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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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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寒已经睡着了,宋卉走出房间,发现周珩还在客厅。
俊朗坚毅的男人坐在酒柜前,似乎正在处理什么工作,吧台上摊了不少资料,听到宋卉出门,他从资料里抬起头来。
“洗好了?药在桌上。”
周珩声音自然,宋卉放松不少,紧了紧外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周珩不仅替她把药都拿了出来,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带镜子的医药箱,以及一块包着冰袋的毛巾。
宋卉心里微暖,捏起冰袋按在淤肿的右颊上,然而冰袋的温度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个意料之外的寒颤不知怎么戳中了宋卉,让她差点笑出来。
下一秒,她稳住心神,边冰敷边看药单。
在她身后的周珩看到了全过程,不动声色地调高了恒温系统,却也没忍住默笑了一声。
宋卉的脸上及身上都有几处擦伤,好在不算特别严重,看诊的医生叮嘱她回去先消毒再抹药膏,至于没破的地方,则另外配了舒经活络的药油。
宋卉看了一遍,弄清什么是消毒的,什么是外敷的,而后放下了冰袋。
消毒的碘伏棉签已经被周珩单独取了出来,宋卉折断一根按在嘴角,当褐色药水侵入破裂伤口的瞬间,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周珩不由得再次抬头,却见宋卉已经开始处理眉骨。
嘴角,眉骨,小臂,大臂,肘关节……
宋卉先消毒,再抹药,冰凉的药膏暂时镇住了正在发热发烫的伤口处的隐痛。
做完这些,宋卉丢掉药棉,正准备把剩下的碘伏和药膏带回房间处理腰腹处的伤口,周珩忽然出声:“你身上还有跌打伤,别忘了把药油带上。”
宋卉动作一顿,周珩看出端倪:“怎么,你不打算擦吗?”
“没有,我只是忘了。”宋卉说着,伸手把茶几上那瓶药油也握进了手里。
周珩沉默了一瞬,忽然说:“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忙。”
帮忙?宋卉微微睁眼。
她的淤伤大多在后背,而药油要用手揉,周珩要怎么帮?
周珩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惊愕。
事实上,他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提出这个建议。
两人双双静默了一会儿,空气里一时只能听到新风系统运转的声音。
一会儿后,周珩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叫秋寒帮你,你的伤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
话说到这里,宋卉沉默了一瞬。
余秋寒才刚睡着,在今天这个时候,比起叫醒秋寒,她宁愿让周珩帮她。
想着她慢慢坐回沙发上,说:“那就麻烦你了……”
周珩说了声“不麻烦”,捞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出声音,而后去洗了个手。
他一走开,宋卉忽然紧张了一下,意识到这点后,她在心里啐了下自己。
她在紧张什么?
当初她还在辩论队时经常外出比赛,有时为了抢时间,几个队友经常是讨论完就睡,醒来再讨论,基本处于男女混睡的状态,更何况周珩只是帮她擦药而已。
医患之间,不分男女,也更没什么好紧张和避讳的。
也不知道是开了电视的缘故,还是她的自我开解起了作用,她心里的紧张感少了一点。
很快周珩走了回来。
他抽了两张纸巾,把沾了水的手指擦干,接着固定了一下挽起的衬衫袖口,彻底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而后打开活络油往掌心倒了一点。
宋卉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动作,这时周珩忽然绕到她身后坐了下来。
下一秒,周珩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有点疼,忍忍。”
宋卉一僵,没等反应过来,周珩便用搓热的手心覆了上来。
那是一只属于成年男性的手,当那只手撑开衣物,覆上脊背时,宋卉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往前闪避。
周珩却不由得她躲开。
他一手绕过宋卉的脖颈微架着她,一手按在她沉着淤青的后背,带着不可违拗的力道在伤处揉按起来。
“嗯!”宋卉闷哼,下意识抓住了周珩横在她脖子前的手。
“疼就叫,但不要躲。”顿了顿,周珩补充,“算了,你还是忍一忍吧。”
宋卉咬住下唇,整张脸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宋卉知道周珩不曾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揉按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逾越,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耻。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周珩觉得已经揉得差不多了,说了声“好了”。
宋卉如蒙大赦,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此时客厅里已经满是药油的味道,她轻咬了咬下唇,说:“谢谢,我先回屋了。”
周珩看了眼她微微发红的脖颈和耳尖,不由自主地拢了下手心。但他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动作,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睡觉时先别急着平躺,让药油再留一会,明后两天再叫秋寒给你揉几次就差不多了。”
宋卉闷声应了下,匆忙收起药油和棉签,快步闪进了卧室。
一夜碎梦。
次日清晨,宋卉在刺目的日光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胳膊正好落到身侧的床榻上,上面空空如也,不带余温。
宋卉瞬间清醒,不等洗漱换衣就冲出了房间。
客厅里,正在吃早餐的两人听到动静,动作一致地抬起头,隔着餐桌望向她。
余秋寒:“宋宋你怎么了?”
