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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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夜晚来得格外迅速和悄无声息，星星爬上天穹。
难得没有任何遮挡地看到星星，但入夜后大家都去休息了，空地前只有化作巨猫的星和叶，今晚星的兴致很高，说什么也不肯早早休息，皮毛已经泛灰的大猫睁着有些浑浊的眼望向天空，叶趴在不远外，耳尖一动一动，不停地四处观察。
长生本来也想和星一起看星星，奈何入夜没多久就被周正一赖着拉进林子看他狩猎。
长生执着地没化作巨猫，周正一让他骑在自己背上趴伏好，在树林中跳跃穿梭，离开神树的覆盖后，树木非常密集，树枝高低错落，藤萝缠绕，周正一速度极快，长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抛出去，于是他只能紧抱着黑色大猫的身体，不敢有丝毫放松。
“到了。”过了一会儿，周正一停了下来。
长生抬头一看，被扑了一脸水气，原来到了河边。
星光闪耀下，骑着矫健的黑色大猫的白发少年造访河边，河水淙淙，芦苇丛随风飘荡。
长生从周正一身上滑下来，问：“不是说你要狩猎？”
周正一舔舔爪子，化作人型：“准确地说，我们先学游泳，再来学抓鱼。”虽然鱼很鲜美，但不是所有巨猫族人都会游泳，长生正好就是其一。“鱼是对你来说目前最稳定的食物来源，之后用鱼和族人换东西也方便。”
周正一这话说得对，长生已经不是小巫师，不再接受供奉，眼下他没有掌握任何谋生技巧，从头学起再换作食物的话周期太长，白天又要给星当助手，晚上来捕鱼养活自己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长生点头赞同，虽然星肯定不会饿着他，但他也不想让星太劳累，周正一把他带出来才说明缘由也是担心星会阻止吧。
周正一走下水：“这里的河水很浅，水流不急，你来适应一下。”说着向长生伸出手。
河水冰冷，长生咬着牙握住周正一的手，踩进水里。河水底下是光滑的石头，长到水里的植物枝叶随着水流摩擦他的脚踝，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长生放松了一下，看向注视他的友人。
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周正一拉着长生向河中央走去，越往前走水越急，河水已经到两人大腿，皮毛化作的衣服很吸水，在河流的拉扯下长生几乎站立不住，好在周正一及时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试着感受一下水，然后我们坐到水里去。”
长生下定决心后没有那么惧怕，依周正一所言慢慢坐了下来，水还没有没到脖子，但在坐在水中呼吸有些困难，长生拉拉周正一，让他也坐下，自己默默习惯。
一开始的冰冷窒息过去后，长生慢慢感受到温暖，尤其是和周正一相贴的地方，与其说温暖不如说很热，水流像丝绦，把他不断往下流扯去，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来，肯定慌得不行，一下子就被冲走了。
好在周正一像一颗会发热的巨石，把他牢牢地拦了下来。
周正一在确认长生没有危险后，通过系统看到了明。
……
明的心情并不好，神树的消失，星和长生被诘问的狼狈样子虽然让他很高兴，但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神树这个有可能得到的巨大助力，也失去了当大巫师的机会，星的决定让他之前费尽心机建立的优势荡然无存——在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新的大巫师的情况下，他再也不是那个不断挑战大巫师，最被其它人看好的大巫师继任者了，而且他的对手从年迈的星和孱弱的长生扩大成整个部族。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是族人脸上的欣欣然，是族人对星的歌功颂德，啊，真的太恶心了，太虚伪了，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我们都是魔鬼，为什么要假装善良，让我把你们的面具都撕下来吧！
明心中郁结难消，他想起之前有几个小孩晚上总去河水玩耍……河边那么危险，万一……被冲走……就不好了吧？神树消失得太安静了吧？让我把这件事变得更热闹一些！
明带上私下偷来的刀，杀意沸腾，向河边摸去。
腥臭的水汽已经扑到面前，但没有听到小孩玩乐的声音，明失去了目标，拿着刀向旁边的树乱砍，直到，一只黑色的爪子把他按在地上。
……
长生被巨大的钝击声吓了一跳，周正一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在河水和芦苇的掩护下慢慢接近。
……
明邪火正旺，这只黑爪子一掌拍到刀上，那刀竟然被拍飞出去，吓得明爬起来想往回跑，那爪子的主人反应极快，一个扑跳把明踹到河边，再一个轻跳，沉重的身躯以一种不合理的轻盈落到河岸上。
居然是一只纯黑的巨狼！
……
巨狼族的首领就是一只纯黑的巨狼，这是巨狼族的首领！他怎么到巨猫族的领地来了？明有危险！
长生下意识想救明，虽然明对他一直恶意满满，但好歹也是他的族人。
周正一摇摇头，把长生拦了下来，眼前巨狼族的首领明显没有攻击的意思，何况，上一世明就能搞定他，没理由现在说不服，再说，巨狼族首领可能已经……
……
明吓得不敢动，巨狼族和巨猫族不同，他们的大巫师和首领都由部族中最强大的人担任，本来巨狼族的体形就比巨猫族大，眼前这只巨狼体长更是达到了四米，皮毛油亮，四爪坚利，牙齿上泛着寒光，虽然明不是战士，但也听说过前几年这位首领带头冲杀的恐怖场面。这一年来，巨狼族安份得过分，大家还猜是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但显然，并不是。
“你是谁？”巨狼族的首领问。
明灵机一动：“我也是巨狼族人！”他开了口，觉得能编下去，接着说：“当年战斗的时候我不小心被遗留在战场上，在巨猫部族苟且偷生……”
巨狼族首领嗤笑一声，抬爪作势要杀明。
明哀嚎一声，不断求饶，但不肯改自己之前的说法：“我真的是巨狼族人，首领，你不能杀自己人啊！我，我将来就是巨猫族的大巫师，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别杀我……”明虽然害怕，但也知道没了退路，假话说多了就成真的，他努力为自己争辩，果然，那头巨狼停下爪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
