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高中生》山林

29、我不忍心

　　瑾玉夹起一片鱼肉，瞥见饭桌对面的方玄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着。

　　鱼肉的鲜美嫩滑通过味蕾遍及全身，真是妙不可言！这就是身为人类的好处。做鬼哪能体会到美食扩散的滋味。

　　瑾玉很是珍惜在肉身不多的时刻，抓紧机会吃吃吃。也就不在意方玄捷的眼光。她对食物的热情终于打动了对方。让这位从一进来就在心里嫌弃饭馆档次的方少爷破例尝了一片鱼。

　　然后，他不可思议地嚼了又嚼。这里的鱼肉真好吃！再试试其他小菜，均是鲜嫩可口。这个破旧的小饭馆，从外面望进来它的桌子看似都能刮下一层油。傅瑾玉走进来时他试图阻止过。帝都那么多高档餐馆，他甚至愿意请她吃满汉全席。可她偏偏指定这家。

　　方玄捷刚才走了不少路，又受了惊吓，其实饿的厉害。但因这家的不入流，他想忍着。现在知道它饭菜的水准拼的过五星级，他也跟着埋头大吃。等吃到到五六分饱，他就借机说：“瑾玉，这里的鱼肉火锅真好吃，你是怎么知道它的？”

　　抛出对方能够回答的问题，是搭讪的一个技巧。若傅瑾玉是冷场王，说是随便进来的，他还准备了其他问题。

　　瑾玉吃到美食心情大好，就不会装高冷。可真相也没法说，她婉转地说：“朋友介绍的。这里用的都是水库鱼。厨师是周游列国学艺后回来子承父业，不出三个月这餐厅定然火爆。”后面这话其实是对小甲说的。

　　小甲同样一脸陶醉在嗅鱼肉。瑾玉特意挑出几片放一个小碗给他。小甲这种鬼差级别，以方玄捷目前的能力是看不到的。他以为她是挑出有刺的鱼肉，也没察觉她的意图。

　　方玄捷发现瑾玉没再冷落他，赶紧说：“哎呀，那我要早点带同学来尝尝，免得以后要排队。”

　　小甲则在旁高兴地说：“老大，巡视鬼门关时总经过这店，你说这家一定好吃。没想到我们还有能进来的一天。”

　　瑾玉对着方玄捷点头。搓动手指回答小甲：“好在我们请假前将工作做完。刚才检查也没有疏漏。这样回去就不怕了。”

　　方玄捷边吃边和瑾玉聊，她回答不多，态度比之前温和。这让他放心不少。等他要掏手机结账时，店员告诉他瑾玉已经付过了。

　　方玄捷一怔，瑾玉已经快步走了出去。他急急跟上，说：“瑾玉，说好我请你的？这顿没请成，下顿我欠着，明天我就带你去吃帝都百年老店。”

　　瑾玉皱眉，只回答说：“再说吧。”然后，她很快感觉不对，方玄捷竟然挨着她走，几乎都要贴到她身上了。

　　见她诧异，方玄捷勉强笑笑说：“之前跑的挺累了，好像还有些冷……”

　　瑾玉感到莫名其妙，可想到他之前迷糊地跑到马路中间的举动，到底没推开他。

　　方玄捷提着心等瑾玉的反应，他实在是被鬼整怕了。宁愿被瑾玉推开也不敢离开她半步。谁知瑾玉却将刚穿上的外套脱下，反手披到他身上，说：“给你穿，我正好有些热。”

　　方玄捷呆若木鸡。这黑色的卫衣长外套设计偏中性，穿在他身上倒不突兀。可他感觉很不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口｀=）反过来了吧！

　　紧接着，听力八级的他听见有人嘀咕“那小男生好有趣，会装高冷将外套给女朋友……”

　　谁是女朋友！什么世道，人和鬼都那么多事！方玄捷想狠狠瞪那路人一眼，顾及瑾玉还是忍了下来。他不爽就起了坏心，故意去拉瑾玉的手。想测试一下她的底线。

　　等触及她手里的茧和伤疤，方玄捷好像被烫到一般放开手。他竟然抓住她受伤的左手。她手腕以上还缠有厚厚的绷带。方玄捷感到不妙，一时间有反应不及，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瑾玉见他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主动说：“你的手太凉了，好好穿上衣服吧。天冷万一感冒就不好受了。”

　　方玄捷心里过意不去。点点头，难得听话地将卫衣穿好还套上它连着的帽子。这一套就嗅到一股柠檬清香味。女孩子用的香水以多层香味的较多，她倒是简单。

　　方玄捷仍旧挨着瑾玉走，心里却在琢磨着：“拉上她的手才发现不同之处，好像弹钢琴的女生手都这样，粗犷有力。她又是特别出色那类，手就更不像女生了。看来她付出很多努力。只是一瞬间就毁了，听向军说，她不怨天怨地，还体谅别人。看来人就是傻子，也是个坚强的傻子。

　　这样的人要打感情牌才不会抗拒他的接近吧。”方玄捷冷静地分析着。却不由想到自己刚才触及她伤痕的时候，他竟然有些难过。这种廉价的同情他很久没有过了。真是难办啊。

　　瑾玉没理会身边人的小心思，也懒得将人推开。万一他真是天使，今天她少做一步，将来都会成为她的麻烦。毕竟他们可是特记仇的生物。好在下午她给傅谨宇打了电话要求出院，不管结果如何，明天她都会走。她以后不会见到这些人了。

