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段慕 ...
-
“慕哥哥？你醒了？”温软的小手拿起一方香帕，轻轻拭去段慕额头渗出的汗珠。
段慕猛然睁开眼，“芸儿！”他快速抓住那只手，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猜忌，以及深处一点点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怎、怎么了？”柳芸被他凌厉的眼神一惊，心里不由哆嗦了一下，有点奇怪又有点害怕。“慕、哥哥？你松手！芸儿手疼……”她痛得泪珠差点掉出来。
“芸、芸儿……”段慕意识到自己的手劲伤了人，微微收了力，却还抓着柳芸的手不放。他悄悄看了看周围，竟是他家中后院的景致！可是他的家明明四年前被烧为焦土！他牙齿一动，口中泛起一丝血腥。这不是……幻想？
“慕哥哥，你怎么了？”柳芸觉得眼前的人是睡糊涂了，可怎么还没回过神？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噗！”柳芸忍不住一笑，然后忙忙开口：“抱歉啊慕哥哥，芸儿不是笑你！只是、没想到学艺多年，已经是一代少侠的慕哥哥还会被噩梦吓到。”
眼前少女面色红润、笑眼盈盈，不是记忆中模糊又凄厉的白影，是真正活生生坐在他的面前！段慕还分辨不出此时是身处幻境还是噩梦初醒，但冰冷干枯的心却渐渐丰盈，心底最柔软的感情不断翻搅上涌。瞥到柳芸皓腕上的红痕，他心中微恸，情不自禁伏身抱住眼前人。
“啊！慕哥哥、这、这有失体统……”即使他们是未婚夫妻，成亲前如此亲近也是会被非议的。柳芸虽然眷恋段慕的怀抱，却不愿意中人误会她是轻浮女子。
“我梦见胡人破关进来，把你、父亲母亲、还有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杀了！那是我在金陵还不知晓。等到拼死潜回来后却连你们的尸骨都找不到分毫……”段慕讲话时感觉喉咙发痒，肌骨战栗，那个梦太真实太清晰太……令人绝望！一夕之间他就失去了所有！明明不满父亲提出成亲继承家业继而冲动离家的事情还似发生在昨日，却突然得知，不仅家人与未婚妻，连整座段氏山庄都寻不到一丝痕迹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铁蹄之下、大火之中消弥！幸好……那只是一个梦……吧？
“那慕哥哥有好好活下去吗？”柳芸按下段誉倔强的后颈，用下巴压住他的头顶，让他放松靠在自己单薄的胸前。“如果胡人真的破关了，芸儿倒是庆幸慕哥哥不在，无论如何，芸儿都希望慕哥哥可以好好地活着，哪怕芸儿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段慕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没想到记忆中柔柔弱弱的柳芸会说出这样的话、会这样放下矜持安慰他。想到梦中的柳芸，死前可能会受到的侵辱，他真正希望眼前的才是真实的，他还没有失去珍视之人。
“慕哥哥，听说叔父昨天向你提了……”柳芸迟疑地开口，声音越来越低。“芸儿不急的……”
“我们早日成亲！”段慕看着柳芸微张的小嘴，宠溺地笑笑，“我可是等不及的！”什么梦都忘记吧，他只想留在这里好好守着眼前的人、守住自己的家。
……
看着段慕阴郁的面容渐渐缓和，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赵清知道，他死了。
“也算如你所愿了。”
——————
邪医祝清提出一个条件：如果段慕肯为邪医试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邪医都会为段慕带来的姑娘解毒。
段慕答应了，于是在看着醉玲珑服下解药、眉宇间冰霜渐渐消褪后，信守承诺地服下了祝清递出的三生药。
服下三生药前，他问：“这是什么药？”
“三生。它不是毒药，只是一种致幻药，不过大多数人都摆脱不了幻象死掉了。如果你撑过来，那么以后都不会被幻象迷惑了。”祝清耸耸肩，一双桃花眼兴味地看着他。
不过是幻象罢了。段慕绝不会容许自己死掉。
三日后。“他还没醒来吗？”醉玲珑再一次敲门问道。这一次，三日未开的木门开启了。祝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开口：
“你可以走了，他死了。”
得罪了作者怎么能还活着。
——《武林无情》大结局
“为什么我看到最后一句最爽？”少年喃喃自语。“清溪，”“啊？”少年回头。
啪！一个巴掌朝刘清溪的脑门上呼去。“啊P啊！啊！我想揍你！”比他高多了的少年一脸郁闷。
“武大郎！你凭什么呼我！我跟你说，男人的头是不能打的！”刘清溪哇哇大叫，气得差点就掐上彭小武的脖子。“不打你也长不高了！”彭小武听见“武大郎”也气了，轻轻松松箍住刘清溪的两只手，腾出一只手又朝刘清溪头上来了一下。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刘清溪不甘，一万个后悔有了一个熊室友。