巨狼族首领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长生又怕又怒，想走，却被周正一拦下来。
巨狼族首领一定早早就到了河边，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制住明，恐怕他们两人的身影也早被发现了。以这头巨狼的本事，恐怕他们逃不掉，还不如再找机会。
……
明编起自己“流落在外的巨狼族族人”的故事编得越来越详细，连变形时的艰难都说得十分生动，但眼见对面的巨狼似乎有些不耐烦，明立马转话头，说自己在族里有多受欢迎，为了让故事显得更真实，明还说神树选了一个命不长久的白发孩子当小巫师，所以族里很多人支持他去挑战大巫师，眼下小巫师和大巫师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马上就能得偿所愿，之后和巨狼族联合起来吞并巨猫部族云云。
……
芦苇的另一边，长生听得心凉，看巨狼族首领听得冿冿有味，心中着急，只想拉着周正一回去报信。
周正一无奈，又怕那两人听见动静，便贴着长生的耳朵悄声告诉他，对方早就发现两人，且两人现在逃跑也跑不了的事实。
那边，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构想地未来中，没有注意到，而巨狼族的首领耳朵灵敏地动了动。
周正一暗啐，果然是狗耳朵。
……
巨狼首领听得厌烦，开口道：“知道了，你且回去，明天这个时候还到这里来，如果你来了，我就相信你。”
明没有想到，拼死一博竟然成功，庆幸的同时，他又有了另一个构想：“明天我一定会来，我会带着那个白发小巫师的耳朵过来，总有一天，我会带来他的人头，来表示我的忠诚。”
巨狼族的首领看了忠心耿耿的明好一会儿，发现明不仅坚定，还散发出一种正义的味道，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发明回去。他又在河边立了一会儿后，踩着河中的石头，几下跳跃到了河对岸，那看得周正一胆颤心惊，那个力量和速度他还做不到。
巨狼族首领消失在河对岸的树林中后，长生拉着周正一想走，周正一摇摇头，果然，不多时，明去而复返，他先是低低地暗笑，而后笑声越发猖狂，响彻云霄。
待明带着笑意的哼曲声远去，巨狼族的首领出现在河对岸，几个扑跳，踏着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但此时，他面对着芦苇。
“出来吧，小巫师。”巨狼族的首领说。
周正一化作巨猫，让长生骑在身上，四脚一踏，轻盈地跃过芦苇，落在巨狼族首领前。
巨狼族首领仔细打量这两个半大孩子，黑色的巨猫看起来比他之前见过的同龄的巨猫大许多，身体也更加矫健，从之前的动作来看，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和敏捷都已经接近成年的巨猫战士，足以对现在的他构成一定威胁。
而他背上的，明口中白发的小巫师，近看之下更加精巧可爱，不同于明口中孱弱无能没有支持者的小巫师，这个白发的孩子健康勇敢，而且有一个很强大的支持者。
更奇怪的是，“你不恨吗？”这个小巫师虽然惧怕，但不怨恨，和刚才的明完全不同，那个明，表现出来的对自己部族和巫师们的怨恨让他都大吃一惊。
长生和周正一都愣了一下，这句话他们都从星那里听过，怎么两个部族的大巫师都问同样的问题。
对面的巨狼奇怪地没有敌意，长生虽然戒备，还是好好地回答了问题：“不恨。”
“哦？”巨狼族首领很有兴趣地继续问：“你不恨明要杀你？”
“他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来，我们接着便是。”如果要恨每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那珍贵的生命不浪费了吗？
巨狼族首领仔细打量，似乎是想看长生有没有说谎，过了一会儿，见长生还是泰然自若，又问：“他要背叛你的部族，你不恨他？”
“我管不着他的想法。但他想伤害部族的话，我当然会和他斗争到底。”
“如果我没记错，你一开始还想救他。”巨狼族笑长生的天真。
“大巫师珍爱每一个族人，我虽然还做不到，但可能的话，我还是要保住族人的性命。”
“你太天真了！”巨狼族首领笑道。
“与你无关。”
是啊，这个善良又勇敢的继承人是别的部族的，巨狼族首领羡慕地盯着长生看了又看，长生有些不高兴，他又问：“你不恨巨狼族？”
长生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恨？大巫师说，你们也是为了生存，有斗争是正常的，仇要算，恨倒不必，谁也不容易，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能让我们不和对方争抢就能活下去，或许我们两个部族还能和睦相处。”
这次，巨狼族首领迟迟没有回应，良久，他哑着声音问：“大巫师的名讳是？”
长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星。”
巨狼族首领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咀嚼了好几回，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长生。”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就是健康长寿的意思。”
巨狼族首领慈爱地笑了笑：“好名字。”
用慈爱来形容或许有些奇怪，但那张黑黑的狼脸在星光下确实显示出温和，以及对后辈的爱护来。
“问也问过了，不知道巨狼族的首领孤身一人跑到我们的领地来是什么意思？”周正一问道。
巨狼族首领笑了笑：“我不想回答，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是孤身前来？”
长生闻言也有些紧张，之前周正一十分谨慎，不知怎么就挑衅对方了。
周正一也笑：“就像你闻一闻就知晓明是巨猫，我也能知道你是独自前来，再加上，你现在的状态不好，或许我拼一下能把你拿下，再不济也能和你拼一个两败俱伤。”
在巨狼族首领渐渐发力的巨大兽型前，周正一伏下身让长生滑到地上，同时做出攻击的姿态，冷笑道：“巨猫族的刀，很锋利，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