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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剪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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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主任,这是我在您办公室,和我办公室找到的,我拿不准主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得交给您。】萧珵秩交给丁默涵两个信封,信封的封口处,只是轻轻折上,并没有封严实。丁默涵拿起那个说是在他办公室发现东西的信封,打开信封的封口,哗啦的一下把东西从里面倒出来,线头和接口有很多,还有一个线路板,清点了一下,发现有十多个。其中十个是,站里新进的窃听装置,还有两个圆形的电路板,接着一个插头,这让丁默涵有点不清楚了。用拇指和食指拈出来,扔到萧珵秩面前,【这是什么?】
【主任,这个是我在电话里拆出来的东西,看样子是通过电话窃听,至于它最后的运作原理,以及被什么人接收,我就不清楚了。】萧珵秩平淡的说着这些内容,同时也仔细观察着丁默涵的情绪。
丁默涵点了根烟,第一眼看上去很是不满,烟抽完的时候,只是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压出一个锐角。又拿起萧珵秩办公区域的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请点一二,抬头看向我,【你怎么还比我多了几个。】
【或许是因为,我这儿经常有人来吧,安装这个东西的人,比较好奇我和来往的人,说了些什么。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多加装了几个。】
【你认为,谁可能装这个?】
【我想,魏处长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窃听装置装到您办公室来的。但是至于我嘛,魏处长倒是愿意帮您监督我的工作。】
【看样子,他也是真的该打。等下,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见我。】
【主任,您是说魏处长?】
【当然是他。】
【主任,在下认为不妥。】说完走到丁默涵身边,贴耳言语一番,丁默涵听完点点头,【也行,那就这么办吧。】
吴浩铭办公室
最近一段时间睡眠都不是特别好,晚上经常惊醒,但凡是有点时间吴浩铭都会靠在椅子上眯一会。这刚眯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我揉揉眼睛,看向来的人,马上站起身,【主任,您怎么来了?】
他把门关上,走到椅子旁,拉开坐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怎么最近很累?】
【也不是,就是休息的不好。主任您是喝点茶,还是喝点酒?】
【你这儿有什么酒?】
【只有黑牌儿威士忌和红酒,不知道您喜欢哪种。】
【威士忌吧。】
我拎着一瓶酒,还有两个酒杯,给丁默涵一个,自己留一个。拧开瓶盖,先给他的杯子倒上,【主任,我这没有冰块,您别介意。】
【没事儿,没有冰块也能喝,你也坐下吧。】
我一边倒酒,一边坐在座位上。万幸的是,酒没洒。【主任,您来是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你好不好。怎么这么没精神?】
【最近一直都这样,等忙过这一阵就好。】
【情报处不好待?】
【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点问题,您也知道,季思明的事情一出,倒是有些改善。】
【你和其他的同事怎么样?】
【慕容处长,还有森司,他们毕竟是我进来的领路人,关系自然是不错的,萧秘书也接触过,为人也算和善还处得来。只是原来汪处长在的时候,就与他不睦,怕是他身边的人很难容我,也就不在乎了。幸得主任赏识,交代了几项任务,日子不难过罢了。】我笑了笑,冲着丁默涵举杯,一口干了杯里的威士忌,酒的辣气从口中直驱而下,喉头倒是有些难过。
丁默涵浅酌一口,轻晃杯子,【还算处得来。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叫萧秘书去你家打牌?】
【啊,的确是有这回事儿。说到底,还是蒲二爷攒的局子。一来我是想谢谢二爷,年初的时候,在他们码头办事儿,他们对我的协助,出去吃我又不知道哪里的厨子好,也怕出去请客显得敷衍和拘谨,就说请他来家里吃。二爷说,想打打牌,我这没有人手,二爷才点了森司和萧秘书,我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上次的祝捷酒会上,见他们二人以后,倍觉投缘,忍不住的想亲近。这不,才有了这次的聚会。】我又拧开瓶盖给自己的杯子续上酒。
【玩的好吗?】
【玩的还算好吧,您也知道,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这样的热闹对我来说很难得。】又吞了口酒,有点苦,微微的发呛,不知道是酒喝得猛了,辛辣冲上鼻腔,硬生生的被我压下去,捏了捏鼻梁,才把鼻腔中的刺激感觉消解下去。
【怎么想家了?】
