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有病》夭蛾子

3、第三章

　　第二天，公鸡一打鸣，沈回便早早的就起了床，脚上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穿好鞋便出了房门，路大爷和路大娘也已然起了。

　　洗漱好，因为路大爷要早早的送菜到酒楼，大娘已经做好了早饭，简简单单的三碗鸡蛋粥。

　　路大爷用完早饭，便拉着牛车上的菜便往城中去了。

　　主动收拾了碗筷，脚上有伤路大娘也不让她干别的，找工作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深秋将近，路大娘拿着针线笸箩晒着不算热情的太阳，靠坐在里屋角处飞针走线，为着这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季做准备。

　　沈回便也靠在门处与路大娘唠着嗑。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过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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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沈回是跟着路大爷一起出的门，脚上的伤口已然结痂，路大娘还贴心的让她多穿了一双袜子，说是怕她脚疼，沈回便也听话的穿了。

　　昨天路大爷去孙子那送菜的时候碰巧得知一品居正在招小伙计，路大爷就与孙子说了沈回的情况，今天便是要带沈回去应征的。

　　又七拐八绕的出了着蛛网般的小巷，很快便到了城中的铜驼主干道上，往后看还能看到身后那高耸巍峨的城门，大道两旁早起的小贩们都已经支起了早餐摊档。

　　有那热气蒸腾的白胖包子和蒸笼旁那一大锅冒着白烟热气的豆浆。隔着蒸腾热气还能看到小贩那张生动的脸。

　　还有那粽子、小笼、馄饨、面条、豆腐脑……还有那一声声要喝，那一种种涌入鼻腔的食物味道。沈回是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这是在古代！

　　深秋早晨的风抚脸而过，足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沈回就坐在牛车车沿上，一路看这渐渐热闹起来的王朝古城，不多久便到了一品居——这邺城最大的酒楼。

　　一品居是二座三层的酒楼，前后并行而列，首先入目的是那高高悬着的牌匾，一品居三个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那一笔一划撇如匕首、捺如切刀。镀金牌匾在秋日初升的阳光斜照中发着光。连那空气中的浮尘也被反射的一清二楚。

　　牌匾下，那两根红漆雕花大木柱也是气派非常，此时大门已经洞开，门前站着一个身材壮实，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见到他们嘴就裂开了，那一口大白牙整齐夺目的狠。

　　走近，少年先开口：“爷爷。”

　　转头看向沈回，眼睛一亮，只见一个笑意盈盈，长眉凤眸、挺鼻红唇的清瘦少年，还有那一身粗布衣服也挡不住的温润气质。

　　惊了一下，遂裂着一口大白牙笑呵呵问道：“爷爷这个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兄弟，长得好生俊俏，掌柜的肯定愿意让他留下来。”

　　沈回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回，你叫我阿回便可，日后请多关照!”

　　路小虎看着她笑得桃花乱飞的模样，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行，那以后我就叫你阿回，卸好了菜我便带你去见掌柜。”

　　说完接过路大爷的牛车，带着他们绕着酒楼到了后院的角门处。

　　后厨里有一位手拿着个本子的胖大叔，胖大叔顶着一张五官被肥肉挤在一起的脸，和挺着一只一步三颤的大肚子，身前挂着的围裙也被大肚子高高的顶了起来，胖大叔嘴里正念念有词的记录着他们搬进后厨的菜的数量。

　　待菜全都搬进了后厨，胖大叔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路小虎凑上去笑问道：“胖叔今天的菜没错数吧？”

　　胖大叔的肥手在大肚子上抚了两下：“没错没错，今天早上的菜可是新鲜的很。”一顿，眯眯眼忽地睁大，盯着沈回奇道：“这位小兄弟是谁？”

　　路小虎立马热情介绍道：“他叫沈回，是今天到酒楼里应征小伙计的。如若成功了，日后便要胖叔多多关照了。”

　　又转头对沈回介绍道：“你叫他胖叔就行了，是我们酒楼厨房的掌勺大厨。”沈回和胖叔互相打过招呼，这才送路大爷出了角门。

　　此时日头高挂，酒楼一楼大堂里已坐有不少客人在吃早饭，也有些作小厮丫鬟打扮的人提着食盒匆匆往外赶。

　　路小虎带着沈回一路绕过后厨，来到侧厢的一间房前，沈回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随即停在了房间门口。

　　路小虎抬手轻敲门扉，报道：“掌柜的今天来应征的人已带到。”

　　不多久里面传来了一把中年人的低沉嗓音：“嗯，带进来吧。”

　　推门而进，只见房内陈设简约，居中置有一张赤木书桌，桌案前正垂首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房间里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墙边书架，书籍挨挨挤挤的站满了书架，待沈回走近这才发现书架上的并非书籍而是一本本的账本。

　　掌柜见他们进来抬起了头，后背靠坐在了椅子上。

　　沈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喜庆的圆脸，两腮肥肉颇有些信马由缰之态，只是眼内精光让人无法忽视，也让沈回知道那一眼望见的喜庆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来到桌前站定，路小虎微低着头回道：“掌柜，这个就是昨天我与您提过要前来应征之人。”

