山林后,方才回过头来:“阿强,你想太多了,世界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晓得,要来的注定要来,不会有的,你穷其一生也得不到。就随孩子们去吧。”
      “是,爷爷。其实阿云这孩子,我也很喜欢……”
      “就是太顽皮了点呢。”安琪奶奶笑眯眯地拄了拐杖过来,“人都跑野了,一到吃饭时间,我要不把整个庄园都喊一遍哪,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还好有星儿这孩子在……”

      安琪欣慰地望了望远方。八年过去了,火云象地球上的小孩子一样成长起来,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漂亮浓密的黑头发,懒洋洋的笑容,从外面看上去,他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安琪知道,在每天某个特定的时辰,那辆伴随火云来到麻雀庄园的婴儿应急艇都会播放一些地球上从来没有过的语言和图像。
      当年那场爆炸,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这些年来,政府也从未真正放弃过对那次空难事件的调查,这里整个山脉的搜查行动事实上一天也未停止过,说不定庄园内也有国家人员渗透进来打听消息,就连她这个退休多年的老教授也收到了政府相关部门的秘密邮件,希望她能出面参与一项绝密调查,被她以年事过高婉言谢绝了。
      安琪曾经怀疑过,国家至今未找到当年的降落点,那个应急艇最后一定是轻轻地降落到地面来的,因为它上面没有任何与地面刮擦的痕迹,甚至,它似乎能够自行选择靠近有善意的生命物体。这孩子的父母将最后生的机会留给了他们的孩子,而自己希望能继续阿云的那份亲情,给他温暖。可是,阿云的秘密还能保有多久呢?只怕他们迟早会查出真相,孩子啊,到那时,这地上何处才是你的容身之所呢?

      春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在这个时候躺在斜斜的青瓦房檐顶上,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望天,果然是惬意的很,小火云慢慢合上了眼睛。
      一双小手从背后悄悄捂住了她的眼睛。火云反手抓住了那人的肩:“星儿!”
      “嘻嘻,阿云!”清脆娇嫩的笑声在身后响起,那个小姑娘探出头来,却搂住了火云的脖子,带着些沮丧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到是我?”
      火云撇了撇嘴:“当然是因为你每次都这么笨。”
      “什么?你敢说人家笨!”星儿恼了,立刻捋了袖子从后面冲上来整个压到阿云背上,阿云猝不及防下惊呼一声向前栽倒,连带着星儿一起顺着倾斜的屋檐滚下去。
      两人一起大叫起来,阿云情急之中抓住了一块高高翘起的屋檐角,整个人便悬空在那里垂在屋檐下,星儿在慌乱之中只来得及抱住阿云,只她的手却从肩上滑到腰部,正悬在阿云下面紧紧抱住她的腰。
      “喔,星儿,你是否觉得这里风景不错?”
      星儿“哼”了一声,扭了头满不在乎地道:“还不错!”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那当然是因为你笨!”星儿终于逮到机会得意地大声回道,手上也下意识地勒紧了。
      “啊,那个,你是不是该跳下去了?”阿云咬紧了牙,终于有些脸红地道,“你再这么拖着我坠在这里的话,我……我的裤子要掉了!”
      星儿瞄了瞄阿云露出的肚脐和腰部那一片皮肤,又向自己身体下面望了望,果然,自己的脚离地面已经不到1米了,星儿眼珠转了转,耍起脾气:“我不!谁让你中午吃这么饱,西瓜肚都出来了!”
      “臭星儿!”
      “哼!等你裤子掉了再说!”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另一个小孩从这里经过,好奇地望着吊挂在屋檐下的两人道。
      “荡秋千!”两人齐声回答。
      那小孩高兴地拍手道:“那我也来玩!”话音未落,那小孩已奋力跃起抱住了星儿。
      “不……”
      “喂!……哎哟!”
      阿云的小手终于经受不住再增加那个小孩的重量,三个人先后摔到了地上,那小孩做了垫底,此刻疼得哇哇大哭,一厢哭一厢爬起来找大人去了。

      两个人躺在地上只笑得喘不过气来,直过了好一阵,方才有力气爬起来。
      “阿云,你也去上学好不好?”
      “不去!谁要去上学?多无聊啊!”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从小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你现在居然不陪人家上学了?阿云你好过分!”
      “学校有什么好嘛!”
      “那里有好多伙伴嘛,我们可以一起玩的,难道你不喜欢吗?”
      火云怔了怔,朝学校方向望了望,那一年,自己只有五岁的时候……

      “奶奶,星儿去学校了,我也要去!”五岁的小火云揪着奶奶的衣襟摇晃着。
      “阿云,你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学,那些东西学校里教不了你。”
      “可是,奶奶,我不想学那些东西了!我想和星儿一样,我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永远都和奶奶星儿在一起!所以,我要去上学,像其他孩子一样去上学!”火云奋力摇着头,紧紧揪着奶奶的衣襟,哀求的目光里满是泪花。
      安琪难过地垂下了慈爱的眼帘:“不可以,阿云!”
      “为什么?”
      “好孩子,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阿云,你陪我上学好不好嘛?”星儿摇着阿云的臂膀。
      “不行的,星儿,奶奶说我不可以去学校的。”阿云摇了摇头。
      星儿沮丧地别过脸去不再理她。
      火云见星儿一脸地不高兴,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不过,我可以每天下课的时候到学校门口接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家。这样子,说不定,奶奶看我在学校接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会同意我上学呢。”
      “真的?不许骗我!”
      “嗯。”

      第二日黄昏。
      随着下课的铃声响起,星儿欢喜地跑下楼去,直冲到校门口,却未见到熟悉的身影。星儿四处张望着,人呢?“喂,阿云,阿云!”
      火云斜依在树杈儿上,见星儿着急地喊着自己,嘿嘿一笑,悄悄滑下树来,猛地从身后探出脑袋:“我在这儿!”
      “啊 ——”星儿猝不及防下尖叫了一声,反手捉住火云的耳朵,“你又吓我!”
      “嗨,你们瞧啊!那个不上学的怪孩子!他今天居然来学校了!”又有一群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从学校里出来,几个附近庄园的学生认出了火云。
      “真的是他!来历不明的怪孩子啊!大家快离他远一点儿,他有时嘴里会说一些奇怪的语言呢,好吓人!”
      一个从校门前经过的小胡子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注意地看着这群小孩的对骂。

      “你们乱说什么!阿云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不许你们说他!”星儿转过脸来怒视着那几个孩子。
      “还是快走吧,我们每次群架都打不过他们麻雀庄园的!”有孩子胆小的已悄悄拉其他孩子的衣服。
      几个麻雀庄园的孩子也出来了,围在火云和星儿身边,对那几个外庄园的孩子怒目而视:“喂,想打架吗?”
      火云抱着双臂,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拉起星儿的手:“星儿,走,我们回去了!”
      “岂有此理!”星儿骂了一句,挽了火云一起离开了学校。
      那几个其它庄园的孩子里有胆大的朝着他们的背影吐舌头:“走着瞧!我爸爸说他没准就是那天从天空掉下的人呢!我猜他早晚会被大人给抓走的!”
      小胡子男人拨开人群,走到这几个孩子面前,弯下腰来:“小朋友,你刚才说什么?那个男孩子是从天空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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