笑笑,【一个人大半辈子,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自己活着,一个人的家,又有什么妨害。算了算了,不提了。主任,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不自觉的放下酒杯,抱着手臂,看着坐在对面的丁默涵。
【也没什么,过来看看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周围发生了很多事情,怕你有些情绪。】
【还好还好,多谢主任记挂。】
【我听说你们打牌那晚出了点意外....】
【是的,主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萧秘书跟您说也是对的。我们差不多是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天快亮的时候,大家都累了,就直接在我家留宿了。好在大家都是练家子,没什么事儿,不然一个上海漕帮的大佬死在七十六号情报处处长的家中,再加上七十六号大半处长殒命的消息要是上了头版,整个上海都要震动了吧。只是上次的招待,让当时在场的几位有些不舒服了,改日,我再请他们几位去我那重聚。不知道主任,您是否愿意赏脸?】丁默涵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看样子他对这件事儿的细节不是很了解,拿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怕是他也是知道点内情的,这件事儿,我算是已经告诉他了一些细节,他也能够猜得到是谁下的手了。
【怕我去了,会扰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到时候再说吧。下午没什么事儿吧,要是没事儿,一点到会议室来。来之前好好收拾收拾的办公室,看看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当点心。】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主任,现在就走啊。】
【恩,还有些别的事儿,你可别忘了,好好收拾下屋子,一点开会。】
【是。】
送走了丁默涵以后,我才彻底放下心来,该布的局都有已准备好,就等着收网即可了。我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给萧珵秩打了个电话。【喂,主任来过了,你那边没问题吧。】
【恩,没问题,不然他也不会过去找你。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收拾收拾屋子,估计是你发现的东西,给他的刺激略大吧。】
【是不小,这样也好,现在警觉些也是对的。】
【怎么了?】
【日本人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七十六号的内部,对他们来说是失衡的,他们发现这种平衡被打破,自然会出现新的管理方法。】
【所以日本人的打算是什么?改组还是直接解散?】
【这个嘛,还是要看战场的情况。怎么,你有想法?】
【也没什么,还是要麻烦你一下,你把你手上的,知道的前线的一些情报,多小的都可以,我可能需要研究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从我手上能够知道的东西不多,你可能,需要通过你的渠道,多了解些,才会对于目前局势的判断,更加准确,只不过,你需要注意的是安全问题。越是这种捉摸不定的时候,越容易出现意外,你还是要多留心。】
【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刚才和主任说,改天要请你们来我家重聚,我想他一定会跟你确认这件事儿,等开完会我们商量一下,定一下日子,来我家聚聚吧,正好可以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看看怎么做能做到万无一失,你看怎么样?】
【我和慕容队长,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蒲二爷那边,怎么办?如果要是讨论这件事儿,会不会不太合适?】
【我倒是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他掌管着整个上海的漕运通路,了解上海及其周边各个城镇、村庄、还有船舶码头的情况,因为这一个方便,他与日本人之间的联系也多了起来,或许他会知道一点不一样的消息,与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
【嘿,别说,经你这么一说,他倒真是很了解上海了。可惜的是,他不是上海王。】
【只要他还做的了上海漕运的主,上海王这个说法,谁又说得准呢?】
【那倒是,这玩意儿,说变天就变天。成了,我准备准备等下开会的事儿,开完会了再碰头,你看怎么样?】
【行,等下会议室见。】
谁都没想到,只是戏谑的谈话,一语成谶,不久以后的上海,真的经历了一段腥风血雨,称王称霸,街头的械斗,暗巷的喋血,把江湖帮派的野心推向了最高潮,就像那风那雨从未停过一般。
下午一点半
我从办公室走出去,走过长长的走廊,没碰见一个人,转过长廊的转角,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会议室的门前围着不少人,我拔开人群,往里面挤,看见行动处的人,还有电讯处的人,堵在门前推推搡搡,里面有几个人,还是我们情报处的人。【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七十六号的处长开会,闹什么闹!!自己手头没活?还是不忙?】
