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羊的废柴改造大计》芳菲袭予

9、复燃

　　“这几年，怎么都没见过你，没回来过？”或者，回来了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叶凌寒的无奈不像是装的：“没空啊，所有假期都在实习，工作之后更没时间。”是事实吧，毕竟，两年的研究生课程放到一年修完，一毕业就进到世界百强工作，没有“精力+时间”的投入，是不太可能实现。

　　“这样啊……”听上去是很忙的样子。赵初霁低头沉吟，“我有一次遇到周睿修，他说没你的联系方式……”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个。说起来讽刺，这两年，虽然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主动打探他的消息，但凡遇到和他有关的人或事，就会情不自禁多看一眼或者多问一句，事后想起又总觉莫名……

　　听着的人一愣，“哦，我毕业后一直换住所，后来又外派日本，和睿哥也是很久不联系，所以……”

　　“没关系，反正现在也见到了。”赵公子表示自己很大度。转过话题，“这回回来，准备接手金诚？”听说叶济诚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还住过院。

　　旁边人沉默了下，脸上浮起一层愁色----间接印证了传言？

　　赵大公子难得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稍加迟疑，觉得有必要弥补一下，“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早回来早适应。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甜言蜜语和不需要保证金的承诺，对赵大公子来说，出口从来都是一样毫无压力。

　　那人淡笑：“好。”

　　好不容易挪过这个路口，却发现，前面，还是一样的情况：长得望不见头的车队，曲曲折折排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算了，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吧。”对于习惯了高压工作状态的人来说，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实在是不能忍。

　　赵初霁抬眼扫视了下四周，“这种地方，吃什么？”

　　的确，这条狭窄的马路两边多的是民宅，偶尔在中间夹着家水果店或便利店，就算甘心吃泡面，恐怕还得干啃。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介意就着冷雨吃顿干饭，茶叶蛋加面包加火腿肠的搭配，或许也还过得去……

　　正纠结，前方忽然跃入视线的一个小招牌，让人眼前一亮。

　　XX小吃：馄饨面条小笼包，还有生煎。完美！就他了。

　　啃完大排，吃完生煎，解决完面条，赵大公子不情不愿打了个饱嗝，看向对面那个两碗小馄饨下肚就坐等自己埋单的人，默默拿出钱包，抽出张拍桌上。动作潇洒，一气呵成。起身，“走，找个地方喝酒。”吃了顿这么掉身价的晚饭，当然要做点什么补回来。

　　雨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道路状况已经好很多，大约能算通畅了。

　　转过路口遇到个红灯，停下等待的间隙，竟然感觉到了困----吃太饱的缘故？

　　赵初霁已经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实在的一顿饭了：在家吃，要时刻堤防老头子心血来潮的提问，至于老头子不在的时候，他也不会回去；在外面吃，重心一般都会偏移，聊为主吃为辅嘛，不管应酬还是约会，都一样套路。

　　这么想想，自己这一天天，难道都处在半饥不饱的状态？瞬间汗颜：还别说每天早起晚睡，烟酒加身，这要换成一般人，还能好好活着？果然，千好万好不如身体好！幸亏自己身健如牛，要不然……瞥了眼旁边那只：像这种清清瘦瘦文文弱弱的，换个位还不早趴下？这么一想，当即又对这头瘦羊产生几分同情----话说，这身体素质，真能扛起金诚那样一个大摊子？

　　对，大摊子！虽然这个用词有失礼貌，但赵初霁没用“烂摊子”三个字，已经卖了绵羊几分薄面了：金诚这两年的运营状况，真心算不上好，可能离马马虎虎也还差了一截，问题主要应该出在叶济诚的身体----每况愈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听说他公司最近几年的投资决策多有失误，之前两个大项目都发生巨亏，导致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在这个行业，这绝对是能致命的。所以，绵羊要接手这样一个烂摊子，还真称得上非一般挑战，想要翻盘，难度就更是非一般高。

　　同情而略带忧心的目光悄无声息掠过那张堪称精致的脸----那人好像也困了，闭眼靠在椅背上，光线不怎么好，给那半边侧脸添上一层朦胧感，却更引人遐思……

　　赵初霁的半边脸忽然有点热----消失许久的感觉竟然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街对面的红灯依旧没有要跳转的意思，脑子里某根荒谬筋又开始蠢蠢欲动，转脸向那边凑近……已经能清晰看到那长而密集的睫毛，随着轻微的呼吸声轻轻颤动，如两把轻盈小扇般撩拨着本就心猿意马人的意识神经……意志一垮，节操就直线下坠，耳朵里有个声音不断聒噪：贴上去，贴上去，贴上去！

