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还未发展成坑的脑洞》即若离渊

12、造神

　　人创造了神，但面对神，人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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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看着柱子里的人，厚厚的镜片挡不住仿佛烧起来的目光。
　　透明的柱子里注满了液体，一个赤裸的男性身体漂浮在其中，金色的长发如阳光灿烂，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绸缎，立体的五官俊美，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
　　那大概是一种神性的光辉，因为这个人实在太完美了，不管是体格还是长相，完美的毫无瑕疵，仿佛精细计算过的作品，太完美以至于贴近了神。
　　事实上男人确实是计算后的造物，被冠以神之名称的产品。

　　老人身后还跟着很多人，穿着白大褂，拿着各种仪器和记录资料，一样的是他们看向柱中人的目光。
　　狂热、激动、兴奋，甚至是疯狂。
　　只有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站在人群最后的角落里，望着柱中人显露几分复杂与不安。
　　这个造物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感到惊恐，他甚至不敢多看那容颜，那让他头晕目眩。
　　但其他人可没这个想法，这是他们努力了大半辈子的作品，是最完美的造物，他们相信这个作品是一个跨越时代的伟大创造，能够带领人类走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斯坦森教授，”研究员恭敬而兴奋的说，“现在请您按下唤醒的按键吧，让我们完美的作品真正来到这个世界！”
　　老教授点着头，把眼镜拿下来反复擦拭，激动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还是成功了！”斯坦森教授不住的望着柱中人，放在按键上的手指微微发抖。
　　只要按下去，他就会醒来，这个最完美的作品，自己也必将因此在历史中留下光辉的一笔。
　　老教授太激动了，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作品，集合了所有优秀的基因，拥有无穷无尽的潜力，是强大的强大，智慧的智慧！
　　斯坦森教授深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终于按下了那个按键。
　　“醒来吧，我的孩子，因菲内特，我最完美的作品！”
　　柱子里的水逐渐退去，漂浮在液体中的男人随之落地，在他站稳后，一直闭阖的双眼终于睁开了。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碧蓝如同渺远的天空，阔大无边，宽广无垠，包含了一切且没有尽头，明亮圣洁又深邃难言。
　　实验室响起一片欢呼，往日的矜持被抛在脑后，所有人都在尽情庆祝，他们成功了！他们创造了神！
　　唯有站在角落的中年人，捂住心脏用力呼吸，仍无法平息方才的心悸。
　　方才，就在接触男人眼睛的瞬间，他感到由衷的毛骨悚然，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被一种最深沉的畏惧整个包裹，如同溺水般无法挣扎。
　　有同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他太激动了，中年人想要说什么，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斯坦森教授激动的呼唤人造人的名字，“因菲内特，我的孩子，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因菲内特，”男人平静的说，并没有看斯坦森教授，语气带笑，却是讽刺而不屑的笑，“谁是你的孩子？”
　　他张开双手，仿佛拥抱着这个世界，高高在上，傲慢尊贵。
　　“我是神，”因菲内特接受着众多狂热的视线，不悦的说，“你们不该这样看神。”
　　柱子应声碎裂，核弹都轰不破的材料如同普通的玻璃，在清脆的响声中四散飞溅，随之响起的是惨叫声。
　　刚刚还在庆贺的研究员们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中留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实验室里一片混乱，恐慌终于唤醒了沉醉在兴奋中的人们。
　　“这不可能！”有研究员吼着，斯文都丢去了天边，“输入的人格明明建立成功了！这不可能！”
　　“抑制器呢？”有人摸索到另一边的台子上，“抑制器还在运作？！这怎么可能，有抑制器在，他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有人想要逃开，上了几重密码的门却无法快速打开；有人远远躲开，抱着头瑟瑟发抖；有人试图联络外界，这倒是没受什么阻碍，但最近的援军也不能立刻来到眼前。
　　没有人敢上前，一手创造了这个产品的他们，对因菲内特的力量再清楚不过，曾经夸耀的强大已变成他们恐惧的根源！
　　因菲内特站在高出一截的平台上，微笑的看着一片混乱，对这些狼狈感到满意。
　　这是他们该有的惩罚，谁让他们用那种目光看一个神？疯狂、炙热，还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优越感？在神面前？在他面前？这种不敬必须受到惩罚。
　　因菲内特在空气中抓了一下，把凭空出现的白袍披在身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有人扯住了他的袍脚，因菲内特停下来，看见斯坦森教授死死拽着手中的布料，两个插着碎片的眼睛对准自己，整个人都因为过大的打击有点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斯坦森教授哆嗦着问，“明明设定好的人格不是这样的……”
　　因菲内特想了一下，自己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老家伙一份力，于是他慈悲的解答了他的疑问。
　　“是什么给了你信心，”因菲内特微笑着问，“认为能够操控神的意志？”
　　斯坦森教授怔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不断的抖着。
　　因菲内特把袍脚从老教授手里抽出来，看着上面的血迹皱了下眉，于是那片血迹就消失了。
　　他又抬眼看着实验室，觉得这一片混乱有些烦，太吵也太挤了。
　　虽然这混乱是他一手造成。
　　因菲内特抬手挥了挥，满室嘈杂戛然而止，形形色色的研究员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瑟缩在角落的中年人。
　　中年人更往墙角贴了贴，他没有勇气想消失的人去了哪——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蒸发”吧，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但是他恐惧的源头还是来到了他面前，白玉雕刻般的双足停了下来，磁性的声音响在头顶。
　　“你很害怕吗？”因菲内特望着缩在地上的男人，很宽和般笑着，表扬他，“你没有犯错。”
　　只有这个人的眼神才是对的，人仰望神，就该充满畏惧，所以因菲内特没有弄瞎他的双眼。
　　中年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直到安静持续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张望。
　　研究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因菲内特早已离开，只留下一地狼藉。
　　中年人长出一口气，脱力般瘫在角落，心里仍然充满了忧惧。
　　因菲内特，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混乱啊，但那已经不是他可以去想的了。

　　世界确实混乱了，即使研究员已经联系了外界，但因菲内特太强大了。
　　人类最强的武器也没有什么作用，他挥挥手就可以让核弹人间蒸发。
　　反过来，即使因菲内特只是跺了跺脚，也可能掀起一场世界范围的大地震。
　　呵气成风暴，发声为雷霆，这个以神为名的男人和真正的神有什么区别呢？他可以降下灭世之灾，也可以逆转生死，举手投足间，这个世界如橡皮泥一样任他揉搓。
　　那大概真的就是神。
　　从一开始的围追堵截，想要捕获研究，到不择手段，只求致其死地，再到最后，无奈的妥协与……臣服。
　　人创造了神，但面对神，人又该如何自处？