【姓吴的,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自己这个情报处处长,怎么来的你他妈心里没点数吗?少搁那装灯,靠边靠边,这儿还轮不着你说话。】
说话的这个人是电讯处技术队的队长。行动队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生气了,挥舞起拳头,和电讯处的人打了起来,一边打着一边嚷着,【你他妈的说谁呢?!】
我什么都没说,从里怀兜里掏出匕首,左手抓住技术队队长的衣领,那人比我矮但是比较壮,我一用力,一边推着他进会议室,加上门口比较挤,我的身体和他的身体贴的很近,被大家簇拥着,推着搡着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人见我这么进来,脸上的神情很诧异,门外的人也安静下来了,我把那人推倒在地上,用他的衣服,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我面向门外的人,【还有人想闹吗?闹,继续闹,我不敢保证,下一个倒下的是谁。】行动处的人,见状,马上散了,只留下电讯处的人,还有几个情报处的人愣在原地。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们还在,没有离开。我把匕首扔在桌子上,刀锋和桌面的接触发出一声脆响,我往前踏了几步,【怎么,这热闹好看吗?是热闹太好看了,还是想让我用同样的方法撂倒几个人,你们才走啊!】看热闹的人被我这么一吓,纷纷走了,电讯处的,还有我情报处的还愣在原地。我看向他们,笑了笑,【放心,我下刀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要害,你们现在把他送到医院,他还有救,除非.....】我顿了顿,往前走几步,伸出右手,拍了拍愣在原地的队员的左肩,【除非,你想取代他,成为队长,那你大可以不救他。】剩余的队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扶住被我捅伤的队长,离开了会议室门前,前往医院。
当然,此时的门前,仍立着几个人,不说话,也不走。【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等着我送你们回去?】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袖口,今天早上,袖口系的有些紧,解开松松手腕。拢共五个人,互相看看,没说话,对着我向前几步走过来,将我团团包围,在场的向我攻了过来,步步杀机,躲过他们的攻击,一招扫堂腿将他们撂倒,我向左歪了歪脖子,活动了一下,【怎么,以前你们汪处长,没告诉你们,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的时候,要做到一招制敌吗?不然怎么能够算得上杀招呢。】
【你到底是怎么样将汪处长逮捕的,用了什么样阴险歹毒的手段,你是最清楚的。】
【看你们这么拥护汪觉新,为了他死心塌地的,可他也没怎么把你们当回事儿。】
【你不要胡说八道!!!】
【想要一个人的命,这种紧要关头,是不会多说这么多废话的。】我右手摸向左边肋骨下方的枪套,从枪套中取出枪,转了一圈,给他们每个人都吃了一颗枪子儿。七十六号楼里的卫兵听见,马上跑了过来,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五个人,看看我,像是征询我的意见。【通知家属,就说出任务意外身亡。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吴处长,这个有点不太好办。】
【什么不好办?只是让你通知他们,该给他们家属的钱,不会少一分。去办吧,我还有事儿。】转身进了办公室,留下两个卫兵,对着地上五个尸体不知所措。我进了办公室,看见所有人盯着我看,我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匕首,收回刀鞘内,坐到萧珵秩和森司之间的空位上。看了看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都没到,长出一口气,森司坐在我边上,悄声问我,【没事儿吧?】我笑着摇摇头以示回应。
【今儿的阵势,看着不对劲儿啊,你看,魏昇空出两个位置,还有谁要来?】
【萧秘书知道吗?】我把问题踢给了萧珵秩。
萧珵秩摇摇头,【我没听主任说,还有什么人要来。】
魏昇坐在我们对面,看我们小声的说话,一脸的嘲讽,【哎呦,这刚才威风凛凛的吴处长,现在是怎么了?】
【魏处长,急什么,人活一辈子,片刻的威风算不了什么,要么一辈子威风,要么一辈子卑躬屈膝,这些东西说不准的,谁也别把话说绝了,都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没人出生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这辈子能活成什么样,您也不用着急看我笑话。】
【也是,不着急,有些人的笑话要慢慢看。】
【魏处长,我只能给你个建议,人如果作大了,是会死的。怕是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就忘了疼吧。】
这话说完,噎的魏昇说不出来话,看他吃瘪,在座的人强忍着笑意。这茬刚过,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过来,我们知道,有人来了,纷纷起身,等着人到开会。率先走在前面的是土肥靖三,李仕明和丁默涵分立两边,三人齐头并进,慕容青芳,则尾随其后。【将军,您放心,我们七十六号里,只是有些小问题,很快就能够解决。】
