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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陪我坐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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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徵回来了,这次宝儿却没有缠着百里徵不放,只是更刻苦的修行,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到达百里徵的境界。事实上宝儿此刻能够突破到筑基,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只是一直卡在那儿没办法更近一层,如今他只想靠自己来突破,不能事事依赖着他的师姐。
邺苏苏说明了宝儿不在的原因,百里徵立即笑开了。她现在才明白一直把宝儿捧在掌心里算不得为宝儿好,男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独当一面的,不能事事都靠百里徵来解决。
她身上的担子也该卸下一点了,这么多年以来时刻提心吊胆,夜夜被噩梦惊醒,总是还留在过去,一边期待着明年的试炼早日到来好让她帮宝儿躲过这一劫,一边又祈祷着再晚些。
如果她顺利帮助宝儿躲过这一劫最好,但要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呢?她又该怎么办?
每一世,她的强烈愿望使得自己再次重生重来一遍,可每一次她都没能改变这一切,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宝儿死了,她入魔,正魔两道开战,再是死亡……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一开始她就一无所有,可是天行宗给了她一切。她有师父,有家人,有许许多多要保护的人……
可有一天这些都不见了,只因她手上那把染血的剑,沾血的衣,还有害死宝儿真凶的指正。一切就都变了,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有人都指正她是凶手。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当时的情形,宝儿的身体在她怀里逐渐冰冷,胸口的窟窿无论如何也堵不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杀了所有人泄愤,而事实却是她变成了残害同门的魔头。
这一次,真的能够好好保护宝儿吗?
“师父,如果有朝一日……徒儿是说如果,如果所有人都说徒儿是坏人,师父会相信吗?”
百里徵看向邺苏苏,目光悲痛,她想听邺苏苏的回答了。前几世自己离开天行宗就再也没有见过邺苏苏,她真的很想知道邺苏苏对她的看法。
看出百里徵的惶恐跟不安,邺苏苏只觉得这样的百里徵实在太令人心疼,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那样脆弱的模样,仿佛一碰即碎。
看着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不禁感叹时间如此飞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小徒弟就长大了。
习惯性的伸出手,却发觉自己再也没办法轻轻伸出手抚摸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百里徵,已经长大了。
看出邺苏苏的意图,百里徵上前轻轻搂住邺苏苏将头埋在邺苏苏肩头。邺苏苏抬起的手才有了落下的地方,一如既往地温柔,温暖到想让人流泪。
百里徵闭上眼,努力将眼泪收回去。
“不会。”
百里徵再也抑制不住,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抬起手背将眼泪抹去 ,却越来越多。
怀里的人不正常地颤抖着,以及耳边那细微的抽泣声,邺苏苏这才发觉百里徵是哭了。轻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呢?她是百里徵的师父,是百里徵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不相信百里徵,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百里徵,她也不可能放弃百里徵。
榆树下,树藤编织的秋千微微晃荡,邺苏苏心下一动,拉起了百里徵的手。
“陪我坐一会儿吧!”
百里徵含泪点头,像个孩子般被邺苏苏牵引着走向秋千。
邺苏苏扶着藤蔓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秋千不算小,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百里徵乖巧的坐下,邺苏苏便用术法使秋千荡起来。百里徵一惊,紧紧抓着邺苏苏的手臂,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这支秋千早在前世就有了,只是她只当是摆设,从未去玩过。到了如今,她也不是孩子了,又怎么会去玩?所以这还是百里徵第一次坐秋千,在空中晃着,
仿佛就要冲破天际。百里徵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心也随着秋千的一上一下而七上八下的。
邺苏苏握住百里徵的手,轻声安慰。
“别怕。其实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等着你放下自己的那套尊卑守则,等着你敞开心扉。想和你一起坐这个秋千,可你总是把我推得远远儿的,这个秋千自打我做好,你一次也没坐过……”
邺苏苏一手握着藤蔓,一手握着百里徵,眉目低垂,似乎是在难过。
百里徵不知道,这个秋千竟然是邺苏苏做给她的。所以,她的师父一直在等吗?百里徵自认为她和邺苏苏的关系甚密,却不曾想自己还是对邺苏苏太过疏离,邺苏苏费心给她做秋千,而她却一次都没坐过。她以为自己修为提升了,邺苏苏就会高兴 ,然而还是自己错了。
“在你之前我从未收徒,你还是我的第一位弟子呢!或许我不像你众多师伯那般亲和,不像他们那般会与弟子相处……但是我真的很想你把我当做亲人,像小时候那样不好吗?”
邺苏苏至今都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可怜巴巴地问她“那徵儿会有爹爹和娘亲吗”。那个时候尽管自己是笑着对百里徵说天行宗的人都是百里徵的家人,可内心却是酸涩无比。年幼的百里徵想要的并不多,一点点关爱就能让她开心到炸裂,可现在邺苏苏要的也不多啊!只想百里徵还像小时候那般,如同宝儿缠着百里徵那样缠着自己撒娇,一口一个“师父师父”地叫着,多好……
百里徵偏头,讶异地发觉邺苏苏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泪光,却在极力忍住。
一时讶异。确实她自重生以来一直以提升修为为目标,只想着改变未来事情的发展轨迹,而一直忽略邺苏苏。其实在前几世,自己还是躲在邺苏苏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啊!
那是她最亲爱的师父,可她却如此冷淡地对待多年。那这几年邺苏苏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百里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水渍,雨点般砸落下来,密密麻麻,温热的。
邺苏苏哭了。百里徵不记得前几世邺苏苏有哭过,在她记忆里,师父一直是笑着的,宠溺地对她笑着。可现在,邺苏苏哭了。
百里徵有些无措,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楞楞地看着邺苏苏伤心难过,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阵手忙脚乱,最后却是拽起了自己的衣摆,颤抖着手擦去邺苏苏脸上的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