“如果思想能杀人，你早被你那些读者千刀万剐了！”彭小武早就从少年把不住的嘴里知道了前两本书的存在，对这个一直坑坑坑的小子是无语极了。看着刘清溪丝毫没有不安意识的模样，彭小武有些手痒。
“你不是跟我说，段慕抵住三生的药性醒来，然后因为江湖上的流言，不得不跟着醉玲珑返回魔教吗？”
“你不是说他会得到魔教禁地里的秘籍脱胎换骨打出魔教吗？”
“你不是还想了很久段慕和四女大被同眠之夜吗？”
“你不是……”
“停停停！”刘清溪不耐烦地打断彭小武的话，正经着脸说：“我是想了很多，段慕从向往江湖的少年郎蜕变成默默遁世的武林传奇，中间一步步的无可奈何。但，”他抓抓自己的头发，“我越写越写不下去，已经卡了很久了！接下来的小高潮我写不出来，人物关系太复杂了！而且……”
“算了算了。”彭小武放开刘清溪，“你语文课上睡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就没相信你能写好。你还是好好练练笔头吧！”
“喂！你别小瞧人了好不好？我可是会成为大神的！”刘清溪不高兴。
“成为大神坑吧？部部都坑了。”彭小武取笑。“我可没太监！”刘清溪嘟囔。“诶，为什么你执着于作者杀死主角的结尾啊？还不如来个天雷直接劈死主角好呢。”彭小武有些不解。“我觉得这个很有趣啊，不想换。”刘清溪打了个哈哈，脑子闪过赵清二字。这次是祝清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会还想换马甲吧？”彭小武一把按住刘清溪，很认真地说，“你不能想着换一个马甲就能抹去过去事实，坑文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你老换马甲对你自己没什么好处！”
“我就再换一次，一次啊！”刘清溪已经开始琢磨着什么样的文最好写了。他还是不死心，从他写第一部开始算起已经两年了。因为换马甲和更新慢的原因至今没积累起什么人气，他都要抑郁了！
彭小武见刘清溪不听他的意见也有点不高兴，更多的是对刘清溪的无可奈何。“刘坑，我要再看你的文就是犯蠢！”
——————
赵清赌赢了。他的自杀只是将他从那具身体中解放出来，一股神秘力量卷着他进入了新的世界。
也许是他来早了？赵清发现新世界的“他”还活着。他叫祝清，是个一心研究医术的狂人。因为灵魂和身体的某种联系，他不能离开祝清半丈远，只能以一个鬼的身份旁观了很多年，长到他从祝清身上偷学到不少东西，长到他怀疑那个作者是不是打算好好写文、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做“鬼”？
但那一天终于来临了！他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怒，一个晃神，灵魂特有的360度感知被□□阻蔽，心头竟生出些许的别扭。
“你真想好要为那个女人冒险？你爱她？”这是祝清问的，也是赵清问的。他既能控制了这具身体，说明马上，眼前这个主角就要死了。他说不出其他话，却幻想着这个男人可以改变心意。
“她为我中的毒，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治好她。而且，区区死物还想夺我的命？”叫段慕的男人很是张狂，里面却有一份对生命的决绝。
可惜，要你命的是那个任性的“天”。赵清没有能力在“完成任务”前使用这具身体做出任何动作，只能任这具身体按照某一规则规定的那样移动，亲身感受一台戏中高潮的发生。
三天，赵清看着段慕的气息从一开始的平稳到突然的急驱直下，像烛火在狂风中不断摇晃，然后骤然熄灭！他俯视那张不见痛苦、反而平和带笑的脸，心中一叹：至少他死去的时候是幸福的。
三生，他在前人手札中找到其来历：发明三生的是祝清的一位师祖，青年丧妻。身为一代神医却治不好最爱之人，只能亲眼看着爱人化为冰人破碎怀中，那位师祖性情大变，往后数十年用了不少极端手段研制出其解药，然后携解药为其妻殉情。殉情所用之药便是三生。
三生是那位师祖偶然所做，据说能让人在最美的梦中死去。现实多残忍，梦就多美好，想挣扎过来，除非断情绝爱，磨灭本心！
三生三生，何其有幸能有一世美满？
赵清强行扔走毒素已清的醉玲珑，自封了山谷，他还不打算离开。前次的经验告诉他，提前离开也不过是在之后的世界作壁上观，与其做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鬼，不如在这个世界多留些日子，祝清一脉医毒卓绝，不知道这本领能不能带走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段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