我们站着的一群人,纷纷挪了个位置,土肥靖三没有落座,谁都不敢坐下。丁默涵站在了我们这一侧,李仕明则是站在对面,土肥将军看见这一场面,极其尴尬。土肥靖三操着有些生硬的汉语,【会议室门口,还有走廊里,血迹,是怎么回事?】
魏昇果不其然的先站出来说话,森司看看我,眼神像是问我,有没有关系?我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将军,在您和李主任没来的时候,我们电讯处的人和行动处的人,在会议室门前发生了些口角,原本几句劝慰就能了解的小事儿,情报处的吴处长硬是把它变成了一桩血案。用匕首捅伤了我们电讯处技术队的队长,现在已经将他送往医院救治了。】
土肥靖三把目光在我身上转了转,并没说什么,用手指了指魏昇,示意他接着说。魏昇见土肥靖三示意自己接着说,一脸得意的样子,咽了咽唾沫,接着说,【将军,我们的人走了,留下的五个全是他们情报处的人,因为没有听他的话,一气之下他喂了他们每人一颗枪子,才导致会议室门前一地的血。】目睹了整件事经过的人,看着我,我什么都没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魏昇这招就是借刀杀人。土肥靖三没有魏昇想的那么愚蠢,虽然能看得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看向我,【吴处长,你有什么说的吗?】他的双手撑在会议室的大办公桌上。
【魏处长,说的大体是事实。我捅伤了他们技术队的队长,不过我避开了所有的要害。我也承认,我枪杀了我们情报处的五名组员。】
【你的解释就是这样?没点其他的?】
【如果我有,您信吗?】
李仕明在旁边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将军问你话呢,哪那么多废话,怎么回事儿快点说。】
【想请问在座的各位,有谁会把不听话的人留在身边?与其日后他们算计我送我去地狱,还不如我提前一步送他们一程。】所有人悻悻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土肥靖三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大家落座以后,土肥靖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复杂的神情扫过在座的人,【我今天过来,是想通知在座的诸位,最近我们七十六号,会在内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组,希望诸位能够在眼下境遇下,精诚合作。】说完,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把我们在座的各位,都给弄的愣住了。最先明白的,是萧珵秩,马上起身,送土肥将军离开。
丁默涵盯着沉默的众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到些许的答案,令人遗憾的是,每个人的脸色皆是沉郁,并无喜色,无法判断。等老萧回来,和主任汇报过,【已经把土肥将军送上车了,请主任放心。】丁默涵坐在原位上,满意的点点头,【珵秩啊,你把东西拿出来吧。】丁默涵起身,走到刚才土肥靖三坐过的位置,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同时还点燃了一根香烟。
老萧则是顺势坐到了丁主任刚才坐下的位置,从裤子兜里面掏出两个信封,推到了魏昇的面前。森司也起身,把自己的手中的信封一并放到魏昇面前。魏昇见状,看看李仕明,未动。老萧直接说,【魏处长,请您过目。】
魏昇依旧盯着李仕明看,并没有打算想去打开面前的这三个信封。李仕明沉默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手握拳,右手的拇指不停的搓着食指,两鬓不断渗出的薄汗,慢慢合成一条汗水线,从两鬓,顺着脸颊的轮廓流淌下来。
【魏处长,打开看看。】丁默涵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用力的按进了烟灰缸里,魏昇听了这话,也没动手,丁默涵抬眼看看萧珵秩。
萧珵秩走到会议室的柜子边上,取了一个茶杯,捏了两撮茶叶,用沸水冲开,递给丁默涵。笑容可掬的面向魏昇,【魏处长,既然丁主任让你打开,您开便是了,这么僵持着,您是想干什么?】魏昇犹豫着,又看李仕明一眼,没敢动。【魏处长,既然您不愿意打开,那我帮您打开了。】取了其中一个信封,慢慢的打开,在即将要把信封倒置过来的那一刻,手却停住了。魏昇有些坐不住了,差点站起来,李仕明一把摁住他,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动,此番动作,皆被丁默涵收尽眼底。信封中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在桌子上,细细碎碎的,有的还带着电线,上面一些小的零件,有部分金属,阳光恰巧照在办公室这些零件上,有些细碎的光线晃照在魏昇的眼睛上。一个零部件,正好掉落在他面前,他拿起来,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李仕明,李仕明见着这局面,也不知道怎么办。萧珵秩拿起了第二个,第三个信封,依次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魏处长,这里面的东西,您还认识吗?】
