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醋溜儿

12、第十二章

　　乱七八糟的年三十夜就这么过去了，等回到府上时，付玉才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嗐，瞧我这记性，瓜子！”
　　明日再说吧，付玉一边想着一边和衣往床上一倒。
　　刚迷迷糊糊想要闭上眼的付玉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警觉道：“谁？！”
　　“阿玉，是娘。”
　　付玉吓了一跳，赶紧爬下床去开门，“这么晚了，娘还有事？”
　　付夫人一脸神秘地闪了进来：“娘想来想去睡不着，觉得还是得来问问。”
　　付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床的方向走去道：“啊好累，娘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不行！”付夫人一把拽住付玉的手，连拖带拉地让她坐到椅子上，“阿玉，告诉娘，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我就想睡觉。”付玉怕对方不相信似的又打了个哈欠。
　　“其实你娶月娘是为了洛相，是不是？”
　　原本装傻的付玉这回真傻了：“啥？”
　　付夫人一看女儿呆住了，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正害羞呢，便略有得意道：“挺好挺好，娘原本还怕你受你爹影响，不喜洛相那样文文气气的。洛相不错，不仅长得俊，看上去倒也是个会体贴人的……”
　　付玉干咳一声，赶紧打断道：“娘，打住打住，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洛裴？”
　　付夫人掩口一笑：“你呀，就是脸皮薄。本来娘还在怀疑你的心上人是谁，没想到今晚你就和洛相出去了这么久……行了，你就别不承认了。”
　　付玉翻着眼皮想了想之前发生的那场厮杀，认真道：“不承认。”
　　不过，付夫人看上去不相信付玉的话，干脆选择了忽略：“只是这场假婚礼得委屈你们了，娘是真心想看阿玉穿上喜服的样子，洛相也……”付夫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想了半天，便乐呵呵地起身，拍了拍付玉的肩，“不过不管怎样，娘终于是放心了。不枉我等你到现在，行了，好好休息吧。”
　　然而刚走出门口，付夫人就听见背后传来斩钉截铁地一声：“娘，是徐威。”
　　付夫人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
　　等站稳后，付夫人转过身来，抖着嗓子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付玉摆出一张诚恳的脸，道：“娘你弄错人了，其实是徐威。”
　　这时刚走到自己厢房门口的徐威忽然一个哆嗦。
　　“徐威？”付夫人一脸惊讶，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副将魁梧的身形，又借着月光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下意识道，“不会吧……”
　　付玉一听这话，立刻严肃道：“娘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实不相瞒，徐将军随孩儿征战多年，孩儿已经完全信任于他，更何况徐将军那是男子气概。娘若是反对……”
　　“娘没那个意思。”付夫人赶紧解释道，“娘只是……只是有些惊讶。”
　　付玉似乎有些伤心：“时辰不早了，娘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付夫人干笑着应了一声。

