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1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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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喂、等等！！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好——臭！！”
酒红色长发的大妖怪当场神速地用手掩住了鼻子，后退了好几步，就差说“你别过来”了。
“！”
阿申抽了抽嘴角，此刻也顾不得天边隐约的雷鸣了，“……喂！有你这样当着姑娘的面说臭的吗！？”
“你是女的？”
恶罗王当然知道阿申是女性，但是这又不是重点，他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阿申的胸，接着他的目光更加嫌弃地停留在了阿申的衣装上。
“我这叫——我这叫质朴刚健！”阿申差点就笑了，“你和巴卫才是奇葩呢！巴卫虽然喜欢好看的衣服但是起码人家审美正常走在时尚前沿，你的话真是——”
“哈？！老子怎么了！？”
“噫——我都不想说，”阿申此刻恨不得把一张脸都倒腾成尖酸刻薄的形状，“村口托尼老师都比不起你的杀马特酷炫。”
“哈啊？！”恶罗王瞪着他那双夜店风眼线的金色眼瞳，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拳头挥过来的样子，但是下一秒，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眯起了那双眼白远超眼仁的凶恶上吊眼，“……我要告诉巴卫，你说他是奇葩。”
阿申：“……”
恶罗王：“……：）”
阿申：“大王我错了！”
“哼！”恶罗王看都不看阿申一样，得意地翘起了唇角，“老子才没有你这么弱鸡的崽呢！”
阿申……阿申：）：“……阿爸我错了。”
“啊？！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祖宗我错了……！”
“……”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连风都不能再将他们的对话传来，隐约作响的铃铛声也不再能听见，桔梗才将手放在了阿申设立下的结界上。
毫无疑问，设立下这保护的结界的力量是灵力，而非妖力。
虽说不是她那样清净的灵力，但这令人感觉奇妙包容的暧昧力量，的确不是让人心生厌恶的妖力。
“——”
桔梗绷着一张小脸，指尖稍稍用力，结界便破裂了，外界、自然的虫鸣，清新的风抚再次与她毫无阻碍的接触了。
她抬头，望向阿申和恶罗王消失的方向，掌根稍微用力，隔着皮肉骨血摁压着心脏。
——那一瞬间、那股带着血肉腐朽的腥臭妖气降临的瞬间，那种压迫感和强大的压力——
桔梗有这个自信，她继续苦修，几年之后一定能与那个凶恶的大妖怪恶罗王有一战之力，但是她也清醒地认知到，起码现在的她，一定会毫无反抗能力地死在对方的手里。
“……”
刚刚那个人身上大部分妖气就来源于恶罗王身上，他们的关系也的确自然和谐；要是，没有那个人的掩护，毫无疑问，她会死。
但是，会和那种凶名在外的大妖怪待在一块儿——
桔梗摇了摇头，决定把村子里的结界再布置的灵敏扎实些，起床修行的时间得再提前半个时辰，还有，明天得来这边消毒除臭。
只是。
“哟！”
别说面部表情，桔梗连眼睛都没有瞪大哪怕一毫米。不过她的确是被吓了一跳，身体也轻微而又快速地颤抖了好几下——不过这种颤动的幅度比公交车上颤动的玻璃动的幅度还要小些，不把手搭在她身体上的话，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叮铃——
“小巫女小姐！”
铃铛声响起，阿申突然倒吊着从茂密的树叶中露出了上半身，“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这特殊的登场方式惊吓到呢？……唔诶~——看起来没有呢……嘿——咻！”
阿申轻巧地翻身跳下，停在了树下：“哎呀，明明鹤那家伙吓小短刀们一吓一个准的说……呼……你好啊。”
“……我不叫小巫女小姐，”回过神的桔梗一本正经地纠正阿申，“我叫桔梗。”
只是在桔梗还没有想明白该如何合理正确地对待阿申之前，没想到这家伙又不请自来了。
“……还有，”想了想，桔梗还是提醒道，“下次别这样出现了，不然你的头真的会成为我的箭的靶子的。”
阿申：“…………哦。”
桔梗暂停了挥舞御币消毒……啊不，消除妖气的动作：“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我来这儿啊，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
桔梗看着阿申，表情就好像在说“就为这个？”。
“……当然了！你都介绍了自己，我却藏着掖着总不太好呀。我叫砂流。”
其实并不是。
阿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但是闭上眼睛，依旧能清晰地看见沉入黑泽的柩笼，还有那沾着斑驳血迹的四条绳索。
……是了。
阿申看向桔梗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巫女的眼睛都是这个模样的吗？
……明明避之不及，却又自讨苦吃的再度前来，是因为希望自己起码能做些什么吧。
“我来，是希望能和桔梗成为朋友的。”
“……”桔梗抬眸，山泉一般清冷的眼睛看着屈膝、将身高水平降到和她同一高度的阿申，抿了抿唇，“……”
“……可以吗？”
“……和你成为朋友，是像成为你和恶罗王那样的朋友吗？”桔梗垂下眼帘，盯着洁白的御币，“对不起，请恕我拒绝。”
“嗯、——嗯？？”
阿申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为什么啊！？”
