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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所谓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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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角度,看不清粉衣女子的脸,只瞧见她那窈.窕的身段,玲珑有致,腰间挂着的吊坠上,别了好几根五颜六色的羽毛,随风飘飞,很是俏皮可爱。
她长长的头发如同墨藻一般垂下,披散在石桌上,此刻她正言笑晏晏,伸着细长的藕节似的胳膊勾着秦洛的脖颈,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似是正与他说着什么。
突然,粉衣女子踮起脚,亲上了秦洛的脸。
而秦洛,岿然不动,坐在那里任由粉衣女子亲吻。
青天.白.日,搂搂抱抱,罔顾廉.耻!
沈清欢瞳孔微微一缩,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没想到秦洛看起来一副铁面无私,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却是这番做派,这若是让军营中其他人瞧见,还有谁会说他好男.风?
沈清欢正腹诽着,突然,他打了个寒战,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向他扫来。
秦洛头微微一侧,调转视线,眸光紧紧的锁着他,神色似笑非笑,眼眸深邃,带着难辨之色。
亲吻的唇尚未离开,甚至吻她的那位女子似菟丝子一样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
可她的面上却无风无波,还好整以暇的看了看他,似是在欣赏他面上的神情,好似全然不曾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这人……被人当场瞧见,却能镇定至此。
是否他平日里也是这样行事的?
真是—— 真是——
想到有无数女子搂过他,亲过他的脸,不知为何,沈清欢眉头一蹙,难得的,面上起了愠怒之色。
无耻之徒!
不愿意再看这对狗.男.女。
沈清欢转身就要离去,一道戏谑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响起,“怎么,看够了就想跑?”
“……”
沈清欢不曾惊到,亲吻她的半夏倒是先吓了一大跳,她猛然跳了起来,一抬眸,对上一双温润中带着不满的眼神,随后,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当下,小小惊艳了一把。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便是跟秦洛相比也不惶多让。
不过片刻,半夏就回过神来,想到来此的路上听到的传闻,她眉头一挑,语气不善道:“你就是那个勾.引将军的小白脸?”
小白脸?
原来别人都是这样看他的?
沈清欢眸子闪了闪,唇角一弯,笑的如春风拂面,“多谢姑娘夸赞。”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眉眼,笑起来的时候,就连风都跟着温和了起来,一身简单的石青长袍,却被他穿出了如谪仙一般的气韵。
半夏却被他噎的够呛,清丽的小脸倏地阴沉下来,这人怎么如此厚的脸皮!
谁人不知,在大秦,小白脸是一个很不好的词汇,只有小.馆中,靠出.卖.色.相.换取银两的男人才被称为小白脸。
她故意说他是小白脸,便是打着嘲讽他之意,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地跟她吵闹起来,只要他敢顶嘴,她就有本事将他骂走,没想到,他竟然将这当成是一种夸赞?看他的神情,好像真的很享受这一称呼?
半夏咬牙,强挤出一句:“我可没在夸你。”
“哦?”沈清欢微微挑眉,“那就是在下误解了。”依旧是平淡的声音,甚至面上还带着丝丝的愧疚!
半夏这会儿的感觉,和秦洛几日前抓到他时的感觉很是相似,除了郁闷,就是不解,怎么会有人是这种德行?
被人嘲弄了也毫不介意?甚至还笑脸相向?
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的厚颜无.耻。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秦洛坐在石凳上,冷眼旁观着,眼看着半夏在对抗沈清欢中败下阵来,唇角习惯性的勾起一个邪气的笑,手一伸,道:“亲都亲了,东西呢?拿来。”
半夏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瓶,递了过去,手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咬着唇,“要不然……再亲一次?再亲一次,我就给你。”她喜欢极了秦洛的性子,若是秦洛是男儿身,她还真想嫁给她。如今,难得有机会靠近秦洛,趁着师姐不在,她得多争取一些福利。
这还是第一次,秦洛同意她亲她,虽然条件是让她交出七彩兰花。
不过,这也足够她欢喜了,七彩兰花么……
这些身外之物,她要就给她好啦,这七彩兰花在外界千金难寻,对于她而言,却算不得多贵重的东西,药王谷后山那儿多得是,顶多就是再多等些时日罢了。
秦洛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眼中的含义很是分明:小姑娘,差不多就得了,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半夏知道她的性子,只要她冷下脸来,那就是动了真格。
她撅着嘴,乖乖的将木瓶送了上去,嘴里不停的献殷勤,“秦哥哥,我可是一收到你的消息就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谷里笼统就两朵,这是刚上个月开花就采摘下来的,研磨成了粉,里面参杂了一些补气的药物,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不仅要,还要求她保密。
“哪几样?”秦洛低声问道。
“啊?”半夏一愣,没能反应过来。
秦洛摸着木瓶上的兰花纹理,又问了一遍,“里面参杂了哪几样草药?”