周珩则递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回去。
宋卉松了口气,略显尴尬地说了句“没什么”,退身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洗漱完毕的她再次来到客厅,才刚坐下,就听周珩说:“你决定就好。”
宋卉抬眼,看向余秋寒:“怎么了?”
余秋寒正在喝粥,听到宋卉的问题,拿勺子在粥碗里搅了搅,半晌才说:“宋宋对不起啊,我想回夏城住几天,不能陪你了……”
原来如此。
宋卉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心酸。
不是为自己,是为秋寒。
她笑着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正好你去了瑞典后就很难见到余叔了,这次回去刚好可以陪陪他。”说着她转向周珩,“周教授你能帮忙批假是吗?”
周珩看了她一眼,说:“我没权力,但我可以用家人身份代请。”
宋卉点点头,催促余秋寒:“好了,快吃饭吧,吃完我陪你去寝室收拾东西。”
因为周珩出了面,余秋寒的假请得十分顺利。
两人一同离开政法学院,去余秋寒的寝室替她收拾东西。
正收到一半,余秋寒的室友忽然回来了。
“秋寒你回来啦?你们这是干什么,断舍离吗?”说完看向戴着墨镜口罩的宋卉,“你这又是搞什么?cosplay?”
余秋寒浑身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宋卉及时开口。
“我有点紫外线过敏。她马上要去交换了,想在交换前回家玩几天,但昨晚在我那玩疯了,所以我来帮忙收拾一下。”
室友们没有怀疑,也没在意余秋寒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纷纷过来帮忙。
很快余秋寒的东西就全部打包完毕。两人一人提了一只行李箱,再加上室友们的帮忙,成功地把东西搬上了周珩的车。
江城与夏城并不远,自驾也就两个小时,但余爸爸要晚点才能赶到,宋卉也就没去上课,一直陪着余秋寒。
下午五点,余爸爸终于到了,几人到庭芜吃饭。
也不知道周珩是怎么跟余爸爸说的,吃饭的过程中余爸爸看见宋卉的伤却并未多问什么,但言语中也不像知道了什么,期间还不时同宋卉说笑。
吃完饭,几人正要把余秋寒的行李搬到余爸爸车上,余爸爸忽然把宋卉叫到了一边。
宋卉问:“怎么了余叔?”
余爸爸说:“寒寒要去瑞典一个学期,我本来打算不去的,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放心她,正好我也有大半年没见你周姨了,想着一起过去,今年除夕……”
看着面露歉意的余爸爸,宋卉心里一暖。
她家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家出事后,她妈程璐就带着她哥回了锦城,留她跟老宋相依为命。
后来老宋意外去世,宋卉便成了孤家寡人般的存在。
宋卉亲近老宋,却不亲近程璐,这是余秋寒一家都知道的事,所以老宋过世后,他们便把她接到了余家,又跟她一起过了三年的除夕,今年不能一起,余爸爸确实十分抱歉。
但是,带她一起过年是情分,不是本分。
宋卉都知道,也心存感激。
她笑了笑,说:“怎么,今年除夕你们不打算跟我过了啊?那不行,年三十那天我一定要给你们打电话的,你们可不能不接。”
宋卉这么一说,余爸爸不知怎么的,竟然鼻头一酸。
他看着已经戴回了口罩和墨镜和宋卉,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刚才饭桌上,她淤肿的伤口和青紫的嘴角。
“其实周珩都跟我说了,但叔叔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我……”
“叔,我伤得不重。”宋卉笑着打断他,“我说呢,您看见我的伤口也没多问,我还以为您不疼我了,原来您都知道了。”
余爸爸眼眶一红,就要落泪。
宋卉赶紧叫停:“可别,您千万憋住,别让秋寒看出来了。”
余爸爸忙说好,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转而说:“寒寒说她想撮合你跟周珩……”
宋卉没想到余爸爸会说这个,而这个话题的转换更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面色微红,道:“余叔!那是秋寒开的玩笑……”
余爸爸却呵呵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呀!你是不知道,周珩这小子还是很受欢迎的。而且他爸他妈上次还打电话回来,说你救了周珩,要好好感谢你。你看,你俩这么有缘分,年纪也没差……多少,总之,你们能发展一下也好。”
宋卉微窘,但好在余爸爸没再多说,拍拍她的肩:“反正一句话,叔叔很感谢你!你要是不喜欢周珩,就把他当哥哥,让他多照顾着点你,你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这时余秋寒在那边喊:“你们俩好了没啊,我哥都给我搬完了!”
余爸爸忙道:“来了来了……”
星幕微垂,余秋寒的东西都已装上了车。
宋卉慢慢走到余秋寒的对面,和她拥抱了一下,而后目送着她乘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