“你会和恶罗王成为朋友，就证明我们不是一路人。”桔梗朝阿申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成为朋友的话，就请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再见。”
“等——！！诶！！！”
说完，她不再理会阿申，转身就走了。
阿申目瞪口呆地看着桔梗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
“……我、我还会来找你的——”阿申垂下眼睫，盯着脚边枯萎的花朵，嘟囔道“……不会把恶罗王带来的啦。我只是……”
担心。
——就像她们。就像这花儿。
“……——”
“……砂流、砂流？”
随着呼唤声响起来的，还有清脆的铃铛的声音。
“……嗯？……啊、是铃铛啊。”
阳炎山秋季午时的阳光着实令人眷恋，阿申本来只是想倚着门廊阅读一会儿书籍，不料竟然被温暖的光薰醉过去了。此刻她揉了揉迷离的厚重眼皮，总算是稍微登起了一点儿精神。
呼唤她名字的人落座到了她的身旁，阿申嘴没张开，倒是先笑了起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阿申摇摇头，只是唇角还是翘着，“她们肯定都在说，我要把你给带坏啦！”
“？怎么会。”
她依旧很是平静恬淡的，只是眉眼稍微柔和了些，“……真好，砂流你，很容易就开心起来呢。”
阿申扭头看着她。
她方才也是微微笑着的，虽不从她的无意义的话语中感受到她无聊的笑点，却也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只是那一点儿传递过去的好心情，很快就被那终年如一日的止水一般的心肠吞没了。
“——啊。”
阿申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仍旧湿漉漉的，衣襟领口也带着些许的潮意，“你又去后山瀑布那边修行了！哎呀、现在已经冬天了，这里时山间，风又大！你要是感冒——风寒了怎么办呢！？”
阿申着急起来，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才好，先站起来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才想起来所幸自己向来怕冷，走到哪羽织披到哪。此刻这被阳光照耀过、又被身体温暖过的羽织，披在刚刚修行完毕的濡鸦的巫女的身上刚刚好。
“没有关系的。巫女，会透过严苛的修行来接近死亡。越是接近死亡，越能消除自己的境界线。就像流水一样，容易产生共鸣。在无限接近死亡的状态下保持强烈的意志，就是巫女的重责大任。”
阿申默默地听着巫女说，看着她依旧沉静，但还是能看出几分自豪的端丽侧脸，“越是接近死亡，就越能够明白一切……如此一来，就能够对赴死之人施展看取了。死者，会在最后残留强烈的情感。若是留下这种情感，就无法安心逝去。为了用正确的方式引渡到黄泉，必须要有巫女陪在一旁。巫女要承受最后的那份思念，引起共鸣，持续抱在心中。或许……不，这就是我们巫女的使命吧。”
“……”
灵山，日上山，山顶上有个巨大的湖，山上“水”被视为御灵体。阿申和与她对话的巫女，处于和日上山有信仰关联的阳炎山。
这一地区的人们，有着“人生而自水，亦自水归还”的轮回观念，会在自绝生命的前夕造访身为灵场的山，然后，山上的濡鸦巫女们，便会“看取”其眼中最后的秘密与罪孽，化为自己的记忆。如此与对方共享感情、共同感受悲伤与痛苦。可谓是拯救孤独死去之人的存在。
阿申是在降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似乎倒运地降落在了妖怪恶兽的巢穴之中，为了自卫她使出了鬼道，虽然最后自保成功，但也被雷霆劈了个够呛。昏迷过去之后，似乎是被附近的巫女们救了回去。醒来，也突然消耗完了电量的电池，也只能在巫女们所属的神社中养伤充电了。
充电只要等天地之间游离的灵力慢慢存储到身体里就行了，可是……
阿申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歪着头看着那虔诚善良的巫女。
——红枫木铃铛。
这阳炎山上资质优秀、力量数一数二的巫女，据说，从小就拥有仅观看就能读取思考的看取之力。但因为她那白发红瞳、迥异于常人的外貌，孩童时期便被亲戚送上了山，还被众人认定为命不长久。她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她更加年幼的时候，有一次生命垂危，之后虽然恢复过来，但是她的双眼再也无法看见此世之物。
后来，这神社中的宫司因为怜惜她，便赠与了她铃铛。
铃铛上有着桔梗花的纹样，红枫木铃铛告诉她，桔梗也有铃铛花的别称。
……可是，濡鸦的巫女背负承担他人秘密与痛楚的责任，谁来背负铃铛她的呢……？
阿申看着那漂亮过分的小脸，不由得魇怔了。
“……”红枫木铃铛抿起了唇，颧骨上出现了被暖呼呼的太阳烘烤过后的红晕，“……”
“……砂流。砂流。”
红枫木铃铛的声音也是清清脆脆的，呼唤阿申的名字的时候，就好像在唱歌儿一样，她曲起食指，用关节轻轻戳了戳阿申的脸颊。
“诶！……诶呦！”
阿申打了个激灵，立马蹙起了美；红枫木铃铛以为冷到她了，可是阿申却反捉住了她想要缩回的手，“你的手好冷！……哎呀，真是，这修行——唔，我真想让你去洗个暖洋洋的热~——水澡！可是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诱惑你、破坏你修行的坏分子了吗！？”
阿申快速地说了一大串的话，接着又把红枫木铃铛的手捂在了自己的双手中间，又冲她傻笑：“——你看！我现在手是暖和的哦！”
红枫木铃铛十分配合地笑着拉长了声音：“诶——是呢。”
“就算是怕冷的我现在手也是很暖和的！铃铛，你以后去瀑布那边修行完了之后，先晒会太阳再去做别的事情吧？呐、呐？”
“……嗯！……我答应你。”
红枫木铃铛觉得，现在太阳就在她眼前，就在她胸膛里转动。
“砂流，真容易开心呢，”尽管看不见，但是红枫谷铃铛还是能捕捉到太阳的方向，“真好……！因为砂流开心，我也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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