　　“聊完了？”刚回到自己房间的付夫人一听这声音，整个人一僵，“老头子你还没睡呢？”
　　付老爷子闭着眼睛凉凉道：“你不也才回来？”还没等付夫人说出下一句话，又接道，“我的事你能猜出来，你的事我自然也能知道。怎么，那小子铁定主意要娶那个女人进门了？”
　　付夫人才叹了口气：“老头子，你就不想抱个孙子？”
　　过了半晌，才传来付老爷子的声音：“……上战场的人，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想什么孙不孙子的。”
　　“别说别人，你不也有个儿子？付家的香火是不会断的。”付夫人似乎有些不满老伴儿的态度。
　　“你要是想抱孙子了，不是还有云儿吗？大不了让她的孩子以后随付家。”
　　一听这话，付夫人却开始心虚了起来，纠结着以后阿玉真成亲后有了孩子，到底跟谁姓呢？不好办啊，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阿玉是个女子，岂不是被人落下口实，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其实，阿玉也不容易，就随他喜欢吧……”付夫人惴惴道。
　　“他就是这么被你惯的。”付老爷子一声冷哼，“看他现在没个正形的样。”
　　“那姑娘也是不容易，明知道嫁过来会有些麻烦……”
　　“总好过在那种烟花之地。”
　　“……你同意了？”付夫人有些惊讶。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正在宽衣的付夫人忍不住停了下来等着下文。
　　却听付老爷子一个冷哼，“他这个臭小子还能听进我老头的话？”
　　付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不过来？外头这么冷，被窝都给你捂热了。”付老爷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
　　付夫人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顿觉脸上一热：“没个正形，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哼。”付老爷子嘟囔一句，“想当年我可也是迷倒全京的姑娘……”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但有人的心情不怎么晴朗。
　　看着自家少爷又和那个“人模狗样”的将军呆在一起了，清风满肚子不愿意，这要是把少爷带坏了可咋办？
　　正在喝茶的付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怨念，抬头一看，便发现面有不善的侍从正盯着自己。清风见被发现了，赶紧低下头去。
　　付玉打趣道：“清风还是这么紧张，就怕我把你给吃了。”
　　洛裴笑道：“要不是你当初捉弄他玩的狠了些，至于现在如临大敌的样子吗？”
　　这倒也是，付玉回想到以前的“明争暗斗”，便忍不住溢出了笑容。当年作为书童跟在洛裴身后的清风也是付玉看着膈应的人之一，那时付玉一见他俩，便满口嘲讽：“哎呀呀，对面来了两个小矮子。”
　　洛裴看眼前的人似乎心情不错，便抿了口茶，对身后的人道：“清风，去把之前存着的瓜子拿些上来。”
　　“……是，少爷。”清风有些不甘心地瞪了眼付玉。
　　付玉噗嗤一笑：“啧啧啧，脾气倒是渐长。”
　　“何止是脾气。”洛裴见清风走远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往讲了。”
　　付玉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懂我懂，我那副将也是如此，该说性子耿直呢还是缺个心眼呢？”
　　洛裴用不经意的口吻道：“你倒是对你家副将挺上心。”
　　付玉灌了口茶，故意恶狠狠道：“迟早把他送人咯，省得一天到晚在耳朵边烦。”
　　闻言，洛裴放下茶杯：“怎么？”
　　“没什么，老徐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话多了点。”说完，付玉哈哈一笑：“开玩笑呢。”
　　不过，洛裴显然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上：“都好？”
　　付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人无完人，话多只是小意思，不是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这么一想，你也别太把清风的话放心里去，关心的急了些罢了。”
　　说到兴头上的付玉忽然住了口。
　　“少爷。”清风端着一碟瓜子走了过来。
　　付玉眼珠一转，故意放慢语调：“其实——几年不见，清风越发清秀了。”本来付玉的嗓子便就偏沙哑，现在这么一念，反倒透出几分温柔之意，磁性极了，怕也是这嗓子给付玉的“风流”名号增添了些许。
　　听到这种近乎赤裸裸的调笑，清风下意识往洛裴身边靠近了些：“将军说笑了，清风可不是女人。”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付玉朝他抛了个媚眼，“瞧清风那双手，白皙嫩滑……”
　　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洛裴赶紧喊停：“怕了你了，我帮你剥。清风，你先下去吧。”
　　付玉满意地笑了：“还是洛相懂我。”
　　于是洛裴剥一会儿，付玉就往嘴里倒一碟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成亲后你也得收收那风流的性子了吧。”洛裴不紧不慢地剥着瓜子壳。
　　“这是自然，我只盯着月娘一人。”
　　“没想到付老将军居然也同意了。”
　　付玉又咽下瓜子仁，道：“老爷子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洛裴剥瓜子的手顿了一下。
　　付玉嘿嘿一笑：““谢谢，谢谢啊。也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没想到洛裴忽然压低了嗓子：“其实，我倒是有个人想让兄弟你帮忙打听打听。”
　　“嗯？”一听这话，付玉顿时精神一振，也凑了过去一脸期待：“是哪家的姑娘让我们左相春心萌动了？”
　　洛裴变成一脸苦相：“可惜不知芳名。”
　　“哦……”付玉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那有什么特征？说出来让老哥我帮你找找。”
　　洛裴不知不觉放慢了剥瓜子的速度，声调也缓了下来：“她……有一头秀发……”
　　原本满心期许的付玉一听这话差点喷了出来，不会真是单相思后智商也随着降低了吧？付玉看着一脸痴迷的洛裴，忧心忡忡。
　　“她功夫极好，杀人很利索，整个人看上去很利索。”
　　这、这是夸人家姑娘吗？付玉感觉有些头大，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个……的确很有特色……但又没有，呃，明显点的标志？比如脸？”
　　洛裴略一沉吟，道：“不胖不瘦，和同龄女子相比有些偏高。面部……正常。”
　　好吧，偏高。付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边回忆着自己接触过的京城中偏高的女子，一边感慨道：“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洛裴笑了一笑：“的确。”
　　“要不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干脆画幅大概的人像，我也好对照着找找。”
　　洛裴眼睛一亮：“甚好甚好。”
　　忽然，徐威扯着嗓子跑了过来：“大帅！大帅！你果然在这儿！”
　　“老徐？！”付玉呼的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有个叫月娘的人托我给你传话，快去她那儿看看吧，好像有个了不得的人来了……”
　　二话不说，付玉直接飞身奔向摘月楼。
　　“徐将军，有劳你了。”洛裴和蔼地对徐威点了点头。
　　“啊，洛，洛相！”徐威一见对方，赶紧抱了抱拳。
　　洛裴笑了笑，继续剥着瓜子。只见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简单的动作竟让人移不开眼。
　　“洛相，大帅已经走了……”徐威想起自己大帅平时总是念叨着瓜子，便猜出这是为付玉准备的，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洛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本相知道。”
　　“那……”
　　“总会回来的。”洛裴若有所指，“迟早得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醋溜儿又爬回来了！
本来信心满满去了考场，结果发现还是走个过场／（ㄒｏㄒ）／～～有点蓝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