【我不认识,我不知道。】
【哼,你摘得还真是干净。如果不记得了,我帮您回忆回忆。】萧珵秩细白的手指,在桌子上的这些配件里扒拉扒拉,挑出几个,又挑出另外几个品类,【既然您说您不记得了,我可以帮帮您。这几个窃听器是安在我办公室的电话上的,这几个新型的窃听器是被安在丁主任的电话上,还有那一部私人电话上的。这几个回线比较长的,则分别是安在丁主任办公室和我办公室的书柜上的。至于第三袋的内容,需要慕容队长,帮您回忆一下了。】
慕容森司站起来,扒拉扒拉上面的部件,【这几个是安在慕容处长办公室的,这几个是安在我办公室,还有安在了我们行动队的办公室的。有安在电话上的,有安在书柜上的,还有安在灯上的,我还想请教一下,您这般针对我们父子二人,还有队里的兄弟,到底是为哪般?你我同在七十六号,也算同门,若是不给我个最合理的理由,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李仕明听了这话,反倒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心里盘算着,到底应该怎么样摆脱这样的局面。
丁默涵一语不发,坐在自己的主位上,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眯上眼睛,看着眼前的烟雾缭绕。并没多话,在座的人,都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根烟已经抽完了,烟蒂再次被压进烟灰缸,折出了一个明显的锐角。见魏昇还没有说话的意愿,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怎么,一根烟的时间都过了,你还不打算说点什么?】
魏昇刚要说话,李仕明倒是先开了口,【丁主任,你想让魏处长说什么?或者说,你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呢?】
丁默涵连眼睛都没抬,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只要是他说的实话,我都信。】
【实话就是,桌上这些东西,是电讯处安的,又怎么样?电讯处在主任办公室,还有各个处长的办公室,安了这些设备,也是合情合理的,非常时期,非常办法,我做的这些,也是土肥将军同意的。既然日本人,都没有说些什么,我想,丁主任您也没必要这么苛责魏处长了吧。】
丁默涵又点燃了一颗香烟,【苛责?窃听我?目的是什么,我该问吧。我的办公室做过防窃听处理,对自己的上级进行窃听,他遵从的是谁的命令?就凭这些,我该问吧!现如今,你这么对我趾高气昂,你凭什么?是凭你这个副主任的为所欲为,还是因为土肥靖三给你的承诺,让你以为你是这里的主?!!】
任凭李仕明怎么想,他都没明白,怎么突然之间,丁默涵对于这个问题这么敏感,甚至说是直指问题的关键?是谁帮他整理了思路,是谁帮他分析了眼下的情况,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背后的一切,只不过是跟自己演了一出很长的戏,讲自己蒙在鼓里?究竟是谁。
其实,在场的人,每个人都看得清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刚才丁默涵抽的那根烟,明显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自己承认这一切,如果被我们揭穿这一切,倒是有些下不来台了。可是偏偏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楚这些。
【是不是这里的主,说不说出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七十六号内部的改组。到底谁会成为这里的主,不过是一早一晚的事儿,丁主任又何必急于在眼下争个高低呢?】那副得意的模样,像极了,他已经成为七十六号的主人一般。
【倒也是,即便是有机会被改组,改成什么样,将来会是什么样,也是要看命的。】说话的时候,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魏昇,【但是,就目前来说,还没改组,我现在还是七十六号的主任,你还是七十六号的电讯处处长,你在这儿一天,你就得听我的。现在鉴于你私自监听处级以上干部,且动机不明,停职接受七十六号的内部审查。等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了,不存在通敌、通匪的嫌疑,再恢复工作。】
魏昇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姓丁的,我监听你们,是接到了土肥将军的命令的,你凭什么调查我!】
【只是一次简单的调查,如果,没有问题,你不会被我们羁押。正因为是体察你的情况,所以,才进行的是内部审查。如若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可能就要给你开一张审查通告了,到时候,就不是内部的事情了,那你可要想清楚。】丁默涵说完就走了,还没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对萧珵秩说,【那份内部审查的通知,记得让魏处长签一下,等下拿到办公室去。】
【是。】萧珵秩把文件夹递给魏昇,【魏处长,请您看看,顺便签一下。】