　　掌柜看向沈回，从一开始进来他便注意到了这个俊美的有些女相的少年，眼内精光犹如实质，似要在沈回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般来回扫视。

　　扫视半晌，遂笑着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回从一进来也在打量这个掌柜，见他虽面带微笑，却是眼睛微眯，眼周并无笑纹，说明这只是一个公式化微笑，后背放松靠坐，左手随意轻放桌面，食指拇指下意识微微捻磨，说明他正在思考。

　　二人对视间，沈回便不紧不慢的回道：“沈回，三点水的沈回家的回。”

　　“今年几岁？”

　　“今年十六。”

　　“可曾识文断字？可会算帐？”

　　“略通一二。”

　　“家中户籍在哪？”

　　“生来便是孤身一人，并无户籍，无以为继，方到邺城谋生，以求温饱。”

　　掌柜眼内精光稍定，沉吟好半晌，续道：“月钱白银一两，包吃住，你可愿留下？”

　　沈回诚然笑回道：“自是愿意的，多谢掌柜。”

　　掌柜亦笑：“好，今天就让小虎带你熟悉一下，明天就来上工。”

　　待退出房间，路小虎领着沈回沿着酒楼一一介绍。

　　二楼之间设有百步柱廊，在园內建轩馆亭榭，种植花木……其楼台亭榭、水石花树之美，器用之豪华，自不必多说。

　　路小虎抬手指向雕梁画栋、飞檐楼阁二栋楼道：“这楼是客人打尖住宿所用，已有人专人伺候，你负责的是前楼的迎来送往。”说完便带着沈回往前楼大唐堂而去。

　　沈回不发一语，只安静点头跟上。

　　前楼大堂富丽堂皇，居中搭着个繁复的高台，想必是些卖艺人给客人表演助兴用的，台下摆着十几张朱木圆桌，正坐着稀稀拉拉几个客人，柜台在右侧靠墙处，里面正有个小二正在敲打算盘，柜台上方挂着好几十个菜单木牌，而一进门两侧是直上二楼的雕栏楼梯。现在只剩客人三三两两，离午饭时间还早，这时正是酒楼里比较空闲的时候。

　　路小虎：“在这一楼用饭的是比较平常一些的客人。”

　　又指指二楼：“二楼与三楼是包间厢房，能在包厢的都是那些贵客老爷、公子小姐，招待时需得小心恭敬。”

　　说完这句他指着右侧楼梯表情慎重道：“三楼右侧最里的一间包厢是我们家主惯用的，是不对客人开放的，可要注意！”

　　沈回看他认真的表情笑问道：“家主？这酒楼莫不是掌柜的？”

　　听沈回问起这个路小虎伸出了个大拇指比划一下道：“当然不是，酒楼可是这晋国第一首富林家的！”

　　沈回奇了：“林家？”

　　说起这个，路小虎颇显兴奋：“林家就是晋国最大的皇商，也就是我们的家主，而这酒楼便是林家的产业，这一品居是家主在皇城最大的酒楼，在别的城镇亦有之，现任家主林云殊是老家主唯一的孙子，林家从老家主以来便是这晋国最大的皇商，家中产业遍布全国。”

　　在他说话的时候沈回亦在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笑容灿烂、瞳孔放大、鼻翼微张、下巴轻抬，手舞足蹈，姿体语言很是丰富，这说明他对谈话内容中的人很是崇敬自豪。而且说起这个人滔滔不绝，明显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沈回微微一笑，接着话问道：“那家主他常来酒楼用饭吗？”

　　听沈回问起这个，路小虎眼皮一耷拉：“一月来个五六次左右，家主平时很忙，来我们这已算是频繁了，不过这几月来的更少了，听说好像是家主生病了，家主貌胜潘安，书画双绝，可是这邺城顶顶有名的美男子，就是平时身体不太好，为了生意又要东奔西走的。”

　　“听说家主如今又生了病，定是罕城那边匈奴闹的，家主前不久才从那回来。”说到这路小虎一脸愤愤。

　　沈回觑着他脸色，问道：“罕城是什么地方？”

　　路小虎：“罕城就在晋国的最北地，据说哪里离匈奴部落很近，家主生意受了影响，便去了一趟。”

　　沈回：“那家主生的是什么病？”

　　路小虎挠挠头：“不知道。”

　　就这样和路小虎聊了好一阵，差不多就要到客人来用午膳的时辰了，路小虎把她带到了后厨道：“等下客人便渐多，我们现在最好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不然忙起来的时候容易肚子饿。”

　　后厨水井处厨娘们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菜，沈回抬眼扫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姑娘正定定的望着她，也许是洗菜累得，小脸上蕴着两坨粉红，见沈回望向她，一慌，连忙羞怯地低下了头，可眼角却还抬着偷瞄她。

　　沈回对她一笑，小姑娘这下羞得连眼角也不敢抬了。

　　沈回心中哂笑，不由感叹——少女情怀总是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