　　另一头，傅谨宇吃到八分饱就停了筷子。一旁的院长看到，也停下筷子，与他嘀咕起来。

　　“帝林？那是老牌名校，都过了招生季，我孩子也不是帝都户口，这真不敢想。”傅谨宇听到院长的提议，大吃一惊。

　　院长横了他一眼，傅谨宇立即反应过来。院长能提出来，必然有他的路子。果然院长说：“九月报还来得及，然后以病假的名义占着位。想啥时候去再去。不报名等中秋一过，就没办法了。”

　　傅谨宇不由得思考起来，若是女儿今天没提出院，他会拒绝院长的提议，毕竟身体重要。

　　今天女儿吵着出院，说她的手拆石膏有段时间，基本在做康复治疗。在S市医院做也没区别。那就要考虑她回去的生活安排。她不能再上艺术学校，给她换个环境会不会更好。

　　读帝林的学生非富即贵，少部分对普通民众开放的名额也是择优录取，入学考试比高考还惨烈。去这样高水准的学校或者能让心高气傲的女儿满意吧。她从小就是不甘人后的性子，读帝林对她和她亲妈都是挣面子的事情，没准让她找到新的方向。

　　傅谨宇下了决定，直接谢过院长，说好回去就整理资料给他帮忙。两人就傅瑾玉的情况分析一会，按她年龄可入读高一。但她功课优秀，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九月就会读大学。不能用寻常眼光看待。让她入读高二，方便她养伤并寻找新的方向。日后有变化再找学校调整。

　　这么一敲定，傅谨宇回院就寻出资料交给院长。想起妻子说明天会来，决定等她到了再告诉她。

　　瑾玉领着方玄捷回到医院，他还在瑾玉病房磨蹭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一走，小甲就忍不住说：“哎呀，这个人今天好奇怪呢。要不是我们盯着，还以为他被鬼上身了。”

　　瑾玉也感到方玄捷的反常，可有件要紧事更让她分心。刚才他们回来的路上，方玄捷问她中秋的安排，这才让瑾玉惊觉过一阵子就是中秋节。

　　瑾玉对小甲说：“好久没来人间，只知道盂兰节，都忘记有中秋节了。”一家团聚的日子，她却要清除傅瑾玉的存在。那傅家人怎么办呢？他们非但过不了今年的中秋，会不会每年的中秋都要在伤感中度过呢？

　　小甲明白瑾玉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老大，要不我们晚一阵子再走？或许小乙那丫头真的会回来呢？”

　　瑾玉苦笑，世界这么大，偏生她附身的是她从前的家人。感情不在，回忆还在。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都给予了极大的爱和照顾。

　　可是想想她的身份，瑾玉也把握不住，只能说：“先离开医院回S市吧。这里真不能待了。”

　　第二天方玄捷起了个大早。昨晚目睹的场面太刺激，晚上他翻来覆去，花了很长时间才睡着。他索性跟学校请半天假，养足精神才去上课。

　　他知道傅瑾玉有散步的习惯，一吃完早餐就到楼下的花园等她。等了一会，就见她慢悠悠地走来。他高兴地迎上去，打了招呼就跟她并肩而行。

　　方玄捷正想着要说什么话来开场。冷不防一根拐杖横穿出来。若非傅瑾玉眼疾手快拉住他，他定然要跌倒了。

　　对方看也不看方玄捷，只瞪着傅瑾玉说：“听说你手残废了，做不了钢琴家。为什么你看着一点都不难过？”

　　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拄着拐杖，右腿打着石膏。脸色苍白，流露出伤心欲绝的神情。

　　方玄捷勃然大怒，哪来的熊孩子。说话真欠抽。他撩起袖子，先看着瑾玉，只要她生气，他就随时准备开骂。

　　瑾玉端详了她一会，认出这小姑娘是前阵子在对面天台闹自杀的主角。她不知从哪听说瑾玉的事情，跑过来寻找同伴。可观察瑾玉许久，总是一副悠哉悠哉模样，不由得跳出来，尖刻地提问。

　　瑾玉反问她：“你想我怎样难过？”

　　小姑娘一时口快，说完也有些后悔。瑾玉一问，她眼泪吧嗒吧嗒直落：“我很难过呀！从小我就领舞。教我的老师都说我有天赋灵性又努力。可为什么我不能再跳舞了？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真的很喜欢舞蹈……呜呜呜呜…”

　　方玄捷觉得哭声很烦，恨不得拉瑾玉离开。可瑾玉没动，沉默地听小姑娘哭诉。最后小姑娘说：“大人说你很厉害，拿过国际大奖，还要上国外的名校。可是……你……”小姑娘见瑾玉不嫌弃她，反倒不好意思再说难听的话了。

　　瑾玉温和地说：“你想活下去对不对？”见小姑娘呆呆的，她说：“你活下去，自然就能想到怎么办了。”

　　小姑娘问她：“那你呢？你怎么办？”

　　瑾玉笑了笑。这时有护士喊她，她跟着护士离开了。方玄捷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方玄捷说：“你刚才差点绊倒我，还不跟我道歉？”

　　“哼！”小姑娘丢下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溜那么快？哪像腿受伤的呀？”方玄捷嘀咕着，到底没大声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