　　然而，就是这么好巧不巧，在事情即将发生的那么一瞬间，那人忽然睁开了眼，转头----呃？？？

　　四目相对，赵初霁的心跳疯狂加速，竟然忘记把头缩回来，不过，好在脑子还能转。

　　“我好像看到……”急中生智，顺下来的潜台词，一般应该是“你脸上有东西”吧？但是，赵大公子却偏不按套路走，话到一半，忽然煞有其事转移目光向窗外，配合着恰到好处的愕然，“有人撞上来了！”

　　真的，有人撞上来了！一个冒失的倒霉鬼。

　　可能因为天雨路滑，也因为穿着雨披的缘故，视线和动作受阻，这辆自行车从右边过来穿马路的时候，为避让对面的电瓶车，一个歪脖就撞上了这辆停在路口等红灯的豪车。

　　从地上爬起的男孩一脸无措：不知道是因为清楚责任在自己，还是因为知道碰上了不应该碰的。

　　看着这个惊慌到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说不囫囵的肇事者，叶凌寒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然而却被那人抢先递过的眼神制止。

　　“你知道下雨天这么骑车很危险吗？如果我恰好启动车子，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在理的指责，让围观者都无话可说。

　　肇事者当然不敢提出异议，更不敢辩解，只能闷头接受批评，然后，等着被叫家长吧，应该。

　　然而，事情的后续又跳脱了剧本。

　　批评教育完，赵大公子往车后座示意了下，“上车！”

　　“啊？”肇事者抬头，一脸懵懂。

　　“上车，去医院检查！”言简意赅。

　　上完医院再去修车铺，等到“完完整整”把那位“肇事者”送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目送那个直到现在还显浑噩的背影推着修理好的自行车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叶凌寒也是一脸懵懂----作为受损方，不仅得不到合理赔偿，还替肇事者贴了检查费又出修理费，这，究竟唱的哪出？完全不像赵大公子的作风啊！

　　那人抖抖眉梢：“要他赔，你确定不会出人命？”

　　貌似在理。但是，怎么觉得这话哪里让人不舒服？怕麻烦，怕闹出人命，那当初，怎么就没这些顾虑？还是，仅仅觉得自己好欺负？

　　一眼看透他心思，赵大公子嘴角傲娇般一个上扬：当初，谁叫你不会选时间呢？在本公子情场失意的关头撞上来，明明是肇事方还理直气壮，看你不像是来谈赔偿的，是来比富吧？也叫本公子不生气？

　　不过，还好，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这头绵羊不怎么吉利，一现身不是招来“车祸”，就是让自己经历三丢：脸丢人丢身价丢，再要么就是引自己想入非非……但是，想开点，不妨把这些都当做生活的调味剂，人生偶尔经历一下跌宕起伏的剧情，好像也挺过瘾。

　　“还记得那个基金会么？”说着话伸过手去，没触到烟盒，却碰到个有温度的东西----羊蹄！烫手般缩回来：这样下去，真不会被认作变态？

　　“这里。”羊蹄已经拿着烟盒送到手边，够贴心。

　　犹豫了下，“算了，不抽了，抽多了，也犯困。”心一虚，嘴里就容易跑火车。

　　还好绵羊并不挑说辞，倒是对原来的话题多些好奇，“基金会？你……在运作？”

　　赵初霁用力点点头，“找了专人运作，情况很不错。”其实，“不错”这说法，还真是谦虚了。

　　说起来，最初把这个基金会延续下去的理由，只是因为一封信：第一封来自受助病童的感谢信！虽然错别字不少，语句也算不上通顺，字数也还不多，但是，都不妨碍赵大公子满心洋溢的成就感爆棚。

　　原来，做好事，是有这么多益处的：可以被人感激，可以让自己满足，还可以，每年一次借助这个慈善晚会，“搭办”个小小的私人定制派对，划算啊。回头想想，绵羊对这一切，真不是早有预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这个基金会，一直都有他的一份。

　　“这样就好。不过那件事，我一直欠你个解释，也少个道歉。”不管过去多久，叶凌寒觉得，这个道歉都是必要的。

　　“事件过期，道歉失效。”竟然被无情拒绝！“不过，也不是没有弥补的机会，既然是你挑起的事，怎么也该承担点责任吧？”看着那只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羊，赵大公子嘴角再回上扬，“所以，打算什么时候加入？”

　　吐了口气，叶凌寒转过脸，露出个在赵大公子眼中挑逗性十足的微笑，“随便。”看来，自己原先的看法，可以适量做些修正：几年没见，这人，还是有点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