魏昇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犹豫着要不要签。李仕明拍拍他的肩膀,【无碍的,左右这几天就要进行改组了。你只要挺过这几天,就没问题了。】就这样,魏昇将自己的名字签好以后,合上文件夹,推给萧珵秩,萧珵秩翻开看看,确认没有问题后,魏昇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来人,送魏处长去侦讯室。】萧珵秩拍了拍手掌,两个特务进来,押着魏昇离开了会议室。
李仕明多少有点诧异,【萧秘书,即便是内部审查,也没必要做成这个样子吧。】
【李副主任,我不过是听从丁主任的安排,奉命行事。如果,您感觉哪里做的不合适,您可以直接去找他。】说完就离开了。剩下的我们几个,也从会议室离开,临出去,我把门关上,从门缝中看见,整个会议室只留下李仕明,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出了会议室的门,就听见森司和慕容青芳在耳语着些什么,慕容青芳点点头,像是同意了森司说的,我便也没留心,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回来以后,在办公室里沏了杯热茶,靠在椅子上,半合着双眼,想着接下来的事情。闭眼还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我揉揉眼睛,【谁啊。。。】
萧珵秩抱着一沓文件,森司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进来。【怎么,睡着了?】
我抬起手轻揉太阳穴,【闭目养神而已,魏昇刚带走调查,这么快就搜集到他的证据了吗?】
【哥们儿,你在这儿想什么呢?你不是问老萧,让他把以前经手过的文件,给你看看嘛。】
【就只有这些吗?你们怎么带出来的。档案室不是有规定吗,已经归档的文件,未经主任的允许,不得带出。】
【还有一部分的文档,我等下拿过来。至于这些文档能够顺利带出来,是因为,我向丁主任提出了申请,将以往由魏昇和汪觉新他们二人经手的文件,全数取出,细经核查,总会出现纰漏,这样就能够将此二人彻底清除。你也知道,如果将这个二人清除干净,李仕明他便如同失了左膀右臂。丁主任也参透了这层意思,所以,很痛快的批了这个条子。借由这个事情,我便把相关的文件,掺杂在一起,一并取出,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好嘞,老萧我知道了,我等下好好研究一下。对了,你们哪天有空,我把这些整理好,叫上二爷,大家讨论一下。】
【我什么时候都方便,毕竟就住在你家隔壁,想过去什么时候都能够过去。老萧,你呢?】
【今天晚上怕是不行了,我等下要陪主任出去一下,见见戴先生。】
【怎么,你那边是有新的情况?】
【看样子是的,森司,你看能不能回去和伯父商量一下,尽快与戴先生接触一下,把后面的事情完成。】
【好的,我回去问一下父亲的意思。】
【好,那我就定在周末吧,找过来打个麻将,吃顿饭,你们看这样行吧。】
【行。】
【对了,我刚才忘记问了,魏昇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丁主任的意思是,先关他几天,等大体的形势掌握以后,再做处置。】
【怎么,是戴先生那边已经开出条件来了?】
【这个,我只是听他身边的人提起过,他希望归他旗下的人,能带着投名状来。】
我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略带迟疑的脱口而出,【他想要的,不会是李仕明的命吧?】
萧珵秩和慕容森司,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却不明白我得到这个结论的缘由。【不能吧,戴先生,怎么能想要李仕明的命?即便是真的对七十六号有所愤恨,矛头直指丁主任才正常。】
【因为....算了,不说了,我现在说这些似乎不太合适。我还是等等老萧,这顿饭结束以后的结果吧,不然显得太手眼通天了。】
萧珵秩和森司,也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我的结论,一脸迷惘的模样,离开了我的办公室。而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们两个进进出出好几趟,端进来数十个纸箱,我则是将他们两个人送过来的文件进行了一下分类,挑出重要的内容进行了摘录。这个工作,为期三天,我放下笔,合上文件夹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了。给森司和老萧的办公室各打了一个电话,除了跟他们说,文件已经用完了,请他们过来,将文件送还。送还完文件,两个人聚到我的办公室,跟我打听着周末的安排。经商量决定,他们俩打算今天就住到我家去,要买些菜回去,接下来的两天,也可能在我家度过。至于做饭,森司会请家里的佣人过来帮忙。我们这边商量好了以后,直接给思埠码头打了电话,二爷给的回话是,正好有事请与我商量,一定会按时赴约。时间定在晚上7点,我们三个便散了。至于戴先生,最后想要谁的命,我想,这个问题在饭桌上更有的聊。
开车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的菜,量也是三天的量。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应有尽有,当然,小型的欢聚与宴席,酒是一定不能少的,下酒的小菜也是一定不能够怠慢的。回家之后,热锅做饭,准备差不多的时候,七点的钟声,刚好响起,开门迎客,共商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