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干戈衰谢两相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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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干戈衰谢两相催
小祁子倒是淡定，笑得十分的谄媚，“陛下不是要找沈大人吗？传言此地沈大人常常出入，在此地等不是更好吗？”我也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能讪笑着，“是是是。”
他坐下来，看着我似笑非笑。我不理他，自顾自地坐下，气氛到颇有些尴尬。
沉默片刻，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我整个人一震，只觉得这脚步声耳熟，心里也猜到了他是谁。倒也是巧这脚步声直接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我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听墙角，只可惜这青楼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什么也听不清。小祁子到是气定神闲，“青楼里面有多少龌龊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会做的不好呢？”
我不死心继续努力地听墙角，小祁子又悠悠地开口了，“如果陛下真的想听还不如直接去问沈大人。”
我使劲摇头，要是让沈祁知道我来了青楼，还不得打死我。虽说等他一出青楼应该就知道我来了哪里，但是能躲一时是一时啊。我抱头蹲在地下，心里满是懊恼。
好不容易听的隔壁的渐渐远去，我内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我回头愤愤地看着小祁子，他却一点也不惶恐，“陛下，臣手滑了。”好像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地上残留了一地的陶瓷碎片。
我磨牙，我咬牙，我切齿。
门就开了，站着黑着脸的沈大人。
他嘴角先是微微一勾好像是想对我笑一笑，有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脸又黑了。我讨好的一笑，“沈大人，你也来逛青楼啊。”这话说的我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脸色稍霁。
但是小祁子又说话了。“啊，与沈大人在此碰面真是巧遇啊。不如我们喊俩个姑娘一起喝一杯吧。”
我听的惊讶万分，他们俩个要喝花酒。
岂料沈祁看都没看小祁子一眼，神情更加难看，“你跟他来青楼？”却是跟我讲话。
“嗯。”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
“沈大人还是坐下来再说吧。”小祁子在这样冰冷的气氛仍然还是满脸堆笑。沈大人还很给面子地坐了下来，让我很是惊讶，沈祁什么时候是这么给面子的人，他一向是以打别人的脸为职业的。
“秦筝，你先去我家等我吧，我派几个侍卫保护你。”沈大人一脸不满，对我说话的语气倒还是妥当的。虽然他这样我却不敢不照着他的话做，我可是牢牢的记着当年他打我手心的事情。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只见俩个男人相对而立，着藏青银色滚边长袍的沈祁脸色不善，小祁子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满脸堆笑，虽然他们之间有一股一触即发的危急气氛，但却还是十分的养眼的两个人。
我心里一边害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一边却是很开心。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我的。
呸，沈祁什么时候是我的了。让你乱说话。
这青楼和沈府隔得倒也不远，走路也就半盏茶的时光，我拒绝了他们驾车送我的建议，反而自顾自地在街上逛了起来。我尚且还记得上次出宫沈祁给我买的糖葫芦，正巧碰到就打算买一个来尝尝。不料却没有到钱，我是女帝嘛，平常时候哪里需要出钱。我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买糖葫芦的小哥。
那个小哥大概也发现了我的目光，主动问我想不想要糖葫芦，很便宜的。
我到时很想吃，只可惜并没有钱，刚想对他说我不要了。一只手却是斜插着伸过来，掌心摊开，里面安稳地放着几枚铜钱。我顺着那只手慢慢地往上瞧，先是一截藏青色的衣袖，再是沈大人黒沉的脸。
我十分乖觉，顺着他的意思认真地挑了一个糖葫芦，装作随口一问，“你和小祁子的事情都谈完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应，旋即又垂下眸子又认真的挑了一个糖葫芦。他向来话不多，为人沉默寡言，认真的时候倒是很多。只是这样温柔的认真着倒是从未见过。
“陛下可还想逛逛？”他把他挑的那个糖葫芦拿给我。我不由的暗自撇了撇嘴，我挑的和他挑的有那里有不一样吗，真是的。
不过逛是肯定要逛的。
我跑在前面，沈祁跟在后面，步态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却丝毫不乱，倒是端的沉稳。
帝都一向是繁荣的，即使是我这个足不出宫的人都知道，只是今日的帝都却有些不同寻常，路上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我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张望着，揣测着这些人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
大概是沈祁发现了我的目光，走在前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些都是回纥战乱来到帝都的难民。”
“可是，”我含着糖葫芦模模糊糊地说，“我已经派人救济他们了，粮食，被子，衣服都发放了。”
沈祁却没有说话，步子放缓了些。
我们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来走去。