“都是些不打紧的,二钱黄芪,三钱党参和甘草。”
“嗯。”秦洛点了点头,将木瓶收了起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几样药草性温,补气和中,清热解毒,加进去,不会影响药效,这就够了。
等找到天山雪莲和绿蟾.酥,就能为沈清欢解毒了。
这件事情,她是暗中进行的,没打算告诉沈清欢。
他那样的性子,时刻准备着逃脱,若是让他知晓自己能够医治他的内伤,定会没皮没脸的纠缠上来,花言巧语的讨好自己,哄骗自己,一直到他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到那时,他定会溜之大吉,让她怎么都寻不到。
他看着像一只无辜可怜的小兔子,真实的性子却是比狐狸还要狡诈。
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可她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
“这里不太平,你先回谷里。”秦洛拿到了药,就开始赶人。
“你……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半夏拧着眉头,这也是她这次匆匆赶来的原因,每次打仗之后,她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就是铁打的人也抗不住啊,那些伤便是她看着就觉得吓人。
师姐每次为她医治,背地里都会偷偷的哭上好几回。
“无事,都是些小伤,要不了命,不必担忧。”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秦洛淡淡的瞥了对面独自喝酒的沈清欢一眼,扭头,看着半夏,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你先回去,等空闲下来,我会去看望师傅。”
大楚虽然退了兵,她却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战乱再起,她百忙之中是无暇顾及到半夏的,她将半夏请来,就要顾及她的安全。
“我让青竹送你回去。”一锤定音。
半夏还想说什么,想到战争刚结束,她一路赶过来,到处都是侍卫,处处狼藉,若非有青山带路,怕是她连城门都进不了……半夏无奈的叹息一声,收拾好了东西,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秦洛说的话,她不敢不听。
事实上,秦洛从不对身边的人动手,甚至连辱骂都不曾有,可是认识秦洛的,就没有不怕她的,她就有这种本事,能让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半夏一走,院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天色不是很好,便是清晨,天都是灰蒙蒙的,有些压抑的闷热,好像快要下雨了,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扫了沈清欢一眼,秦洛突然开口,问道:“好端端的,你跑什么?”
“不愿打扰秦大将军的好事。”沈清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甘酒入喉,头一回,心中有些烦躁,说不清道不明。
秦洛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缩,轻轻的叩着桌面,凝视着沈清欢的面容,眸光幽深。
想起将才半夏亲过来的时候,沈清欢眼中的怒火一闪,虽然很快就被他隐藏下去了,一闪而逝却还是被她看到了,她平日里勾心斗角算计多了,旁人一个极细微的变化,她都能轻易的捕捉到,只一个扫视,就能猜到对方是何反应。
沈清欢方才在发怒,怒什么?
她一直以为,他的面上,除了那张面具似的皮笑肉不笑,看不到他丝毫的真实情绪。那略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容,明明好看到足够赏心悦目,却让她很是不喜。
她的眉毛挑了挑,看着沈清欢,语气莫名轻快起来,“你在生气?”
“大将军多虑了。”沈清欢垂着眉眼,眉毛都没动一下。
诡言善辨。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予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秦洛起身,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扭头看向院子门口的青山,“准备好了吗?”
“嗯。”
“时辰不早了,走吧。”秦洛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依旧坐在石凳上的沈清欢,眉头拧起,“你在等什么?”
沈清欢抬眸,与她对视,第一次,有些抗拒,面上的神情也冷峻了几分,直言道:“我不想去。”
秦洛眉头拧得更紧了,有些不能理解,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他闹什么脾气?
“这可由不得你,青山,将他绑走!”话落,不再看他,率先提步,向外走去。
…………
城墙外面的尸骨已经被人处理完毕,该埋的埋,该烧的烧,该扔的扔,只是地上被鲜血染红的泥土,怕是要下过几场大雨才能彻底被洗刷的干净。
秦洛带着沈清欢和青山,一路向着城外走去。
满地的血红色,就连空气中也飘浮着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一行人沿着小路一直走,越到后面,路越发难走。
泥泞的山坡上,秦洛走了两步,一扭头,见沈清欢远远的落后了,他额头上薄汗沁出,微微弯着身子,气息不稳。
青山陪在他旁边,面色有些不好,“不过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走不动了?”算什么男人!最后一句,在舌间打了一个转,被他咽了回去。
当着将军的面,他可不敢侮辱沈清欢。
沈清欢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喘息着,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下,并非他不愿意走,他经脉被废,内力尽失,每到阴雨天,体内被倒钩钉过的四大重要的穴位就剧烈的疼痛着,他能撑着走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待平稳了体内的气息,沈清欢缓缓睁开双眸,入眼,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顺着靴子,视线上移,毫无意外的,对上了秦洛那双深邃的眼眸。
秦洛在他面前站定,“还能坚持吗?”
他微微扬起的脸蛋,布满了汗水,面色苍白的不见半分血色,看来,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沈清欢不予与她搭话,撑着身子就准备继续前行,岂料,没走两步,腰部被人一拽,他惊诧的一回头,还未反应过来,秦洛就已经微微弯下腰,一手由后搂着他的腰,一手控制着他的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撑不住了,就莫要勉强。”
身后的青山似是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枝条,发出了“咔嚓”的声响,在僻静的山坡上,很是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