直到停在一家店铺门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皇家直属的一家商号，如今也是承担难民的救济问题。
我看着他，故作疑惑，他也不点明，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含着糖葫芦捡了一处屋檐下站着，百无聊赖地望着他们分配救济的物品，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救济的粥根本就是清水，米粒屈指可数，衣服都是陈旧甚至于是破的，更别提本来没人可以领到的一贯钱此时只有几文。
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跟我同龄的男孩冲上前去跟管事理论为什么发放物资和告示不一样。
管事连头都不抬，只应了一声，“哦
。”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那青年不满甚至于想要冲上去抢东西。
那管事只一个眼风，即刻就有人摁住了那人，“小爷给你怎么多已经是抬举你们了，你们一个个难民还想吃好穿好，是活在梦里吧。我呸，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跟小爷讨价还价。爱要不要，要的人多这呢。”
那青年似有不满，虽然被摁在地上仍想要直起身子争辩。
那管事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举起手来要往他脸上招呼。
我咔地一下咬碎了糖葫芦的糖壳，直接冲上去拉住了管事的手。
“大胆！”
还没等沈祁伸手拦我，我就已经冲了出去，“这明明是圣上赐下的救济，你们克扣还有理了吗？”平日里我一向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却忘记了如今的处地。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冲上来打他，倒是结结实实地挨了我的一巴掌。那人反手就把我推在了地上，屁股倒是不大痛，就是我忽然被人推倒了有点懵。
那人即刻反应过来冲过来就是一个脚丫子往脸上招呼，我尚且还没从被推到在地上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好怔怔地看着一个黑色的鞋子冲脸上印过来。我脑子里竟浮现出的是，这人穿的软底靴正是官家常用的。
那鞋子来的急又有力，以我之力根本无力阻挡。可那鞋子却生生的在我面前停住了，我的目光沿着鞋子的轮廓向上看去，却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着白色，这手我却无比的熟悉，小时候我多少次拉着这双手。
我慢慢地向上看着他，大概是因为俯视的缘故，沈祁显得十分的高大，让我内心无端的升起了一股依赖。
沈祁就算面对这样一群人他脸上也毫无惧意，甚至于连一丝神色也不曾有。原本在领救济的人也因为这一场骚乱早早的散开，故场地倒是空开了一大块。
他稍稍扶了我一把，把我领到了安全的地方。
对方看到沈祁彻底的无视，想来应该也是火大，咬牙切齿地想要冲上来。沈祁只是一挡格，反倒把对方逼退了几步。
我知道他一向冷静自持，也向来有淡定的资本。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他会如此直接地出手，他从小教导我的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轻易地出手，在这样对手未知的情况下出手倒是不像他的风格。不过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刚刚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那人似乎生出了那么一些的惧怕之心，迟疑着不敢上前来，进攻的姿势倒做了十成十。他缓缓地迈着步子在我们周围转动，像一只饿了许久打算与藏獒抢食的癞皮狗。说是癞皮狗可能还是高看他一眼了，我虽不解武艺，却还是可以看出此人脚步虚浮，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沉溺于酒色，把身子都掏空了。
想来此人也只是虚张声势，大概也是等着同伴的支援，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有一点受伤的风险都不会去冒险吧，该说他是谨慎呢，还是怕死呢。我从来都觉得怕死是一种好品质，怕死才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躲在沈祁的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计算着他的援军是什么时候到。
忽然之间，那人的脸色忽然间一喜。我估摸着大概是他的同伴来了，我默默地从沈祁身后探出头去，来的人不多，却是步伐沉稳，一看就是军营出身，领头那人虽然穿了一身白袍，可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却是全副武装。看到他们的装扮，我就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了，能在京中穿铠甲行走的，也只有驻扎在帝都东北角的骁勇骑了。他们单独于帝都的体系，可是又参与其中与帝都首府共同保卫帝都治安。若说是谁的势力范围，倒也不好说，几乎人人都要参一脚的地方，却也没有人能真正控制这个地方。这样重要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人让他落入敌人的手中呢。
那人一时间收敛了脸上的愤愤，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参见副将。”白袍小将只是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慢慢地转到我和沈祁的身上，几乎是十分艰难地从鼻腔中哼出一个音。又用下巴冲我们那个方向指了指，继续用鼻腔发音，“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啊？”语气不仅仅是傲慢可以形容的了。
先前那人倒是愈发地恭敬了，甚至是把腰一弯再弯，几乎弯到地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干戈衰谢两相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